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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峰走到吴长风身前,说道:“吴长老,当年你独守鹰愁峡,力抗西夏‘一品堂’的高手,使其行刺杨家将的阴谋无法得逞。单凭杨元帅赠给你的那面‘记功金牌’,便可免了你今日之罪。你取出来给大家瞧瞧吧!”
吴长风突然间满脸通红,神色忸怩不安,说道:“这个……这个……”
乔峰道:“咱们都是自己兄弟,吴长老有何为难之处,尽说不妨。”
吴长风道:“我那面记功金牌嘛,不瞒帮主说,是……这个……那个……已经不见了。”
乔峰奇道:“如何会不见了?”
吴长风道:“是自己弄丢了的。嗯……”他定了定神,大声道:“那一天我酒瘾大发,没钱买酒,把金牌卖了给金铺子啦。”
乔峰哈哈大笑,道:“爽快,爽快,只是未免对不起杨元帅了。”说着拔起一柄法刀,先割断了吴长风腕上的牛筋,跟着插入自己左肩。
吴长风大声道:“帮主,你大仁大义,吴长风这条性命,从此交了给你。人家说你这个那个,我再也不信了。”
乔峰赦免了四大长老的罪责,人人都是如释重负,各人目光一齐望着全冠清,心想他是煽动这次叛乱的罪魁祸首,乔峰便再宽宏大量,也决计不会赦他。
乔峰走到全冠清身前,说道:“全舵主,你有什么话说?”
全冠清道:“我所以反你,是为了大宋的江山,为了丐帮百代的基业,可惜跟我说了你身世真相之人,畏事怕死,不敢现身。你将我一刀杀死便是。”
乔峰沉吟片刻,道:“我身世中有何不对之处,你尽管说来。”
全冠清摇头道:“我这时空口说白话,谁也不信,你还是将我杀了的好。”
乔峰满腹疑云,大声道:“大丈夫有话便说,何必吞吞吐吐,想说却又不说?全冠清,是好汉子,死都不怕,说话却又有什么顾忌了?”
全冠清言语多有含糊,白世镜急切欲执法,取法刀行刑,反而使乔峰心下起疑,从执法弟子那里取过法刀,说道:“全舵主,你说知道我身世真相,又说此事与本帮安危有关,到底真相如何,却又不敢吐实。你煽动叛乱,一死难免,只是今日暂且寄下,待真相大白之后,我再亲自杀你。乔峰并非一味婆婆妈妈的买好示惠之辈,既决心杀你,谅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你去吧,解下背上布袋,自今而后,丐帮中没了你这号人物。”
全冠清听乔峰命他解下背上布袋,眼光中陡然间露出杀气,一转身便抢过一柄法刀,手腕翻处,将刀尖对准了自己胸口。
乔峰冷冷的瞧着他,全冠清稳稳持着法刀,手臂绝不颤抖,转头向着乔峰。
两个相互凝视,一时之间,杏子林中更无半点声息。
全冠清忽道:“乔峰,你好泰然自若!难道你自己真的不知?”
乔峰道:“知道什么?”
第二十一章 康敏
杏子林中,揭露乔峰身世的一幕,实是一场阴谋与悲剧的合体,堂堂一代豪侠,竟每每受困于是契丹人还是汉人的窘迫中,令人唏嘘。
自古言,红颜祸水,最毒妇人心,真不虚言,至少,天龙八部中的康敏,心毒如蛇蝎。
只为了乔峰不多看她一眼,竟策划了杏子林中的一幕,一度使得乔峰身败名裂,狼狈不堪。
同时,康敏也极善于利用自身的优势,色诱白世镜和全冠清,利用白世镜击杀了马大元,又利用全冠清揭露乔峰的身世。
如果说,白世镜击杀马大元,是色上心头,揭露乔峰的身世,全冠清除了是受康敏的指使之外,还有自身的谋算。
全冠清是一个工于心计,又权力欲极强的人,揭露乔峰的身世,如果成功的话,当会在丐帮中建立极高的声望。
事实也是如此,当全冠清成功之后,其在丐帮中的话语权,一跃高过丐帮的十六位长老。
此时,局势对全冠清有些不利,他以血刀对准胸口,只是作态罢了,并不真敢自尽。
全冠清选择解下背上的布袋,一只只放在地下,眼见解到第五只布袋时,忽然马蹄声响,北方有马匹急奔而来。
片刻之间,乘马已奔到了林外,一人纵马入林,翻身下鞍,走到大信分舵舵主跟前,恭恭敬敬的呈上一个小小包裹,说道:“紧急军事……”
大信舵舵主并不开拆,捧着小包呈给乔峰,说道:“西夏紧急军情。信使是跟随易大彪兄弟前赴西夏的。”
乔峰接过包裹,打了开来,见里面裹着一枚蜡丸。他捏碎蜡丸,取出一个纸团,正要展开来看,忽听得马蹄声紧,东首一匹马已奔入林来。马头刚在林中出现,马背上的乘客已飞身而下,喝道:“乔峰,蜡丸传书,这是军情大事,你不能看。”
来人白须飘动,穿着一身补钉累累的鹑衣,是个年纪极高的老丐。
传功、执法两长老一齐站起身来,说道:“徐长老,何事大驾光临?”
