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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青松说着,脸色也有些难看,昨日冉颜与他讲了通过胃内容物来寻找线索,他今天便迫不及待的实验,结果切开尸体胃部之后,他简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当时他便对冉颜由衷的敬佩起来,法医这个职业真不是常人敢尝试的。
“有什么发现?”冉颜颇有兴致的问道。
刘青松强压下心头的不适,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冯兆可真够能吃的!而且装了满肚子的好东西,食物外形大都完整,还有浓重的酒味。胃容物中能分辨出一种炙活鹑子的菜,名叫‘箸头春’,这是规格最高的宴席之一中的菜肴。”
冉颜眼睛一亮,一贯沉静的眼眸隐隐涌动着兴奋,“这么说来,他是在镇上用完饭,然后就到了此处,不到半个时辰便遇害了!”
这附近没有更大的县,半个时辰,就算吃晚饭后从洛阳一路策马疾驰过来,也赶不及,只能是在镇上用餐,然而聚水县并不大,这顿大餐,冯兆不是在酒楼食用便是在哪个富贵人家做客,查起来并不难。
这真是一条振奋人心的线索!
“要不要将此事告诉宋县尉?”刘青松道。
冉颜往车壁上靠了靠,漠然道,“随你。”
她现在已经越来越缺少正义感了,只不过是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件打发时间的谜题,在大唐,没有努力目标的未来和这种漂泊感,让她已经越来越迷茫,渐渐的迷失了自己。
就连刘青松也看出她的情绪,“你不说要征服大唐么,怎么这么快就偃旗息鼓了?”
冉颜挑眼睨了他一眼,“你正常的时候,也不招人厌。”
晚绿迷迷糊糊的醒了,在车上晃着,竟是又要开始吐,当下连忙扯过车厢里一只不知道装什么的钵,抱在面前狠狠吐着。
“喂,我什么时候不正常过!”刘青松双手撑在箱子上,装作一副柔弱状,“你是我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可不能这么快就倒了啊!就算海枯石烂、沧海桑田,冉法医……你一定要像擎天柱那样屹立不倒!我可全靠着你了!”
晚绿呕吐的越发厉害,有气无力的抬起头道,“刘医生,我家娘子……擎不住您的天,您还是歇歇心思吧,呕——”
马车快到客栈的时候,后面忽然响起马蹄声。
片刻,车外有人道,“刘医生!县令有请刘医生和令师。”
县令官职在县尉之上,这还没多会儿,冯兆之死就惊动了县令?刘青松撩开帘子,见是一个眼熟的捕头,便道,“县令?公事还是私事?”
“近日的案件牵连颇广,县令想请教二位,自是公事,只是县令公务缠身,不能亲自前来请二位,还望见谅!”捕头拱手道。
刘青松看了冉颜一眼,见她没有反对,便道,“带路吧。”
“是!”
马车拐了个弯,往城东去。
“看来这个冯兆背景挺深的嘛!”刘青松咂嘴道。
冉颜靠在车壁上眯着眼睛养神,缓缓道,“冯兆背景再深能有你深?”
言下之意,县令请刘青松过去可不光是为了案件,只不过是借着案件和刘青松攀攀关系罢了。
“大树底下好乘凉嘛!”刘青松一脸暧昧的笑道,“其实这棵大树特别愿意让你靠着,只要你一点头,你想靠在哪儿都行。”
“是么。”冉颜不以为意,她知道萧颂对她有意,但她也从来不曾自视过高,仅仅几面而已,能产生什么样深厚的感情?完全没有道理。
在古代,男人喜欢一个女人,自然会罩着她,但若仅仅作为一件附属品,冉颜宁愿自己过。
“我看九郎对你挺上心的,我知道今非昔比,但环境都不一样了,你不是说我看不开么,你这么坚持,是不是也算认不清现实?入乡随俗嘛……”刘青松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冉颜睁开眼睛,看着他道,“入乡随俗?你打算三妻四妾是你的事情,让我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绝不可能。”
“我才不要!”刘青松鬼吼一声,然后严肃道,“你难道不知道宫心计什么的?饥渴的女人猛如豺狼虎豹,我一来不想后宅失火,二来不想精 尽人亡,最主要的是……一般人也不能三妻四妾啊!”
冉颜再修养良好,也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鄙夷道,“主要是最后一条吧。”
刘青松暗自觉着自己八卦能力下降了,到了冉颜这儿,就一直被她引导着话题。
马车渐渐缓下,车外传来捕头的声音,“刘医生,县衙到了。”
刘青松顺手挑开帘子看了一眼,发现马车已然驶入一个宅子里,格局绝对不是县衙!马车两侧站着两排黑衣劲装大汉,个个威武不凡,不是一般衙役能比。
冉颜发现刘青松脸色微变,不禁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刘青松用口型示意:可能是陷阱。
第164章 丢进冰窖
冉颜心中一凛,估摸了一下自己藏在身上的毒药,压低声音道,“多少?”
