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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就在前边。”这家伙一连领着他们绕了两个坟堆,每到一堆坟前就仔细查看一番,然后说一声“不是”,转个圈子再往前走。这三转两转已经把他们转迷了。小董猛一抬头,看见前面高高的一个黑橛子,说道:“二虎哥,这家伙把咱领到炮楼底下了!”
那家伙一见诡计被识破,拔腿就跑,咀里一边高喊道:“八路来了!”他却没想到绳子拴在二虎的胳膊上,把二虎猛不防弄了个踉跄,可是他自己却一头栽倒了。这时炮楼上打起枪,二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拖住那家伙就跑,只听到子弹在头上嗖嗖乱响,直到他们跳下一条路沟,心才安定下来。再一看那家伙已经快拖死了,只顾躺在地下哼哼。大家气得了不得,抡起铁锹把他的脑袋砸了个希巴烂。
他们往回走了不远,碰到马英来接应,问清了是这么回事,便说:“真是太麻痹了。”
“都是想枪想迷了啊!”小董这句话算是说到大家心上。第二天,西河店亍上出了一张枪毙“薛班长”的布告,上面把他的罪恶写的一清二楚。并且警告于老寿不许作恶。老百姓看了无不拍手称快,都说:“孽罐子满了。”
这消息传到汉奸耳朵里,都不免有些心惊肉跳,唯有于老寿不相信,他说:“八路早消灭光了,哪里还有八路?班长身上没有枪伤,是被铁锹砍死的,一定是老百姓搞的鬼。”并且把附近三个村的伪村长扣起来,限三天交出打死“薛班长”的老百姓,对那些修工事的人也管得更紧了。马英觉得问题很严重:打死一个死心汉奸,不但没有打下于老寿气焰,反而使他变本加厉;其次,被抓去的那三个伪村长,都多少了解一些县大队活动的情况,万一他们吃不住劲,向于老寿一说,那对今后工作开展也很不利。考虑的结果是必须把于老寿这家伙干掉,可是怎么个干法呢,他一时想不出主意来。二虎昨夜打死了那家伙,心里解了解气。这一来,他也伤了脑筋,坐也坐不住,躺也躺不稳,忽然站起来对马英说:“打他个小舅子,于老寿也不是铁头罗汉,咱们有七条枪嘛!”“硬攻?”马英反问了一句。要在从前,他也许会这样做的,第一次打西河店炮楼的时候,他不是曾主张过这样做吗?现在他一听王二虎这样说,不知怎么忽然想起杜平,他想,杜平同志如果活着,他该怎么做呢?不知不觉他便把自己假设为杜平,把这个问题想了一遍,然后对二虎说:“你呀,什么时候才能把问题好好想一想呢?”
王二虎本要冲他说两句自己不会考虑问题的话,可是话到咀边,又费劲地把它咽回去了,自己怪自己:难道就真的不能把问题想一想吗?他往炕上一倒,就仔细地捉摸起来。仃了一会,忽然说道:“还他娘去等,姓薛的能等上,姓于的就等不上吗?”
“算了吧。”小董说,“于老寿又不是木头脑瓜,他明知道姓薛的是夜晚出来被捉的,他还会故意上你的勾?”
“那这小子总不能钻在炮楼里一辈子不出来吧?”二虎这句话倒提醒了马英,他想:是啊,只要这小子出来,就能把他干掉!可是这两天要不出来怎么办呢?……
大家正谈着,王大成来了,马英问他:“你可知道于老寿什么时候下岗楼吗?”
王大成想了想说:“一是晚上找破鞋睡觉,一是西河店逢集的时候,他早起到亍上赶集。”
“他是不是每次都要赶集?”
“哪次也少不了他。他买东西从没给过钱,你想他会不去?”
“什么时候逢集?”
“明天就逢集。”
“有办法了!有办法了!”马英抓住王大成的肩膀晃了起来。弄得大成摸不着头脑,忙问怎么回事?马英说:“到集上去打这个小子。”
“好,我领路。”王大成一听精神也来了。
“你认识他?”二虎问。
“扒了他的皮我也认识他的骨头。”
“谁象你呢?捉了个老鼠当成猫。”小董开玩笑道。二虎接着说:“算了,算了,哪把壶不开你提哪把壶。你还是哭鼻子去吧。”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第二天清早,马英、二虎化装成赶集的,肩上搭了个褡子,跟着王大成上西河店去了。
在从前,这西河店除了赶不上肖家镇,也算数一数二的大集了。日本鬼子来了以后,这里的集曾经仃了半年,后来才慢慢又恢复了,不过远没有从前热闹,都是些卖菜的,卖吃的;象家具、摆设一类的东西,这年头谁还有心去置,置也置不起。不过集上倒添了一项兴隆的生意,那就是卖豆饼的,从前这东西多是喂牲口的,现在却成了人们的主粮了。马英走到西河店集上,王大成把他们领到亍心一个群众的过道里,藏在门后边。马英说:“这里不行吧,于老寿要不到这里来怎么办呢?”
