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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她也丝毫不减兴致。
傍晚时,到了一处小镇,陈凤道:“依照咱们的脚程,凤儿大约还能陪沈姐姐四五日。”因天色还未晚,她便命担任车夫的属下去寻客栈安顿,自己拉着沈之湄要去街上走一走。
沈之湄却不过,被她扯了去,这一路上,她倒也略看出了陈凤性子其实很是单纯,她这一身武功与毒术明显是被人刻意培养出来,而行事说话,也处处有着模仿他人的痕迹,但仍然难掩小女孩的好奇和天真,因此,这几天相处下来,沈之湄对她也渐渐多了几分好感。
忽然,街的另一头传来凄楚的唢呐声,披麻带素的送葬队伍缓缓行来,两旁行人纷纷避开,让出道路,陈凤好奇,见旁人叹息,便问身边一个小贩,是何人丧事。
那中年小贩叹着气,道:“还不是那天杀的采花贼,毁了镇上赵家大姑娘的清白,那赵姑娘性子贞烈,次日就投缳自尽了。唉,才十九岁的女孩儿,刚刚订了亲,家里人哭得什么似的。”他看了看二女,又好心劝道:“两位姑娘大约是路过的罢!可千万小心些!”
陈凤瞧着那丧葬队伍去了,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兴奋地道:“沈姐姐,咱们今晚把那个采花贼抓住好不好?”
沈之湄无奈道:“你想怎样?”
陈凤越发眉飞色舞,笑道:“沈姐姐,咱们赶紧回去布置,至于怎样将采花贼骗出来,就要借重你了,噢!谁让你生得那么美!”
……
事情的发展出乎沈之湄的意料,按照陈凤的方法,她果然寻到了采花贼的线索,并且成功地追踪到了对方的落脚点。即使那人有着一身相当高明的武功和轻功,还是难以抵挡两人的联手,但最后他却忽然放弃了抵抗,任陈凤一剑戳进了胸口,然后,昏迷不醒。
本来这并没有什么,按照沈之湄的道德观,淫/贼这种东西杀一个少一个,但陈凤却在这上面与她产生了分歧。
所以,沈之湄怎么看不出来,陈凤分明是爱上了这名名叫薛明玉男子,哪怕这人明摆着是个十恶不赦的淫/贼。她坚持说,他已经改邪归正了,最后放弃抵抗的那一剑便是明证。
看着悉心照顾昏迷不醒那人的陈凤,沈之湄无语,这样也可以。
沈之湄不想和陈凤争执,但是她也无法当着陈凤的面杀死这个单纯的小姑娘满心满意爱着的男子。
哪怕这个男人曾经是个十恶不赦的采花贼。
活拆鸳鸯自然不好,只是沈之湄对此也没有办法,最后她只问了陈凤一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倘若这薛明玉再去祸害别人家的女子,你怎么办?”
陈凤咬着唇道:“我会亲手杀了他,再自尽。”
话说到这个地步,沈之湄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她只是遗憾又少杀了一个淫贼,虽说也许这薛明玉真的会改邪归正,但是他祸害的人命,却是讨不回来了。
江湖不外乎人情,沈之湄同样也没法让自己变成铁面无私的公理,她只能尽量按照自己的良心做事,有时候,也会无能为力。
虽然她内心是真的很想将这薛明玉一刀两断的。
——犯了错道歉的话,要警察干嘛?改邪归正之前,至少得将自己的欠债还清。
不过,欠债不还的人,这个世上真的不在少数。
沈之湄只有叹息。
☆、持心而行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觉得武当派是个很培养人品的地方,宋青书那种莫名其妙歪掉的不算……
其实“大义”什么的,很多时候真不一定有这东西,就算有,也不一定轮得到你头上,轮到了,这大义到底是救人还是杀人,真不好说。
这个民族的英雄,也许同时是另一个民族的魔王。
你杀我,我杀你,人类真不愧是最擅长内斗的种族。
早已经不是小孩子的我们,已经不会再天真地问出“大家和平相处不好吗?为什么要打来打去?”
