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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全不见刚才高谈阔论,挥手舞脚的豪放了,反而是低着头吃东西,一个个的拿着眼角偷瞄着清秋这边。
清秋逐渐对着别人的打量已经能适应了,她装着没看见,只是和小孙说话。“你就在这里订午饭的,这家虽然小看着却还干净整齐。也不知道一个月要多少钱。”小孙拿着茶杯喝一口:“划算的很,我以前是自己带饭的,而是天气热,中午就坏了。这里饭菜干净便宜,一个月两块钱。还能每天吃肉!”说起吃肉,小孙眼睛亮闪闪,露出十分神往的表情,颊边两个小酒窝,特别的可爱。
“你这个馋嘴的丫头,还想着吃肉呢!”清秋对着小孙皱皱鼻子,掩嘴而笑。“你们原来在这里,我到底是晚了,主编已经走了。不介意的话拼桌可好。”白绍仪从门口进来,一共只有三张桌子的饭馆,那两张桌子已经有人了。清秋微微一皱眉头,刚想拒绝可是脑子里面忽然浮现出来小孙的话。她似乎有点太格格不入了,人家未必是真的要怎么样。再者不是讲自由平等么,她何必要躲躲闪闪怕见人呢?以后上大学,找工作见的人更多,难不成她还要恪守着授受不亲的教条不见人不成?
想到这里,清秋反而是放松下来,她看一眼小孙,见她没反对的意思,大大方方的说:“好,只怕白先生嫌弃我们聒噪。”白绍仪顿时觉得两腋生凉,顶着太阳奔波的辛苦顿时没了。他给清秋送眼药被人家拒绝,还叫白绍仪暗自伤心半晌。本以为是佳人看不上自己行为么孟浪,就当他不甘心要再试一下,谁知柳暗花明,他心里只有欣喜若狂的可以形容了。
有人欣喜若狂,有人却伤心欲绝,秀珠坐在自家饭厅里面,对着眼前的午饭正在掉眼泪呢。白太太看着小姑子伤心抹泪,无声的叹口气:“你也别听风就是雨的,玉芬只是随便一说。没准是老七自己贪玩,被有心人捏造出来他喜欢那个小姐。可是这个冷姑娘,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老七亲口承认的哪里会错!我就说这段日子他怎么一直躲着我,原来是他变心了。那个冷姑娘,我怎么会知道,肯定是那里冒出来妄想攀附的人罢了。没准还不如邱惜珍那个电影明星呢。金燕西,他怎么能这样对我!”秀珠越想越气,嚯的一下站起来:“我要去找他问清楚!”
白太太赶紧招呼下人们:“拦着秀珠,你这样跑去兴师问罪岂不是把你表姐装进去了。再者说了事情没闹清楚你这一闹反而坐实了金燕西有外心,以后你们两个和好可就难了。听嫂子的话这件事要从长计议,先吃饭,等着一会我打电话把玉芬叫咱们家来。”
“表嫂叫我什么事情?你们怎么还没吃午饭呢?都快三点了,我本想找你们去天坛公园吃下午茶。怎么你们连午饭都没吃呢?”正说着金家三少奶奶玉芬拎着皮包踩着新买的意大利高跟鞋进来了。
“表姐你在电话里说的都是真的么?燕西有了喜欢的人了?”秀珠泫然欲泣抓着玉芬的手。
三个人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白家的下人端上来三杯冰镇的可乐,白太太叫下人都出去了。整个客厅变得十分安静,只剩下电风扇呼呼的转动声和杯子里面气泡欢快的爆裂声。“我也没亲耳听见的是我们家翠姨娘身边的人听见,她转告我的。不过这些日子老七也不着家,据说是办什么诗社的。我看八成是在诗社认识的人。绣珠妹妹你别伤心,我去先跟着老七打听下风声。今天我特别的约了老七出去喝茶,好从他嘴里套点话。”玉芬因为和白家的关系最近,加上白雄起仕途很得意,于公于私,玉芬很想秀珠成为她的妯娌,对着秀珠和金燕西的事情大力赞成。
“我要问问燕西,他怎么能这样!”秀珠顿急了,她要跟着玉芬去质问金燕西,他们一直形影不离,两个人从小一处长大,感情上比青梅竹马还要更进一步,耳鬓厮磨几乎就是夫妻一般了。忽然听见金燕西正要追求别的女子,对秀珠来说不啻于是晴天霹雳。看着秀珠情绪失控,白太太忙着按着秀珠,和玉芬一起安慰:“你这个样子怎么叫人放心。还是玉芬先去问问老七的意思。你也知道他一向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没准哪天就是胡说呢。”白太太对着玉芬使眼色,叫她顺着自己的话安抚秀珠的情绪。
“是,表嫂的话在理。你也知道老七的嘴里没正经。对了,绍仪表哥搬出来了,嫂子知道么?”玉芬赶紧转变话题,扯着白太太拉家常。“知道,听说是学校分了宿舍。我和伯言还想请他来家住,谁知他不肯!学校里面宿舍那里能舒服呢?我叫人过去服侍,他也不要。伯言再三的坚持才肯同意每天过去打扫房间,剩下不要做。连着做饭也不要,你说他一个人还要做饭不成?真的不知道堂弟是怎么想的。”白太太有些不解的皱皱眉,在家不舒服么,学校的宿舍那么三间房子,还没有人服侍的,冬天要自己生炉子,夏天只有一把扇子,哪里像是副总理的官邸,有自己的锅炉房夏天有电扇,冬天有暖气。
玉芬一笑:“还是嫂子心疼弟弟妹妹们,在我们家表哥便是这个样子,整天不是看书就是出去会朋友。他的房子轻易不要人进去,就连着母亲叫丫头过去服侍,也被退回去。还说不该买卖人口,蓄养奴婢,最后没法老妈子去他那边打扫卫生传话什么的。”
“我听说堂弟已经着手收拾房子了,他们家在北京的房子有些年头没人住了,可该好好地修整一番,绍仪的年纪不小了,他的终身大事也该抓抓紧。”嫁人的太太们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做媒。
玉芬来了精神,端着可乐喝一口:“秀珠妹妹你跟着绍仪表哥在承德玩一圈,路上可是问过他的意思。我想表哥在外洋多年了,没准早就有了心上人。你可是知道一星半点的?”
