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后来是怎样回到庄子里的我已然不记得,只知道回去就发起高烧,醒来时候床边总跪着沉默寡言的维叶。
此后师兄的眼中,连厌弃都不再有。
他视我为无物,哪怕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我也只是一团空气。
☆☆☆
此刻烧得不省人事的师兄,就像那个风声激烈的晚上,被药物所迷的师兄一样,身躯烫得如同浇铁。
无意识地抚弄着他滚烫的身体,大抵因为我身上凉,他伸出双臂来揽住我。左臂的碎骨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稍有动作就痛得不行。
没等我挣出来,就听见师兄喃喃的低语,“别走……”
紧紧箍着我的人大概身上也痛,身体抖得厉害却不放手,不住地拿下巴摩挲我的发顶,低低念叨,“你不要走……”
眼眶一阵热意,我偷偷埋下头,在师兄的手臂上蹭去那点儿脆弱的湿气。
师兄不知道,当年山洞中我们根本没能发生什么,我要的只是一点足以威胁他的证据,此后就拿药迷倒他解去那让他身热难受的毒。
却没料到最终我宁愿他恨得再也不同我说话,避我如蛇蝎,也不想告诉他真相。即便是知道了真相,又有什么分别,我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却戴着天真面具的邪门歪道。我不可能为了他不再炼制毒虫,也没有资格吐露他下山那时我心里的难受。
总归我只是个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下一个生辰的可怜人,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索性就让他恨我,也能恨得长久一些。
门被推开之时,我还缩在师兄怀中,凑过来的维叶见我脸上难受,小心地拿开师兄的手臂,他拽得很紧,但只消拂上几个穴道,手上没劲自然也就放开了。
这时候我才发现门边还站着个满面尴尬的拎药箱的大夫。
忍不住就沉下脸,“你怎么还带了个人回来?”
“主子的手需要人医治。”
“我自有分寸,下回不要自作主张。”
“是。”
见他恭敬地垂低头,我也不好随便发火,离朱的人还没追来实在是侥幸,不过才过去两天,万事还需小心。
这道理我不说,维叶也能想明白。
那上了年纪的大夫替我正骨包扎好之后,我又叫住他替师兄简单处理完外伤,收下满意的价金,他倒也不多话,就退了出去。
桌上的茶水已经凉了。
我眼神闪动,对还半跪在地上的男人道,“这两天你也没有休息,跑了这一趟累了吧,喝口水润润,我还有话问你。”
茶水虽是凉的,维叶却显得很高兴,也确实渴得厉害,一口喝干了不说,还眼巴巴地望着我。
我耐着性子又给他倒水,任他喝个够,才缓慢地问,“你真的打定主意跟着我,再也不回去寒虚宫?”
他面色一白,累得有些虚脱的身体也虚晃了一下。
我不为所动,替自己倒杯茶缓缓嘬着,“毕竟你背叛过我,如今我带着师兄,需要个人保护。但我不能轻易相信你……”
“要如何……”他艰难地问我,“主子才肯信我?”
我扬了扬眉,浅浅一笑,“清苑的下人都吃过的药,你可还收着?”
“主子赏的,属下不敢扔。”
“那时候你用不上,现在用了吧。”
维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柳叶样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从怀中小心摸出个纸包,银色的锡纸中包着的并不是什么珍贵之物,而是早该被他丢去的毒药。
“你放心,‘蚀心’的解药我虽没带着,但方子都在脑子里。初次发作要等到一月之后,那时候怎么也该赶到南楚皇宫了。宫中多的是珍贵药材,做几枚解药还难不倒我。”
“主子。”维叶忽喊了我一声,我心头一跳,莫不是又不肯了,虽说在他身上下了蛊,但还是发作起来如同万蚁蚀心的毒药比较令我放心。
“怎么?不肯?”我铁硬着脸。
“属下吃了这个,可否请主子赏一件东西。”
“额……你我现在不在清苑,贵重物品我也没带,你想要什么?”见他肯吃,我语气也缓和了些。
“就把那柄断掉的金簪赐给属下吧。”
见我微点了下头,维叶再无半丝犹豫吞下毒药,望着他滚动的喉头,我蓦地有些心虚。是不是不应当在他身上下蛊……
那是个同命蛊,若我身死,他便不能活。本想着即便他不肯吃蚀心,也还可以以命相迫,可他仍然恭顺,倒显得我小人之心。
好吧……
小人就小人,我从来也就不是君子。
大不了到了南楚皇宫,就给他解去。想着我又露出那种甜丝丝的笑,支使维叶去按方子煎药,雀跃地回到师兄床前。
第十一章 东玄
那寻常大夫虽不能替师兄调理内伤,但皮肉之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恢复,那日与离朱相斗,看着凶险,实际离朱大概并未尽全力。
经过半月调理师兄也不再喊痛。
就是时常木着脸呆呆望着帐子,醒过神就抓着我的衣服问,“什么时候出去玩……”
我总是笑着哄他吃苦药,又塞一枚酸甜的果脯在他嘴里,再把装果脯的小锦囊给他玩着,他嘴巴里含着东西,又捏着锦囊玩,常常就会忘了方才想的事情。
只是黑漆漆的眼珠有一转没一转地望窗台口扫。
拿绢帕细细拭去他嘴边的药渍,我问师兄,“你记得我是谁吗?”
