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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瑛接过来清秋手上的茶杯,虽然是上好细瓷杯子可是使用的日子长了,上面的釉面也不光亮了,好在洗的干净,白夫人把杯子凑近了鼻子轻嗅茶香:“真是好香的茶,这个是什么的茶叶我以前喝了不少的茶,还没那种茶叶这样清香呢。”冷太太笑着说:“那是什么好东西,也就是一块钱一大包的花茶罢了。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您别见笑了。”
白夫人仔细尝尝,诧异的说:“在外洋多年很久没喝咱们国家的茶叶了,这个茶叶是花茶可是花香并不是特别的明显,倒是有股甘甜和清醇。我想起来了,记得小时候和家人去西湖边上玩,在虎跑泉边上喝茶,也是这样的甘甜。莫非是拿着上好的泉水泡茶的?”
北京城一半的水井打出来的只苦涩的水,大家都不喜欢喝只能拿来洗衣裳,甜水井的水要是要按着桶卖钱的,更讲究的人家会出钱买玉泉山的水来喝。白夫人想这可能是冷家一向在喝茶上很讲究,特别买来玉泉山的水喝茶。“倒也不是什么西山玉泉山的水,是前几天在院子里腊梅花上收集下来的雪水。”冷家的院子虽然小,冷太太和清秋都是富有生活情趣的人,四时花卉一样也不少的肿着,一颗腊梅花就在清秋的窗外开的正好。
白夫人端着茶杯点点头,暗想着冷家母女两个还真是有点意思,虽然生活困顿可是脸上没有任何怨天尤人和怨恨之色,反而心态平和,一般男人都做不到,反而母女两个却能气定神闲气度不凡。绍仪那个小子眼光不错,只是冷家姑娘如此出色,她肯定是骄傲些。冷家大概也不会因为白家的权势和富贵就轻易的答应亲事,她总该抓住冷家的心思,把这个好姑娘娶回去做儿媳妇。
白夫人打定主意,越看清秋越觉得合心意,她趁着寒暄的功夫看了清秋的字和针线,嘴上赞不绝口的夸奖着清秋的心灵手巧:“这笔字写的真好!如今的姑娘们谁还把心思放在针线上,清秋能坐得住真难得。”白夫人一个劲的夸奖清秋好,抓着她的手不肯放手。冷太太虽然得意自己的女儿被夸奖,可是白夫人的来意到底是什么,她心里一点底没有,也只能在边上附和着:“您太抬举她了,一个小孩子家家,当不起夸奖。她放假在家帮着人家抄写点佛经也好修身养性。她多大的年纪能写出来多好的字呢。夫人见多识广,她那点小本事不值一提。”
白夫人很认真的看着冷太太:“冷太太我的话一点没夸张,姑娘确实招人喜欢。对了清秋的年纪也不小了,您对这她今后有什么打算么?姑娘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
冷太太和清秋愣住了,清秋心里一动,莫非白绍仪跟着家里说了什么?今天白夫人根本是来和她们家摊牌的?冷太太一个人拉扯着女儿这些年,人情世故上也很敏感,白绍仪比起来哪个金家的七少爷是好多了,可是还是哪个顾虑,人家高门大户的,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受委屈怎么办呢?或者白夫人进来天是不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的,只是人家给冷家面子没明着说罢了。想到这里冷太太越发认定白夫人是来表态,不叫白绍仪和清秋交往的。“我只有这一个姑娘,自然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再者秋儿还小呢,她一心想着要上学大学横竖还有四年呢。等着她毕业再看吧。”冷太太表示她不想女儿受委屈也不想现在吧清秋的终身定下来。
清秋听着白夫人的话心里无法遏制紧缩一下,只是这样的话她没法插嘴,只能悄无声息的出去算是回避了。白夫人没想到冷太太会错了她的意思,不由得有点着急。要是把事情给办砸了儿子指不定要怎么伤心呢。要是他一生气甩手出了国一辈子不娶,可是坑死人了。白夫人忙着解释:“我是真心喜欢您家的姑娘——”话还没完就听见韩妈在外面喊:“白先生,您家老夫人在我们家呢!”白绍仪回来了,韩妈正巧在墙根底下拿东西听见那边声音,隔着墙大喊大叫起来。
冷太太无奈的叹口气:“白夫人我们都是做母亲的人,我只有一个女儿,自然是小心翼翼,担心她受一点委屈。至于儿女的婚事是要看天意和缘分的。我们家的情形您也看见了,实在不敢想高攀的话,只求着孩子能一生平顺罢了。”
白夫人明白了冷太太的意思,她笑着说:“您的意思我清楚了,我看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人,您将来的好日子还有呢。”正说着只听见院子里面白绍仪的声音:“韩妈,这个给你们太太的。她身体还好么?”白夫人和冷太太出来,外面的炉子里面添上煤球火苗子升起来高高的,客厅的桌子上条案上落下来的灰尘都被擦干净了。清秋正拿着一块抹布慢慢的擦着座钟的玻璃罩子。大门的帘子一掀开,白绍仪手上提着一堆的东西站在门口:“我顺路经过同仁堂,买了点滋补身体膏方。”
清秋拿着抹布看看白绍仪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出来的母亲和白夫人,冷太太赶紧推却:“我还没谢谢白先生呢,哪里能叫您破费呢。东西我们是不能再收了。”
白夫人看着儿子脸上有点挂不住,心里暗笑嘴上还帮着他求情:“要是我知道冷太太大病初愈,我就该事先预备了礼物上门。我这个儿子能和您住邻居肯定是没少麻烦您。他做的都是应该的,您只管安心的收下来,以后有的时候麻烦您的时候呢。”说着白夫人和冷太太告辞带着儿子走了。
临走的时候白夫人看着清秋笑着说:“你喜欢安静也好,只是大冬天的闷在家里对身体不好,闲了我来接你和你母亲过去大家说话可好?”