刘青松知道她可能问的是有多少人,“一般。”说话的同时将窗子微微挑开一条缝隙,冉颜飞快的向外扫了一眼。
人不是很多,但十余个黑衣劲装大汉,任何一个人都能以一敌十,冉颜尚有些自保能力,但刘青松身体素质尚不及晚绿,逃跑是绝对行不通的。
“下车吧。”冉颜平静道。如果这些人想杀他们,没有必要费这么多周折把他们带到此处,总得先弄清楚这些人的目的,一直待在车上不是办法。
冉颜戴上口罩,率先从车上跳了下去,晚绿还有些迷糊,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也顺从的跟了下去。
出了马车,冉颜才看清楚,两排大汉的身后廊上,坐着一个华服中年男人,约莫四十岁上下,皮肤黝黑,一脸络腮胡子使得人看不清长相,右手粗糙,拇指上戴着一只蛋清色玉扳指,扳指的正面雕刻一只精致的睚眦。
睚眦是龙之二子,样子像是长了龙角的豺狼,怒目而视,双角向后紧贴背部。睚眦嗜杀喜斗,所以一般刻镂于刀环、剑柄等兵器或仪仗上起威慑之用,却很少有人把单纯拿它当做饰品。
冉颜打量完这个人,状似无意的转身等待刘青松,实是不着痕迹看清了四周环境。
普通的院落,像是四合院的结构,出了天空,什么也看不见。
“阁下是何人?为何将我们带到此处?”刘青松与萧颂混的久了,倒还算稳重。
廊上那人盯着他们审视良久,才站起身来,声音粗哑,“你们会验尸?”
冉颜和刘青松以沉默应对。
那人却不曾发怒,反而步下台阶,客气的拱手道,“某是庄尹,这次请两位过来,没有恶意,只是希望二位不要插手这件杀人案。”
有没有恶意尚且不论,但从他的言谈举止中透露出的那种自信与霸道,与案情谨慎的手法相去甚远,可以基本肯定,凶手并不是此人。那他为什么要管这件事呢?
“我们二人也是纯属兴趣使然,想让我们不插手也简单,总要说个理由吧?”刘青松适时的插嘴道。他一向都特别懂得明哲保身,先保住身之后,再考虑出尔反尔,反正他从来不在乎什么名声。
庄尹络腮胡的脸色带着微微笑意,说出的话却令人脚底板发凉,“理由便是,如果你们不继续插手,明日官府发现的碎尸可能就是三位。”
冉颜皱起眉头,“放弃不难,难的是,你要怎样才能够相信我们。”
庄尹怔愣一下,他没想到这个遮住容颜的小娘子居然说话如此犀利,不言则已,言则专挑要害。
“不难,三位各剜一只眼盟誓,以示决心。”庄尹很快便掩饰住面上的惊讶。
晚绿与刘青松倒吸了一口冷气,剜眼那种痛苦,还不如给一刀了结算了!冉颜却心中一动,剜一只眼……
冉颜通过面部的轮廓隐隐能够辨别,庄尹留着络腮胡子,看起来虽然五大三粗,他若是剃掉胡须,形象必然与现在相差甚远。
“剜眼……也无不可。”冉颜暗暗攥着袖中的箫,抚摸冰冷的箫身,她心底里紧张缓了不少,“但我们怎么确定,剜眼之后你就会放我们离开?”
“我们……”庄尹话说一半,陡然顿住,鹰眼盯着紧紧冉颜,院子中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之后,庄尹缓缓道,“你以为我会上当?”
“我还没那么小看你。”冉颜平静的道,“我倒是有个两全齐美的法子,不知庄郎君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庄尹对冉颜的冷静和大胆十分戒备,担心她耍什么诡计,声线变得有些紧绷,“请讲。”
“放他们两人回去,我留下,等他们离开聚水县之后,你再放我离开。”冉颜一直观察着庄尹的面色,见他并未排斥,便继续道,“毕竟我们现在并不知道阁下的身份,你的目的是让我们不插手案件,得罪萧颂,实在不怎么划算,不是吗?”
萧颂这个名字一出口,周围一直如树桩一般的黑衣人纷纷面色大变,那个雷厉风行,手段狠辣,年轻的刑部侍郎,实在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庄尹冷冷的盯着冉颜,“你威胁我!”
“谈不上。我们现在命都在你手里,我只不过是想尽一切办法保命而已。”冉颜心里着实紧张。她不是谈判专家,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她只是根据自己对庄尹的观察做出反应。
而且,如果只剩下她一个人,说不定逃出去的机会更大一些。
庄尹向前走了几步,逼近冉颜,缓缓抬起手,四周的人都屏住呼吸,刘青松连心都快从嗓子里蹦出来,他在心里催眠自己:不会的,冉颜是主角,死不了,死不了……
但是庄尹身上迸发的杀气,冷酷的一点点蚕食他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