师兄白我一眼,不太连贯地咕哝不清,“我又不是傻子……轻蝉总把我当傻子看……”
我笑了笑,“傻子都说自己不是傻子。”
“那我是……”师兄说完又觉得好像不对,倏忽间涨红了脸,“轻蝉!”
“怎么了?”我吊起眉垂目睨着他。
“你……”他蓦地愣住了,蹭上来摸了摸我飞入鬓中的细长眉毛,“好看。”
这回轮到我愣住了。
“脸红……羞!”摸着我微烫的面颊,师兄还含着颗梅子,就咧嘴大笑起来。
就在这样的平淡日子里,我们一行离南楚皇宫越来越近。
师兄只要不说话,倒没几个人能看出他是个傻子。
而我因为左臂尚未恢复,没办法替他施针,偶尔他呕出血来,就会满面惊奇地拉着我大叫,“红的!”
我半是心疼,却也实在被他闪着亮的眼内的狂喜逗乐了,于是捏着他的鼻子夸赞,“是啊,你好厉害。”
“厉害你就亲我一个!”
头一次听到我还窘得满面通红,虽说我脸皮厚,但也不好意思占那么大个人的便宜。
转念一想,他现在思维如同小孩,小孩都是喜欢被人夸赞的,加之对他期盼的眼神实在没有抵抗力,一次次都依他所言在他脸上轻轻亲一记。
然后就会听到师兄在耳边聒噪不已。
“好红!好厉害!”
我就会反过来问他,“厉害要不要亲我一个?”
然后那人就……
直接而迅速地吧唧我一口,见我脸更红了,就面带得色地拍手大笑起来。已是许久,未曾见到师兄在我面前露出这种心无芥蒂的笑容。
离南楚皇宫越来越近,我能体会到同失去记忆的师兄相处的乐处就越明显,偶尔梦见他怨恨、冷淡、嫌恶的眼神也会冷汗涔涔地醒来。再趴到他床边,看看他平静的沉睡着的脸,冷不丁就会想起被离朱所伤,在树下无法动弹的师兄。
那个威风凛凛叱咤沙场的师兄,必然能同离朱一决高下,而今却连个卖面人的都可以戏弄他自伤。
离朱不会放过我。
而我可以放过师兄。
☆☆☆
潜入南楚皇宫的当天夜里,为避免被人发现,维叶点了干戚的睡穴,等马车停下时,面前已是高高的红墙。
“背后是南楚冷宫,这几日属下已经摸清侍卫换班的时辰,且冷宫少有人来。属下先将公子送过去,再下来接主子。”
怀中的师兄正昏睡着,裹着条石青色的厚毯子,一声不响地闭眼卧在我怀里。
我微点了点头,维叶就抱起师兄,跃上皇宫墙头。
金炉焚香,织锦倒挂,宫室内墙上挂着青锋宝剑,因是夏季,屋内放着冰,宫女正面红耳赤地摇着小扇让冰块寒气散出来,以解室内高热。
从屋顶的细缝往下瞧,不过两年未见,当初南楚皇帝的寝殿已经重新布置过,一改当年严肃冷峻的古朴作风,彩锦环金,连奴婢跪着的垫子都是个冷冰冰的玉垫。
室内一阵高过一阵的激烈娇媚吟哦让我有些失了耐性。
冲着维叶一个眼色。
片刻后宫室周围的侍卫皆已软倒,睡得死沉。维叶破窗而入的刹那,扇冰的小丫头还没发出惊叫,就被一根银针制住了声音,突着眼惊恐地定在当场。
本来晃荡不已的龙床此刻一动不动,就在维叶上前一步时,猛地从帐中飞出一条被子来。
是皇帝把他床上的美人儿裹在绯烈的锦被中甩了出来,那失色的美人惊呼一声便满面苍白地晕了过去。
猛然间一道凛冽的寒风袭来,龙床破开个大洞,屋顶也碎开一片,披着件紫色冰丝睡袍的男人出指如电扼住了我的喉咙。
随即惊喜地大叫起来,“轻蝉!你怎么来了!”
东玄的力气还是大得惊人,被按进他怀中片刻后,我终于忍不住伸出一根指头戳开他。
“你先洗个澡,我下去等你。”
见我脸色不好看,那张脸一皱,显出可怜兮兮的神情来,“我又不知道你会来,早知道自然就洗干净在寝宫等你了,不过,你把我的侍卫婢女全收拾了,是不是要亲自服侍我洗澡?”他眨巴眨巴那双泛着波光的大眼睛,里头幽紫的光芒像雾霾一样令人目眩。
我一掌按住他的眼,脚抵住他还要近前的身体,冷冷道,“这次想我喂你只什么?上次的百足蜈蚣太便宜你了吧……”
东玄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