清秋看这母亲的脸色,正想着如何回应,白绍仪担心清秋尴尬,赶紧解围:“她的作业很多,妈还以为谁都和秀珠妹妹似得每天不是出去玩就是出去玩么?”
白夫人瞥一眼儿子,酸酸的说:“人家姑娘是中文系的,你这个法学院的教授还知道的真多。”说着白夫人和冷太太清秋告辞,拖着儿子走了。
白绍仪被母亲给拖回家,看着母亲正在给舅母眉飞色舞的打电话:“冷家的姑娘不错,我想着尽快把婚事定下来。只是婚姻大事不能马虎,要有人上门提亲才好。哪有我亲自上门直眉瞪眼的就人家把女儿嫁过来的道理你帮着我物色个媒人,要能说会道很体面的。也省的说咱们看轻了人家。”
金太太在那边想想说:“我看叫总理手下那个部长过去说一声,对了冷姑娘的舅舅在禁毒署,干脆叫他们署长去提亲。我看一定能成的!其实绍仪的亲事应该是做舅舅上门提亲,只是要是叫总理去了,显得咱们以势压人。”
白夫人看着坐在沙发上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儿子,促狭的一笑:“我看人家未必看得上我们家绍仪,干脆就以势压人一次,麻烦哥哥走一趟。”
白绍仪听着母亲的话顿时急了,他很清楚清秋是个超脱不羁的性子,最厌恶的是别人拿着权势压制她。若是真的把金铨搬出来,没准把清秋惹急了,她真的会拒绝自己。白绍仪顾不上什么了,对着母亲做个可怜兮兮求饶的表情,白夫人虚指着儿子和金太太说了几句别就挂上电话了。
“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真是还没娶媳妇呢就把娘给忘了。我要打电报给你父亲说一声,他只有你一个儿子总该过问下。我这里预备着你的婚事,可是人家姑娘对你怎么热情啊你有闲着在家时候不如去好好地追求人家,生的提亲的时候人家不同意。看你的脸放在什么地方!”白夫人寒碜着儿子,鼓励他去追求清秋。
白绍仪很无奈的瘫在沙发上:“我也是很困惑,她对我一直不咸不淡的。我也不能整天守在冷家啊!”
“那你就守在她们家隔壁啊,对了正月十五有个灯会,我这里好几张的票子,你请人家出去走走,我这里帮着你说动了冷太太!”白夫人给儿子出谋划策,鼓励他主动出击。
接下来的几天,冷家忽然发现白绍仪或者白绍仪的佣人经常时不时的来打搅了。不是他们那边劈柴潮湿引不着火就是缺了点什么小东西要过来寻。冷太太自然乐意帮助邻居,白绍仪得了冷家的帮助,更讲究礼尚往来。今天借了东西明天必定是带着小礼物上门拜访道谢。冷太太本想这推辞掉可是京城的风俗如此,邻居之间关系好的,一向是走的很近的。白绍仪拜访自然是人家好意,况且白绍仪很有分寸,只是上门道谢,跟着冷太太说点客气话也就告辞了。冷太太看着白绍仪举止得体,办事周全,心里对着白绍仪的顾虑慢慢的消失了。她暗想着女儿的年纪也不小了,虽然还在上学,可是已经有不少的人上门提亲。她一来是舍不得女儿,更有清秋的学业还没完成,不适合太早成家。只是女孩家终身最要紧,白绍仪身上没什么公子哥习气,待人和气,而且白夫人是个极和蔼的人,若是清秋能嫁到他们家,她也能放心。
于是冷太太对着白绍仪的态度殷勤起来,对着白绍仪嘘寒问暖每次来都挽留他多坐一会。白绍仪哪里能感觉不到冷太太态度的变化,他更是有事没事的来冷家走走了。
这天清秋正在绣架前做针线,听着外面母亲和白绍仪说话。“伯母好,您这是要出门不成?今天难得天气好,出去转转也是要的,只是您身体刚好,要多穿点。破伤风的后遗症便是畏寒。”白绍仪对着冷太太嘘寒问暖什么都想到了。
“白先生来了。那边张太太要我过去帮着做年糕。北边的人和咱们南边的人做年糕的方法不一样,张太太觉得咱们南边的年糕更好吃。要我过去帮着指点下。您来坐坐也是我们荣幸,何必要每次都带着东西来呢?”冷太太热情把白绍仪往屋里让。
“一点小玩意,昨天一个福建的朋友给我送来不少的水仙花,都是没雕刻过的。我一个人哪里用的这许多,听说冷太太雕刻水仙花是高手,拿来给您也是相得益彰。既然您要出去,我也就不打搅了。”白绍仪作势要走,冷太太则是不经意对着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