乔峰左手一紧,握住纸团,躬身施礼,道:“徐长老安好!”跟着摊开手掌,将纸团送到徐长老面前。
徐长老说道:“得罪!”从乔峰手掌中取过纸团,握在左手之中,随即目光向群丐团团扫去,朗声说道:“马大元马兄弟的遗孀马夫人即将到来,向诸位有所陈说,大伙儿请待她片刻如何?”
“可惜,可叹。”
事已至此,乔峰的身世被揭开,已经毫无转圜的余地了。
其实,李无情有想过,设法瞒下此事,且不说他有没有办法做到,乔峰为契丹人的事实,无法改变。
作为一名现代人,契丹人与汉人的恩怨,李无情难以感同身受,有些难以理解丐帮许多人的感受。
不过,让乔峰的身世被揭露出来,脱离丐帮,对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在这个年代,他的身份尴尬,宋辽之争,置身事外,当为首选。
徐长老之后,太行山冲霄洞的谭公、谭婆,赵钱孙和“铁面判官”单正父子六人,先后来到。
最后,康敏才至。
赵钱孙和谭公、谭婆、单正父子一通胡闹之后,徐长老咳嗽一声,说道:“泰山单兄父子,太行山谭氏夫妇,以及这位兄台,今日惠然驾临,敝帮全帮上下均感光宠。马夫人,你来从头说起罢。”
康敏一直垂手低头,站在一旁,背向众人,听得徐长老的说话,缓缓回过身来,低声说道:“先夫不幸身故,小女子只有自怨命苦,更悲先夫并未遗下一男半女,接续马氏香火。小女子殓葬先夫之后,检点遗物,在他收藏拳经之处,见到一封用火漆密密封固的书信。封皮上写道:‘余若寿终正寝,此信立即焚化,拆视者即为毁余遗体,令余九泉不安。余若死于非命,此信立即交本帮诸长老会同拆阅,事关重大,不得有误。’”
马夫人说到这里,杏林中一片肃静,当真是一针落地也能听见。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见先夫写得郑重,知道事关重大,当即便要去求见帮主,呈这遗书,幸好帮主率同诸位长老,到江南为先夫报仇来了,亏得如此,这才没能见到此信。”
如果说,康敏的一番话,正式开启了揭露乔峰身世的序幕,智光和尚的到来,更是讲清了当年雁门关外乱石谷前的一场大战。
将当年雁门关外之事一一道来,更点明抚养契丹婴孩之人,乃是农人乔三槐,智光和尚语中之意,乔峰如何不知。
但,他却不能置信,也不愿相信,大声叫道:“不,不!你胡说八道,捏造这么一篇鬼话来诬陷我。我是堂堂汉人,如何是契丹胡虏?我……我……三槐公是我亲生的爹爹,你再瞎说……”
突然间双臂一分,抢到智光身前,左手一把抓住了他胸口。
单正和徐长老同叫:“不可!”上前抢人。
乔峰身手快极,带着智光的身躯,一幌闪开。
单正的儿子单仲山、单叔山、单季山三人齐向他身后扑去。乔峰右手抓起单叔山远远摔出,跟着又抓起单仲山摔出,第三次抓起单季山往地下一掷,伸足踏住了他头颅。
单正叫道:“乔帮主,有话好说,千万不可动蛮。我单家与你无冤无仇,请你放了我孩儿。”铁面判官说到这样的话,等如是向乔峰苦苦哀求了。
徐长老也道:“乔帮主,智光大师江湖上人人敬仰,你不得伤害他性命。”
乔峰热血上涌,大声道:“不错,我乔峰和你单家无冤无仇,智光大师的为人,我也素所敬仰。你们……你们……要除去我帮主之位,那也罢了,我拱手让人便是,何以编造了这番言离出来,诬蔑于我?我……我乔某到底做了什么坏事,你们如此苦苦逼我?”
见到乔峰此时的模样,李无情不由唏嘘长叹,一代豪义之侠,竟被逼到了如此境地,处于了崩溃的边缘,让其心中分外不是滋味。
第二十二章 半信
只听得智光和尚身上的骨骼格格轻响,均知他性命已在呼吸之间,生死之差,只系于乔峰的一念。
突然,赵钱孙嘿嘿冷笑,说道:“可笑啊可笑!汉人未必高人一等,契丹人也未必便猪狗不如!明明是契丹,却硬要冒充汉人,那有什么滋味?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肯认,枉自称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乔峰睁大了眼睛,狠狠的凝视着他,问道:“你也说我是契丹人么?”
赵钱孙道:“我不知道。只不过那日雁门关外一战,那个契丹武士的容貌身材,却跟你一模一样。这一架打将下来,只吓得我赵钱孙魂飞魄散,心胆俱裂,那对头人的相貌,便再隔一百年我也不会忘记。智光大师抱着那契丹婴儿,也是我亲眼听见。我赵钱孙行尸走肉,世上除了小娟一人,更无挂怀之人,更无挂怀之事。你做不做丐帮帮主,关我屁事?我干么要来诬陷于你?我自认当年曾参予杀害你的父母,又有什么好处?乔帮主,我赵钱孙的武功跟你可差得远了,要是我不想活了,难道连自杀也不会么?”
乔峰将智光大师缓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