这个答案没有人能回答。
妹纸已经过了追求“大义”的年龄,在她心里,还是“侠义”、“仁义”来得实在点。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之湄觉得自己已经老了,身心都有种疲惫的感觉,红尘走遍,只想找个道观了此残生。
只是现在,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又活过来了。
究其根本,是因为在武当山上的十年,追求“武”和“道”,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沈之湄想,哪怕重新回到钢筋水泥的世界,她也没法再次回到什么都不想的普通人生活。
或者也有着其他的缘故罢,沈之湄不愿意深究。
她现在住在理论上的“蝴蝶谷”,初来的时候,这里虽然天然,却还不是足以居住的桃源,因此沈之湄辛苦搭建房屋,清理杂草,修整路径,挪移山石,移栽树木。
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沈之湄颇为自得。
先天真气就该这么用嘛!流转起来生生不息,完全可以不歇气地干活,效率高了很多。
而且,太师父也说过,武道的真理本就贯穿在生活中。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体内的真气也随着天地阴阳的转换,澎湃蓬勃,再收归空静虚无。
沈之湄觉得自己每一天每一个时辰,乃至每一瞬间都有着细微的进步,这种进步并非刻意追求得来,也不直接体现为战力的高涨,而是由于一点点贴近于“道”,而自心底产生的喜悦。
她觉得自己对“无为而有为”的体会又深了一层。
现在她的屋子的枕边,放着两本书,左边是坊印的《道德经》,右边是自己默录的《大道论》。
不一定要刻苦研读,从书中求出什么道理,只是每天平心静气,偶尔兴起就翻一翻手边的书本,今天该完成什么任务,就怎样去做。
比如,今天应该将小谷西南边的泉水打通了,好引入前几天就挖好的池子里,后天的话,出门挖几节莲根回来,明年就可以期待荷花了。
沉静,从容,远离喧嚣。
日后若是静极思动,或又动极思静,都只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一动一静,本就是天地之道,也是人之本性。
这段时间太过平静,乃至于沈之湄几乎没有拿起过那把从铁匠铺里买来的长剑,一直作为装饰挂在墙壁上。
秋去东来,谷外的天气渐渐寒冷起来,乃至偶尔下起了雪,但在这得天独厚的幽谷中,只是温度稍微降低,依旧树木葱绿。
唯一遗憾的是附近没有足够引出温泉的地热。
临近年关,沈之湄却开始准备出远门。
其实这也只是一种习惯而已,对于缺衣少食的穷人来说,过年从来都不意味着喜悦快乐。
每当这个时候,武当派都会在山下镇子施放“新年粥”,暂时救济一些揭不开锅的贫穷百姓,路边乞丐,而附近善心的大户,也会加入这种“积阴德”的活动中。
由于前段时间的“围剿山贼”,沈之湄手头倒是不缺钱,只是人手方面,她又不大想引起太多注意。
且不说朱元璋本人生性多疑,就凭着他义军的出身,他也绝对容不得在他的地盘上,有非官方的人士公然收买人心。
这个时候,沈之湄才觉得官府势力的令人头疼之处,也许他们奈何不了一个人的高来高去,但是如果想要做什么事情,官府随便干预一下,就能直接弄得人焦头烂额。
同样,行商办事,官府稍微支持一下,立刻也能一路绿灯,赚得盆满钵满。
沈之湄掂量了一下,觉得还是低调些好,因此,她也只是每逢城镇,就买些粮食放在车上,遇上乞丐贫民吃不上饭的,便赠送一些。
救济不多,帮不了所有人,甚至未必能令人吃饱,但能够给予苦苦挣扎者多一分活过这个冬天的机会,总是好的。
临近天晚,风雪渐紧,沈之湄赶着车,在一处破败的寺庙外面停了下来。
寺庙破烂的木质大门已经被拆掉半扇,从外面便能看清金身剥落、尘蛛密布的泥塑神像。
沈之湄跳下车座,拔出铁剑,顺手削掉了剩下的半片大门,让马儿拉着车顺利地进到殿内。
殿里的东南角升起了一堆火,火堆便围着三四个小乞丐,看到她手里明晃晃的长剑,这些小乞丐都显得有些惊恐,极力往后退缩着。
他们中为首的一个,忽然站了起来,挡在了同伴前面,“这位姑……小姐也是来躲雪的吗?”
这小乞儿不过十多岁,长相也很是粗丑,眼睛略有些黄浊,似乎有病在身,但挺身而出时,却有种豪迈之气。
沈之湄一边解下辕马上的绳具,一边略略侧身,道:“是的。”
风帽下露出半张如冰似雪的脸庞,眉尖睫毛上还沾着几滴融化的雪珠,几缕青丝从侧脸滑落下来,略显风尘仆仆之态,却平添几分人间生动。
几个小乞丐都呆住了,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沈之湄利落地跳上车,抱了一束草料下来,麻利地安置了马儿。随即,又从车厢里拎出一个布袋子,她招了招手,“你们谁来帮忙搬一下。”
还是为首的那个小乞丐最先反应了过来,“小姐让我们做什么?”他向前走了几步,又似乎觉得自己衣衫太过肮脏,不大好意思靠近。
沈之湄道:“这里是一袋粟米,你们拿出去用雪水洗一洗,然后煮一锅饭。记住,要煮饭,现在天气太冷,喝粥反而使人代谢更快,不顶事的。”她自是看见了火堆那边正支着半个破罐子,煮着些野菜草根之类。
几个小乞丐都有些发愣,沈之湄却不再理会,提着剑便出了门。
冬天鸟兽几乎绝迹,但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抓到一只埋在雪里的山鸡。
沈之湄运气不大好,她没逮到肉质肥美的过冬山鸡,只拎回来了一串麻雀,大约六七只。
几个小乞丐已经七手八脚地生火做饭,虽然尚未焖熟,殿内已经弥漫着淡淡的粟米香气。沈之湄走进来的时候,这几个小乞丐都站了起来,参差不齐地向她磕头道谢,有的说“谢谢小姐”,有的说“姑娘长命百岁”,甚至还有说“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