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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觉眼前一亮,说:“对呀,师父,你若还没有来得及投栈,不妨也住在这别院里吧?这里清静,风景也好,正有利于师父养病。”
师父看看李斐,复看看我,思量一瞬,展颜笑道:“好。”
“下官这就去安排厢房。”话罢,李斐欲转身退下,我将他唤住,“李大人,你方才有何事要报?”
李斐这才想起正事,忙赔笑道:“下官见到姜大人太过激动,竟忘了正事。是这样,先前中了迷药的暗卫已然陆续醒来,扶相若想传他们问话,今日便可。”
我点头说:“好,我知道了。”李斐作揖退下。
方才只顾着说话,不曾留意师父今日身穿的一袭浅竹色锦袍,瞧手工纹饰,正是我当日亲手缝制的那件。原以为师父不会穿它,不曾想师父竟还将它穿来江南,不由愈发欢喜。
师父低头看了看衣袍,如有灵犀般猜透了我的心意,笑道:“这么多年穿过许多衣袍,还是这件最喜欢,嫣儿,谢谢你。”
我心下一暖,面上一烫,待要说话。却在此时,一阵忽如其来的咳嗽声打断了我所有的旖念。
“咳咳咳!”
只见被晾在一旁许久的裴少卿正不悦地操着手,视线在我与师父之间来回打转,一张俊脸已然黑如煤炭,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被无视后极为不爽的气场。
我这才想起他的存在,不由低头轻咳。而这厮显然还惦记着方才“找花姑娘”那茬,看我的眼神都好似带了刀光剑影。
我想,师父总是希望看到我贤良淑德、温婉娴雅的模样,是以在他面前我总是十分收敛,尽量端出淑女的气度。于是我便直接忽略掉裴少卿的目光,确定四下无人后,对师父小声说道:“师父,皇上也来了。”
师父眸光微动,显然并不对此感到惊讶,转身恭敬地对裴少卿作揖道:“草民姜誉参见皇上。”
裴少卿并未搭理他,目光停留在他袖口的紫竹纹饰上,眸中波澜微动,隐约有些许了然之意。旋即斜斜睨了我一眼,不冷不热道:“小嫣,你师父这件衣袍上所绣的紫竹纹饰看起来甚是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显然是明知故问。
想起他那夜来相府大发神威的情形,我硬着头皮道:“是我绣的。”
他轻哼一声,哗的甩开玉骨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了起来。“原来就是这株紫竹把你的手绣得伤痕累累,你不是说丢了吗?”
我说:“……后来重绣的。”
他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什么时候重绣的?”
虽说我的演技比不得那些老臣炉火纯青,但说谎时须得淡定这一点至少还是知道的。我遂冉冉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决定扯谎到底,“就是那几日歇息在家是。”
“是吗?你倒是既有闲心又有孝心啊。”他盯我一瞬,不置可否地转过身,对着师父阴阳怪气道:“姜誉,朕微服来此,为掩人耳目,对外宣称小嫣乃是朕的未婚妻。你既是小嫣的师父,便也是朕的长辈,若按辈分严格来说,朕还得称你一声岳丈。你向朕行此大礼,朕可真是当不起。”
我正暗自盘算何如向师父解释裴少卿为何会出现在此,乍一听到他这番话,嘴角不由狠狠地抽了几下,心道这臭小子真真是愈发蹬鼻子上脸了,这般颐指气使地一口一个“朕”,分明是摆君威,还说什么女婿岳丈……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我心中暗恨,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虚,偷偷觑了觑师父的面色,说:“师父,其实那个……”
裴少卿挑了下剑眉,复意味深长地看向我:“嗯?朕说错了吗?”
