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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小婉,没接她的话,在八角楼这个地方,要万分小心。特别是小婉谈到逃离八角楼的话题,那是我梦中所想,也是深埋在心中的计划,但对她却不可有丝毫的流露。
你怎么不说话呀?小婉见我沉默,便在一旁催道。
我看看小婉说: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我们的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吗?我们的命掌握在吉野和荷美的手里,逃跑等于找死。难道我们有了点钱就想找死吗?
小婉一下子又把话题扯到了我的钱上,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钱啊?我们每天的劳动差不多,得到的报酬也差不多,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钱呢?我知道你曾经是旗人的格格,可我们进了八角楼所有随身携带的钱物都被吉野和荷美洗劫一空,你现在有这么多的钱真让我怀疑呢。是不是有了相好?
小婉问的这个问题使我难以回避,我不跟她解释财源似乎有点对不住她的关心,一种情感的力量促使我产生了倾诉的欲望,于是我把佐佐木的善待告诉了她。
小婉听了显得兴奋,好像是她自己找到了相好一样。她拍着我的肩膀说:叶玉儿,如果佐佐木真的爱你,你也要爱他,在八角楼这样的鬼地方,人是要靠希望活下去的,有时候爱可以成为人的一种希望,在人绝望的时候会支撑着人活下去,我祝福你!
我立刻说:佐佐木是日本人,尽管他对我好,可我不会从心里爱他,他在我们的国土上杀人,我能对一个侵略者产生感情吗?
小婉打断我的话说:不是佐佐木想杀中国人,是日本天皇想杀中国人,作为一个日本人,他必须服从天皇的命令。否则,他只有死。
我不说话了,我的心灵是矛盾的,佐佐木让我的情感陷入一种困惑,我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这一切。
小婉始终察言观色地看着我,见我又沉默不语,便试探着说:记得我们俩刚刚相识的那个晚上,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从我们的民族情感上看,我们的确不会爱上一个日本人,但当这个日本人主动爱你的时候,你就要争取他,甚至颠覆他的感情,让他由一个残害中国人的郐子手而变成一个保护中国人的和平使者。
我愣了,呆呆地看着小婉,觉得小婉的一番话不像一个普通中国女子的话,一个普通的中国女子是不可能讲出这么一番大道理的。我想起偶有耳闻的东北抗日联军和一些抗日组织,并开始怀疑小婉跟这些组织有关,如果真是这样,我一定按着小婉的指示颠覆佐佐木。但眼下,我还不能完全相信她。我说:小婉,我知道你一家被日本人杀害了,同时也知道你的内心对日军的仇恨有多深,但我们被关在八角楼这个地方,纵然我们的内心有反抗,又能怎样呢?我想我最好的反抗就是穿旗袍,我是中国人,永远爱我们的民族。
小婉神情认真地说:穿再多再艳的旗袍也只是一种形式,我们需要的是一种内心的反抗,一种精神上对日军的颠覆和控制,人的精神被控制只有在人的头脑发昏时,而人的头脑在什么时候会发昏呢?那就是沉迷爱情的时候。我想佐佐木如果真的爱你,他会按你的指示去做,听你的话的。
我内心突然一阵惊恐,小婉如果真是与抗日组织有联系的人,她会给我和佐佐木带来灾难的,让我们本来就不安全的人生快速出轨,快速走向毁灭。我不安地问:小婉,你是不是某个抗日组织派进八角楼的人,你知道如果我按你的指示去做,我很可能不会活着走出八角楼。
嗬嗬……嗬嗬……小婉狂笑起来,笑过之后说:难道你真盼望活着出去吗?像我们这样活着,终日供日军消遣和发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倒不如轰轰烈烈一场,让我们的生命活出价值。我不是什么抗日组织的人,但我是中国人,我想在八角楼成立一个抗日的组织,瓦解日军,可我现在还未找到目标,你找到了,你就先干吧,叶玉儿,我们是中国人啊,我们的玉体在沦为日军的泄欲工具时岂能没有一点点反抗?拿出你们旗人当年骁勇善战的勇气,跟日军打一场心理战,瓦解他们。
我看着小婉,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鼓起了一种希望,并暗暗钦佩小婉的胆识,如果按小婉的吩咐,我在八角楼就有了一种存在的目的和价值,我不是被动地活在这里了。
小婉说;怎么样,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我笑笑,没肯定也没否定。我想在八角楼这样危险的地方,最好不要完全地暴露自己。
