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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句自语,不单单是给龙珮珮,同样也是给她自己。
……
铺天盖地的剑气席卷,带着极强烈的杀气,仿佛下一秒便会将空间割裂,空间中存在的一切,都将被绞得粉碎。
一开始,龙珮珮还试图从人烟聚集的地方穿过,指望能够稍缓沈之湄的追杀,但她很快发现这并没有任何效果,对方仿佛是一架精密、快速毫无感情的机器,在选定一个目标后,就绝不再考虑其他因素。密集的人群房屋,反而成了她快速逃亡的障碍。
荒野,草原,密林,沙漠,自魔师宫向西南方向逃窜,七天之内,她至少已经辗转了两千里,但那一抹死亡气息始终缀在身后,没有丝毫缓下来的征兆。
很显然,对方是欲杀她而甘心。
短短几天内,龙珮珮对沈之湄的印象完全刷新,虽然温柔文雅,聪慧澄净的判词并无更改,但属于这绝色道女杀伐决断,锋锐无双的另一面,也完完全全的呈现出来。
果然,世上能有大成就者,或者机缘有大小,性情有差异,但以心智而论,绝无一个弱者!
……
自从下定决心一会天下第一高手庞斑,厉若海启程前往魔师宫已经有半个月。
他的脚程并不算快,魔师宫就在北方不会跑,既然是拜会天下第一高手,那当然必须以自己最好的状态出现,否则不如不去。
厉若海自然不会自大到以为自己能胜过庞斑,但挑战天下高手,本就是他的愿望。而且,他有一点没说的是,即使他远赴北方,庞斑也不一定会接受挑战,甚至不一定会见他。
当然,魔师宫也决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代价,一定会有,甚至可能是他的生命。
厉若海并不在乎,对于他来说,武道是一条不断攀登的顶峰,能够看到峰顶极境,已经不负此生。
唯独在心底有一丝遗憾的是,事先未曾同之湄告个别。
她好像自那天离别后,就杳然消失,毫无音讯,即使烈震北冒着惹怒佳人的危险溜去幽谷探望,谷内却是空空如也。
夕阳西沉,霞光如血。
大约还有五天就可以赶到了。
忽然,他锐目一凝,前方是一片单薄的阔叶林,看上去普普通通。
但不普通的是,林子的西北方向,有约莫三四丈方圆,树木草地,皆被绞得粉碎,露出光裸的地面。
剑气严霜!
这竟是武林高手发出的剑气所致!
泥土上已经落下新的秋叶,证明这绝不是刚刚发生的事,起码也是一到两天之前。
厉若海翻身下马,仔细查看这一片阔叶林,丰富的江湖经验,以及先天高手的眼力,使他很快将当时的情景猜了个七七八八。
但最令他震惊的还不是这些。
遗留的剑气,浩大,萧杀,锋锐,无情……但有一点可以确认。
那是之湄的气息!
厉若海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立刻掉头往西边追去。
作者有话要说:
☆、灵台关山
冬月里的沙漠,干燥而寒冷,漫无边际的黄沙,映着天边一轮冷月,愈发显得孤寒荒廓。
这是一块极小的绿洲,方圆只有二里左右,流经的某条地下河的支流在沙山的背风处,涌出甘甜的泉水,形成了不大不小的一块湖面,湖边生长着几缕不知名的绿草,连矮树也没有几棵。也许过不了多久,由于地下河的改道,这片微小的绿洲,又会重新被沙漠收回。
沈之湄盘膝坐在湖边,闭目调息。
她的衣袍已经有些破损,但依旧洁净,面色较之往常苍白了许多,但那张略显清瘦的面庞,在凄寒孤冷的月光下,却美得惊人!
这种状态下度过的每一个时辰,都在成倍地消耗着她的精力。
而心神的消耗更甚!
虽然已经足够估计了对手,并为之做了一切能做的准备,但龙珮珮的狡猾和顽强依旧出乎料想,而且——
沈之湄隐约感觉到,这一方天地,正在逐步地显示着对她的排斥。
果然,天地之力,不是那么好借的!虽然不会有什么雷劫之类的东西来直接予以平衡,但作为穿越者的她,这一次确是做得过分了些,因此引起的反弹也更加明显。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总会有一些突如其来的事件,对她造成一定的阻碍。譬如,十日前在甘陕交界,就遇到了乾罗山城的人马,虽然对方很明智地选择了退让静观,但因此耽搁的时间,至少让龙珮珮又逃出了三百里。
每一天,能借用的星力都在减弱,每一天,她都明显地感受到这一方天地束缚的加强。
越来越明显的彻骨寒意,使她不得不意识这一点——
这竟是,天要亡我!
……
头顶一轮冷月慢慢隐入了云层,原本仿佛铺了一层银霜的沙漠忽然黯淡了下来。
沈之湄蓦地睁开眼,控制不住地一口鲜血吐出!
真气紊乱,经脉逆行!
