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虽然还是乱糟糟的,但比了无生气如同浮丝的浅薄生机,还是好了许多。
☆☆☆
到晚上维叶还没醒过来,我看他眼睑不停动,知道他在努力想醒过来,后来还叫了我一次,不是叫的名字。他还是当我是“主子”。
我傻看他,听见当时忍不住就笑出声来了。
也不知道哪里好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滴在他脸上,我拿手指给他抹了去,不然又湿又冷的不舒服。药也能吃得下去了,我说话他应该也听得到,我就不断给他说些笑话。
不过我实在没什么讲笑话的天分,都不好笑,他时不时眉头轻微地动一下。也许只是身体的本能,而不是听见我说话,但他稍动一下,我都觉得安心一分。
第七日。
大概是因为放了血,我也实在困得慌,醒来时天光已大亮。我脱了鞋袜坐在维叶床上,让他可以倚靠在我怀中,维持这样的姿势睡了一整夜,猛醒来身体还真麻。
一挪动就传来麻痹般的细微刺痛感,心口猛被撼动,我抚了抚躁动不安的蛊虫。说来当时炼制两种同命蛊纯属偶然,结果阴差阳错,种在维叶身上的竟是这种……
子蛊将死,以母蛊饲主取血喂养即可起死回生。
只是如此一来,两命相连。原本母蛊只是沉睡,被如此唤醒,对子蛊将会有感应。当初我还和维叶玩笑说这种蛊,和古书里传说的情人蛊倒有几分相似。
情人蛊,命相连。
同命亦如是,同命相连。
待麻痹感过去,我把维叶的脑袋挪了挪,他喉咙里喑哑出声。
我顿时就不敢动了,低下脸去,试探地低声问,“疼?”
他还是满脸沉静,没什么表情,也没有难受耸眉。
我放下心来,把人放回枕上躺好,穿袜套鞋下床,心口还扑腾得厉害,我忍不住往胸腔上敲了一拳,“你给我安分点!”
身后又传来那种怪怪的喑哑声,并非痛叫,就是一点喉咙里无意识发出的声音。我披上薄薄的袍子,把头发从衣领里拨出来,立刻回身去看他。
维叶没醒,头在左右摆动,眉心时蹙时松,弄得我心里也乱糟糟的,叫春之起来去煎药。春之一脸没睡醒的模样,倒也没抱怨,转身便去了。
只是丢了一句,“等叶公子醒了,别忘了告诉他药可是奴家煎的。”
我心情好,随口就“嗯”了声。再回到维叶屋里,拿粗盐漱口,用热毛巾好好洗了把脸,再推开窗让阳光落得满地都是。
人还没醒,我也就去洗了个头发,顺便观察,胳膊上的红杠都已经没了痕迹,唯独是当时我挠的那几把留下几道疤。
洗完头满满都是皂角香,我还湿着头发,又跑回屋子里守着。
像守着即将破壳而出的鸡蛋,怕错过小鸡孵出来的那一刹。
☆☆☆
到黄昏我到楼底下吩咐厨房做点好的,我是用金子的大户,掌柜的见了我都点头哈腰的,厨房的伙计自然不能怠慢。
再回到屋里时,春之不知道跑去了哪儿,把凉了几次的开水又温上,我坐在桌边发起呆来。眼神落在桌边就禁不住僵直了,还是疲乏得紧。
红日悬在窗外,给白云也染了胭脂。
我出神地望着,猛地心口又撼动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地蜷起来,差点害我跌到地上去。我按着心口,正说倒点茶缓缓。
声音在寂静里响了起来——
“轻蝉。”
不很明晰。
我端着茶,满脸茫然。
“轻蝉。”不屈不挠地又喊了一声。
茶水跌得我一裙子都是,我几乎木着脸走到床前,望着维叶伸出的手,手上裂痕还在,他伸着手,定定望着我。
眼神里有说不出的惊愕,转而骇然,他嗓音都颤了,笑了下,勉力艰涩道,“我还活着。”
好像憋了一口太久的气从身体里抽离,“啪”一声我紧握住他的手,嗫嚅道,“嗯,活着。”
活着便是一切。
我觉得脸又能动了,嘴角扯了扯,也笑起来,眼泪止不住落在他脸上,“你还活着,你吓死我了!不带这么玩儿的,以后不许吓我了。我以为你真就,一句话也不给我留,就要这么死了。还好……”我哽咽住了,肩膀耷拉下来,慌张无措地问勉力扭头看着我的男人,“你渴不渴?我温着水,睡这么久,一定饿了,我让厨房炖了粥,就去端上来。你等我一会儿。”
他没放手,目光胶着在我腕子上,我匆促地拉了拉袖子,“拿刀的时候不小心,你别瞎想……”
他也不说话,不和我辩解,不问我什么,就是吃力地支起脖子,唇落在扎得紧紧的布上,侧脸贴着我的手,把脸放在我掌心里,鼻子抽动了两下。
再睁开来的眼显得湿润,维叶冲我微笑着,“我饿了。”
“我就去端,你等着!”