“放心就是了,这小子赶集不转遍不放心,生怕漏掉一点好东西。”王大成说罢,便到村口打探情况去了。
王大成在村头上抽着烟,和一个卖菜的拉起话来,眼却不住地往路上瞅着。一袋烟没抽完,就见于老寿摇摇晃晃出来了,大块头,一脸络腮胡子,身后边跟着个俏娘们,胳膊上挽着个兰子。原来这家伙心虚,昨夜干脆把这个破鞋弄到炮楼上去了。于老寿走到一个卖猪肉的跟前:说:“割五斤肉。”卖肉的不敢怠慢,慌忙挑好的割了五斤。于老寿接过肉往那破鞋的兰子里一扔,就往前走。那卖肉的赶上来,哀求道:“于官长,请赏个钱吧,我这小买卖实在做不起了。”“混旦!”于老寿转过脸来横眉瞪眼地骂道,“你也不打听打听,你于爷买东西花过钱没有!”
王大成看得真切,正准备向马英去报告,忽然不知从哪里蹿出一个老头,手举菜刀,从身后照于老寿的脑袋劈去,只听于老寿啊呀一声便倒在地下。那破鞋尖着嗓子叫道:“杀人了!”
人们一看是杀的于老寿,哪个去管,便四散跑开。远处的人不知怎么回事,也有往里跑的,亍上大乱。马英和王二虎也跑到亍上看动静,只见王大成跑来说:“一个老头拿菜刀把于老寿砍了!”
马英估计是抗日积极分子干的,他怕炮楼上的汉奸下来,朝天打了两枪,警告敌人。枪声一响,顿时象是大堤决了口子,四亍口的人象河水般地涌了出来。那老头扔下菜刀,摘下于老寿的手枪,也杂在人群里跟着跑。炮楼上的汉奸听到枪响,以为是八路来了,不敢下炮楼,只是在楼上胡乱射击。马英忽然隐约地看见远远有个老头子在跑,手里象是提着一支枪。马英想,此人莫非就是打死于老寿的人吗?就对二虎说:“咱们赶上去看看。”
老头跑了一阵,忽然发现后边有人追他,朝后打了一枪。就在这一霎时,马英从他那打枪的姿势上,看出他是老孟,忙对二虎说:“那是老孟嘛!”
这下子提醒了二虎,再看他那跑路的样子,不是他又是谁呢?随即高声响道:“老头子——你瞎打什么啊!”老孟听到喊声,仃下了。马英和二虎赶上去,只见老孟一步跑上来,抓住他们一人一只手,眼泪夺眶而出,颤抖着声音说:“想不到能看见你们……”
马英和二虎心里也不由一阵难过。从“铁壁合围”那一天起,到现在才不过十来天,可真象隔了一世一样。大家沉默了一阵,还是二虎先打破这沉闷的空气说:“还提那些老事做啥,现在不是又碰到一起了吗?”
“对,咱们应该高兴高兴!”马英望着老孟说,“你看,今天你又打死于老寿,得了枪,夺了头一功啊!”
老孟这才嘿嘿地笑了。
他们回到小黄庄,大家都关心地问起老孟分开后的情况,接着老孟便将自己被俘的情况讲了一遍。心急的二虎问道:“那你怎么跑出来的啊?”
“哼,连我自己也胡里胡涂的。”老孟眨巴眨巴眼睛,慢腾腾地说道:“那天汉奸把我捉了,和一大串俘虏拴在一起,有认得的,有不认得的。刚走进涧里村,碰到一个便衣队员,他一见我就说:‘老家伙,是你啊,这回可叫我捉住了!’你猜这个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二虎反问他。
“就是‘铁壁合围’前一天我抓的那个汉奸!我想这下子可糟了,怎么落到他手里,他会放过我吗?心里暗暗埋怨大队长,不该把这家伙放了……”
大伙都听他讲的入神,不由望望马英,马英心里暗暗想笑。
“他把我的绳子解下来,带走了。”老孟继续讲道,“我想完了,鬼子汉奸杀人是不眨眼的,他们看谁不顺眼,就往出一拉,不是枪崩就是刀砍,我们三十多个人走到涧里村的时候,就剩下十八个了。那人把我带出村,我想对他说:‘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我们放了你,留了你条活命,你不但不改过,反而火上加油……’可是我又一想:对汉奸说这些做什么呢?难道向他们求饶吗?大丈夫,要死就死得有骨气!这时,我真想骂他几句,可是骂他什么呢?骂他顶什么用?……我只顾想,他却带着我只顾走。这时天黑蒙蒙的,快黑透了。我突然想起:跑!就在这时恰好走到一个路沟边,我猛一蹿,噗嗵一声跳下去,那人好象没有捉着绳子似的。我也顾不着这些,没命地朝前跑,紧接着天空响了两枪,那人也没有追赶,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大家一听,便七咀八舌地议论起来:有的说是那人有意放他的;有的说是没留神,黑洞洞的天上哪去追啊?马英明知道这是肖阳干的事,又怕他们老纠缠在这上面,岔开话说:“老孟大爷,这些天你碰着咱们的人了没有?”
“没有啊!”他忽然想起来说道:“建梅叫刘中正捉了。”一句话卷走了刚才那热闹的空气,都沉默起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老孟霎时发现了这里的问题,急忙问道:“建梅,她?……”
“她……”马英只说出一个字,话就在嗓子眼哽住了。二虎接着说:“她叫杨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