这动用秘法的巨大代价,终于在第二十六天完全显露了出来,龙珮珮伤不了她,但多拖上一日,便能对她造成极大的伤害!
这一方世界和原来的不同,元气更加浓厚,天地法则也更容易体悟,但仅仅只度过了五年时光的沈之湄,虽然元神强大远超同侪,肉身比起同级高手,却只能用脆弱来形容。
她没有大把的时间,用元气温养洗涤经脉,这也是她与厉若海交手试招,虽然境界技巧都在其上,受的伤却远比他更严重的缘故。
同样,以武入道,对她来说几乎没有可能。
沈之湄脸色几乎苍白得透明,只是一双幽黑的眸子里却仿佛燃起了火焰。
体内的真气不受控制地在经脉中乱窜,一忽儿寒冷彻骨,一忽儿灼热若沸,感觉整个人正在经受着天底下最痛苦的酷刑。沈之湄蹙着眉,忽然放弃了对体内真气的控制,她左手扶着沙地,极慢地挪动身体,将衣带扯得半松,缓缓侧卧下来。
她所用的姿势是道家所传的“蛰龙睡功”,讲究“心息相依,大定真空”,最是自然而然。原本沈之湄不爱用这种方法入静,觉得不大雅观,只是此时体内真气如沸,因此选了这最简易也最自然的入静法。
她不再理会体内乱窜的真气,合目凝神,专注调匀呼吸,很快便进入心息相忘的境地,昏昏然,杳杳然,仿佛忘掉了自身躯体的存在,唯独灵台一线清明,神定虚空。
忽然,仿佛灵台中有人喊道:“痴儿莫要贪睡,你该做的事还未完呢!”
沈之湄只觉一片空灵,一念之间,俨然面前便是当日张三丰的音容笑貌,连葛布道袍的前襟上的一片油污都还未洗干净——张三丰在世人眼中自是老神仙,在他们这些二代三代弟子中,却是有些粗心大意的慈祥长辈。
沈之湄鼻子一酸,委屈的眼泪便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太师父,湄儿要死了,天意亡我。”
张三丰白胡子一吹,骂道:“小姑娘家家的,尽胡说八道!除了你自己,谁能杀得了你?!”
其实,沈之湄灵台中所见,并非真实存在,更不是张三丰忽然显灵——莫说张三丰还在另一个世界活得好好的,哪怕他已经是神仙化身千万,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忽然钻进沈之湄的心里,指点于她。
其实这种情况,回答沈之湄心底疑惑的,并不是真正的张三丰,但又可以说确实是真正的张三丰所回答的。
所谓真师传授弟子,会给弟子留下真正的“心印”,这种心印包含日常言传身教所含有的一切信息,当师父不不在的时候,弟子可以在一种特别的入静状态中“见到”师父,并与之交流。
其实这种状态也并不算神秘,古人曾有说“半部论语治天下”,意思是将一种理论一种思想完全吃透,遇事则会自动根据这些理论去思考,并得出相应的结论。而修行高人则是将这个过程直观化具体化,师父教给徒弟的只是理论,但修行却必须在实践中一一印证,是否得了真传,就看你的所行,是否能够按照师父传授的路子,不出偏差。
有时候师父会说一句,“该教的都已经教给你了”同样是这个意思。
因此,在这种“心印定境”中见到的师父,所能交给徒弟的东西,所能回答的问题,也都是以前传授过的东西,否则就不是心印,而是心魔了。如果弟子有什么新的收获,那也是出自于以前的基础自己领悟得来,只不过是以这种方式而已。
沈之湄道:“太师父,我觉得我找到了成仙的机缘,但是现在仙还没成,人却陷入了两难境地。”
张三丰道:“那么你为什么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沈之湄道:“因为我决定杀死龙珮珮,她与我一样不是此世人,行为不受这一世的约束,一旦她打开了局面,我就陷入了被动,所以我抢在劫数开始前,掐断这个源头,否则等着一切上门来,那就迟了。”
张三丰道:“勇猛精进,当机立断,做得很对。那你还怕什么?”
沈之湄迟疑道:“因为我觉得,劫数已经开始了。而且我不知道天意的棋子会以什么方式出现,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
张三丰道:“湄儿还记得你第一次下山前,我对你说的两句话吗?”
沈之湄道:“我记得。您老人家说,对事不要怕,事后不要悔,遇事别着急,做事别耽误。”
张三丰捋须笑道:“你这孩子记性很好,一直以来也都做的很好,怎么忽然就犯拧了呢?事情如何发生,谁也选择不了,那就做你想做、能做的事。”
沈之湄道:“做我能做到的事,可是眼前我想做的事,就做不到,怎么办?”
张三丰微笑道:“好孩子,你的心性资质,在我徒孙中实为第一。等你成就出神入化的境界,这些问题你都会想明白,寻道之路,求人不如求己,太师父能帮你的已经尽了,现在好生珍重,善渡眼前劫数。”
沈之湄猛然醒转,虽然周身疲累欲死,体内真气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