我眼巴巴看着他吃粥喝水,陪着呆了会儿又喂他喝药,像照顾最脆弱的婴孩一样。维叶依然没什么力气,时不时沉默地拿眼睛看我。他还是困顿,药里有安神的成分,他看不了一会儿,上下眼皮就想黏起来,但人还硬撑着。
我忍不住伸手,把他的眼睛遮住。
他要从被子里把手拿出来,我又把他的手按住,带点命令的口吻,“困了就睡,不要抵抗。”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我琢磨着应该是睡着了,就把手一放。得,他好笑地转着眼珠子,盯着我看。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想看看你。”
接茬一句话,让我妥协下来,这会儿还盖两床厚被子,他也受不住,满脸满脖子的汗,却也不说热。
我把被子收起来,换了床薄的,我还真没这么伺候过人,向来都是人伺候我,这么一动觉得人都有点虚。
这几日累,没怎么吃东西和休息,又放了血。松懈下来才觉得难以支撑,架不住地晃了晃,维叶躺床上问,“怎么了?”
他一副要挣扎着起来的样,吓得我猛扑过去按住,“没怎么,你别乱动,待会儿伤口崩开了。”
他安分了,不过没安分多久,我把柜子推上,就听见春之在外叫门,“怎么好好的把门拴上了,开开门。”
春之进来瞧了瞧,维叶的话也憋得有点不行,我见他脸都白了几次又红了几次,笑笑地问他,“你不会是想解手吧?”
维叶的脸更红了。
扭扭捏捏地不肯在床上解决,我也只好把人扶起来,去茅房是不可能的,就把夜壶放在角落里,扶他过去。我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回到房里他已经躺回床上了,紧紧闭着眼睛,脸红得不行。
这回像是睡了,我也打着哈欠,一个哈欠就打得像要哭出来一样眼角湿润。睁开眼不放心地摸摸他的头,“脸这么红,没再发烧吧?”
他自然是不答的。
确定体温正常,我也就收回手,在床边看了会儿,困得不行地想回自己屋子,又实在有点不放心。
“你困不困?”
本应睡着的维叶睁开眼问我,我老老实实地点头。
他小心翼翼地往内挪,扯到伤口也痛得皱了几次眉,但就是沉默不语地挪出一半床来,然后温顺地垂着眼看被子,“你要不放心,就拿床被子来……”
他向来最能懂我,我眉毛一皱眼睛一挑他就知道我想做什么,这种默契过去没什么,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蛊毒作怪,我心头扑腾得厉害,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默默抽被子睡到他身边。
那边的铺盖卷都不敢动了。
我一沾床就不省人事。
☆☆☆
在客栈住了大半个月,等维叶的外伤好得差不多,内伤慢慢调着不着急。我没事就拉个板凳在他床边呆着也不嫌腻歪,以前没仔细看过他,现在越看越顺眼,简直到了犯痴的地步。他也常会红扑扑着脸,本来沉静的男人,因为受伤被迫成天躺在床上已经够委屈的,我还坚持要喂他吃药,他要是犹豫着露出丝毫不愿意吃的样,我就揶揄道,“你吞不下药那几天也是我喂的,要不要我告诉你怎么喂的?”
看他别扭的样,我大概也知道,他昏迷的时候,偶尔是有意识的。我给他喂药,他也是拼了命想配合的,就是身体不听话。
一提这个就脸红,应该是知道怎么回事。
反正都命悬一线了,这么着也很正常,但维叶容易害羞,他向来是这样的,我也就由得他去,也没多说什么。就是这母蛊苏醒了以后,偶尔我对着他就会心跳得厉害。我觉着也不该是我害羞,毕竟朝夕相对了十多年,彼此都太过熟悉。
同命蛊的事儿我也跟他说了,还顺口说,“你现在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什么时候跳快一点儿我都有感觉,没事你可别乱动心思。”
他这次受伤的事,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因为伤他的人本不是个该出现的人。
离朱还活着。
当时我就把药泼在床上了,也顾不上药,“你看清楚了?”
“嗯。”维叶神情严肃,“如果不是那个人,我也不至于无力脱身。”
维叶武功极高,纵然不能杀敌,要脱身还是容易的。但对上离朱就说不一定,离朱熟悉他的武功路数,现在维叶又是用左手,虽已十分熟练,总比不上用了二十多年的右手。
起初的震惊散去后,我再去给维叶煎药,煎完药端到他面前,已经改换了表情,一脸轻松地挂着笑。
“你……一点也不担心?荀千雪在他手里,要见面恐怕就没那么容易……”
“我知道呀。”我随口一接,嘴巴不停吹药。
“那……”
勺子搅动药汤,我把药喂到他嘴边,盯着他皱眉喝苦药,“走一步是一步,等对上再说。你还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维叶一愣。
我就爱看他傻愣愣的样,忍不住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