“我听着堂哥的话里话外不像是有定下来的女朋友的情势,不过路上说起来他在外国的事情,听着他的意思好像有过女朋友的,只是后来各自分开了。我想堂哥肯定不会喜欢洋人的。他回来不论是叔叔意思还是他的意思,都是要的在国内找朋友的。表姐,已经不早了,你喜欢汽水我叫人给你送一箱子去!”秀珠抓着玉芬的胳膊催着她快去打听金燕西的心思。
清秋每天早早的起身来上班,没几天她就喜欢上忙碌的日子了,冷太太见着女儿每天早起晚归很是辛苦,干脆是早上早早的起来亲自给清秋做饭装在饭盒里面给她带上:“外面的东西再好也不如家里的合胃口。你这几天都累瘦了,妈看着心疼。里面的饭叫那个饭馆的厨子热一热,他们有好菜你叫一个。不要亏待了自己。”清秋站在晨光微曦中心疼劝着冷太太不要早起给她预备午饭。
“反正我上了年纪,觉少了。就算不起来也白躺着,你快点走吧,小心迟到了!”学校在城外,清秋要赶着城门一开就出去,再晚了就要迟了。冷太太不放心,干脆叫韩妈的丈夫每天拉车接送女儿,其实清秋大可不必走的这样早,主要是在躲那位热心过度的邻居金燕西罢了。好在这位七少爷一向不能早起,每天早上十点起床都是早的,所以清秋能有个很清净的早上。
金燕西倒是一门心思的要把清秋追到手,他特意问宋润卿放暑假了怎么不见清秋在家,宋润卿被姐姐说一顿,明白外甥女心思坚定,虽然有些可惜,到底还是心疼外甥女和姐姐的,他敷衍着说:“秋儿一向性子冷清,她跟着一位学书法的师傅抄写经文去了。就在城外的一个尼姑庵里面。那个是很清的姑子庙不接待男香客的。”金燕西这些日子知道清秋每天早出晚归,也没怀疑宋润卿糊弄他也就相信了。
他提出来要拿汽车送清秋进出,却被冷太太一口回绝了:“她小孩子家家的抄写经书是为了积德行善,那里还敢坐着汽车。抄写经文最要紧的是诚心,我们怎么好意思动七爷家的汽车呢。七爷的应酬不少,别耽误了七爷的事情。”金燕西听着冷太太的话也只能作罢,他逐渐的发现冷家不再接受他送去的小东西了,即便是他弄来了冷太太很喜欢一个角的戏票,那张戏票还是被韩妈原封不动的退回来了。
金燕西叫着韩妈问道:“你们姑娘每天都去抄写经文么?”说着金荣塞给韩妈几块钱,韩妈这样的女仆一个月也就三四块工钱么,手上金荣塞给她的钱足足是一个月的工钱。韩妈拿在手里不舍得摩擦下,还是放在金燕西跟前的桌子上,她拿着围裙擦着手:“可不是,我们家姑娘每天天不亮起身,太太都劝不住。”
韩妈这副样子金燕西就知道冷太太一定是狠狠地吩咐过了,不准韩妈说别的话,他看一眼那几块钱淡淡的说:“赏你的便是赏你的,拿着吧。”金燕西心里满是挫折,他决定要自己弄清楚清秋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有人郁闷的有人则是心里暗喜,白绍仪正在自己的宿舍里面专注的看书,忽然桌子上的闹钟忽然响起来。白绍仪从书本里抬起头,赫然发现已经是快要十一点半了。他要赶着午饭的点去小饭铺“吃午饭”,为了能和清秋“巧遇”顺便结伴吃午饭的,白绍仪回绝了金家和白家的好意,每天无怨无悔的吃着简单的食物。不过对着清秋,他很能体会到秀色可餐的含义了。
更叫白绍仪高兴地是,清秋似乎认可了他这位每天出现“饭友”,有了活泼的小孙在边上插科打诨,他们也能说上些话。一次小孙说起来她要办户口,需要一张照相,白绍仪立刻说自己有照相机可以帮着她照相。趁着给小孙照相的机会,白绍仪对着清秋说:“忘了提醒你,新生入学是要交照片的。我的技术自认还是不错的,冷同学你要不嫌弃我的技术粗糙,我也帮着你照几张。反正一张也是一张相纸,你们都是标准的两寸照片,正好能一张相纸。”清秋本想推辞,却被小孙拉着:“当然好,一张相纸也要不少的钱。白先生你真是个好人,平易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