小婉见我不表态,便说:你们旗人啊,心里总是弯弯绕啊。
……
李曼姝讲到这里,停顿下来。太阳正好照在我们的头顶,乡村公里上奔跑着一辆驴车,驴车上是满满的粪便,有一老农赶着驴车从我们身边跑过,粪便的浓烈味道让我和李曼姝不由掩起了嘴巴。驴车越跑越远,粪便的气味渐渐淡化消散,李曼姝对着天空大喘了一口气说:如今还能见到驴车,真是希罕,早年我们家里也雇用过这样的驴车,一车粪一斗粮。
我想听到的不是有关驴车的话题,我期待着李曼姝继续讲述八角楼的故事,按她刚才的叙述,后面一定有惊心动魄的情节。可是李曼姝在关键的时候却让话题止息了,她在玩噱头,调我的胃口。
在这饱经沧桑的老人面前,我只有增强自己的耐心。
看了一眼日历,赵宗平算算时间,还有两天孙副市长就从国外回来了。有关八角楼的规划方案,赵宗平准备了两套,一套是按着开发商业街的计划准备的,赵宗平在这套方案里,明显偏向叶奕雄,把八角楼的商业前景构想得天花乱坠,甚至提升到本城商贸的战略高度;另一套方案,就是被郭婧在媒体中大肆炒作的二战期间侵华日军的慰安馆,八角楼应该作为一种历史文物建筑被保护。两种方案赵宗平都认真地汇成了文字稿,准备在孙副市长回来的时候汇报上去,至于这两种方案的实施,那就看孙副市长的态度了,官场的规矩就是下级服从上级,孙副市长偏向于哪种方案,赵宗平就执行哪种方案。
做完了这一切,赵宗平仍然感到心里没底,从他的心里说,他是偏向于八角楼的历史文物地位的,一座城市总要有一座城市的历史,历史的积淀形成这座城市的风格,从历史上看这座城市充满了血泪,是一座被血泪溶解的城市,特别是二战期间侵华日军在本城的大规模屠杀,丝毫不亚于纳粹德国对犹太人的屠杀,而八角楼慰安馆就是侵华日军肆虐本城的最好明证。在大规模的城市建筑中,往往会忽略历史的痕迹,尤其是一些带来耻辱的历史,人们大多不愿提及,甚至想从记忆的深处抹去,但人们并不知道抹去的不单单是历史,还有历史对后人的提醒,而一个不愿意回忆历史的民族是绝对没有创新精神的,历史往往是后人的一种参照。
赵宗平想把二战期间八角楼的资料准备得更充分一些,比如当年的一些图片,比如韩国那位慰安妇对八角楼的指认,比如前两年有关八角楼开发的争执……很多很多,赵宗平这两天什么都不干,只找寻这方面的资料,时间恐怕都不够用。他想起了郭婧,郭婧手里肯定有现成的资料,而且那位韩国的慰安妇很可能还呆在郭婧家里,郭婧想写一部长篇报告文学,她需要第一手资料的采访。
赵宗平翻出郭婧的电话号码,拨通了她的手机。
郭婧听出是赵宗平,声音立刻热情起来,赵宗平找她,一定与八角楼有关,她跟赵宗平交谈过几次,感觉他还是有见识有眼光的,不愧是留洋归来的人,这样的人在城建规划部门工作郭婧很信服。
有什么事吗?郭婧在电话里问,因为心里对赵宗平的信服,她说话的声音都像清风明月一样朗然起来了。
赵宗平说:有关八角楼的情况,想跟你再要些资料,能快些给我送来吗?
郭婧笑了:我在乡下呢,你要急,我和总编联系一下,你们见个面吧。
赵宗平和总编坐进小酒馆的时候,总编看着服务小姐陆陆续续端上来的菜说:今天这酒我请了。
赵宗平说:别客气,说好了我请就是我请,总编要请客,一定去高档次的饭店,在这小酒馆里请我,就不成敬意了。这地方只能是我个人请总编吃酒。
总编被赵宗平说红了脸,便端起酒杯看着里面的啤酒说:一言为定,下次找个上档次的酒店,报社要正儿八经请城建局的领导吃饭。
赵宗平一笑说:你真把我们当成酒囊饭袋了,说句实话,我最讨厌的就是很排场的吃饭,中国人把吃饭搞得复杂化了,这实在很浪费时间,这一点我倒是喜欢欧洲人吃饭的方法,简单而有营养,省下很多时间去做生活中更要紧的事情。
那是那是。总编嘴上应着,就把赵宗平要找的材料从包里拿了出来。
赵宗平看看说:图片也有,文字材料也够了,我就是不知道八角楼作为历史文物建筑的把握有多大,所以今天请总编来也有咨询的意思。
总编笑笑说:好像我能决定八角楼的前程一样。说罢略微沉思了一下,继续说:两年前八角楼就要作为商业街开发了,当时拆迁的时候有许多拆迁户反对,理由就是这幢楼是二战期间侵华日军的慰安馆,后来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的人还调查过此事,附近的老人都出来证明,报纸也连篇累牍地进行了报道,八角楼开发的事情也就搁了下来,想不到事过两年,又成了热点话题,看起来这个地方是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了。
这个难题居然让我碰上了,以你报社总编的眼光看,八角楼是作为历史文物建筑保护起来好呢还是开发成商业街好呢?赵宗平问道。
总编看了一眼赵宗平,他发现赵宗平的眼睛里有一种渴望,被人指点迷津的渴望。总编的心灵闪动了一下,他觉得赵宗平的渴望实际上是对他的一种压力,这证明赵宗平很看重他的意见。总编只好不负所望地直言:历史文物建筑和商业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