理论上说是没有,但是……
不料师父对此并不见怪,微微一笑,淡然道:“话虽如此,但乔装毕竟只是乔装而已,并不会变成真的。草民身受皇恩,绝不敢在皇上面前妄自尊大,眼下既没有旁人在场,该遵循的礼数便绝不能少。”
裴少卿皮笑肉不笑道:“朕都不介意,你有什么好介意的。既然要乔装,这戏便要做足才是。真亦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或许,就此假戏真做、弄假成真也未可知。”
师父垂眸敛目,俊脸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难辨神色。“皇上如此圣明,怎会连真假都分不清?假便是假,它不会因为看起来像真而变成真。”
乔装尚且勉为其难,若说什么假戏真做未免也太天方夜谭。我对此嗤之以鼻,面上却义正言辞道:“师父他身体尚未痊愈,加之连日舟车劳顿,若皇上没什么别的吩咐,我先陪师父回房休息了。”
裴少卿愣了愣,轻哼道:“片刻之前还是母老虎,师父来了便成了小白兔,你倒是变得挺快。话说你刚才叫我什么?皇上?”
母老虎……
他令堂的裴少卿!
额间青筋一阵乱跳,我忍无可忍,怒道:“喂,你乱说什么,我怎么就母老虎了!”
且不提这厮方才一番胡言乱语究竟是何居心,他故意在师父面前出我的丑就不能忍,真真是恨不得将他拖出去狂打一顿,以泄我心头之恨!
师父拉住几欲炸毛的我,温声道:“嫣儿,皇上同你开玩笑呢,当真不得。”
我看了看师父,只得强压下心头的怒气,乖乖道:“徒儿明白。”
“我才没开玩笑。”目光自我面上扫过,那厢裴少卿凉凉道:“你看你,对着我便张牙舞爪,对着你却师父温柔如水,你还敢说你不是?亏我一直设身处地为你着想,不远千里陪你来江南,你却差别对待这么明显,真真是薄情寡义,教人想来就心寒呐……”说完,拂袖绝尘而去。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忽觉精神有些崩溃,完全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如何跟他平安无事地相处至今的。
我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对师父道:“皇上今日有些反常,他的话……师父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徒儿陪你回房歇息吧。”心里却在说,此仇不报非君子,逮到机会定要好好修理修理这个口无遮拦的臭小子!
师父掩口轻声咳了咳,点头笑道:“好。”
午后春色正浓,别院内春红盛放,树木苍翠蓊郁,可闻鸣声上下。流水淙淙而过,仿若环佩叮咚,趣意盎然。一路走去,但觉岁月静好,几乎不忍出声打破这份宁静。
“师父,你可是坐马车来的?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师父摇头,对我宽慰地笑了笑,道:“放心吧,为师没事。临行之前,张院长曾赠我一瓶丹药,每次出发前先服下一颗,可缓解马车颠簸所带来的不适之感。所以这一路过来,倒也不觉得十分辛苦。”
听他这么说我便放心了,遂笑道:“那便好。师父,方才李大人说有两位从京城而来的客人要见我,可是有谁与你同行?”该不会是沈湄吧……
“是书蓉,她听说为师要来看你,非要跟着一道过来。”
我微微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沈湄,是谁都行。“对了,师父,你先前说要拜访的那位名医眼□在何处?”
“为师也不清楚。昨日到了临安后,为师曾派人多方打听,得知这位名医近来受官府邀请,为几名受伤的官兵医治,暂时不接诊,大约要过一段时日才能见到他。”
为几名受伤的官兵医治?脑中登时灵光一闪,我忙问:“师父,你说的可是文海文大夫?”
师父微微有些惊诧道:“正是他。张院长说他年轻时曾与这位文海大夫同窗,十分敬佩文海的医术天赋,后来他曾规劝文海与他一起入太医院供职,文海却断然拒绝而选择云游四海。嫣儿,你认得?”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大概说的正是如此这般。
我笑道:“赈灾金被劫那日,沈洛和随行的锦衣卫都受了重伤,裴……皇上也被黑衣人刺伤左肩,李大人特意请来临安城中医术最高明的大夫为他们医治,正是你说的这位文大夫。师父,他现在就住在这间别院里呢。百姓皆称他为华佗再世,想来应是有几分本事的。若他果真能医好师父,那便再好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要着急走,今天还有第三更哟~~
☆﹑忽到窗前疑是君(3)
周围樱花开得争当好;团团簇簇,清丽绝尘;仿若淡粉色的云霞。清风拂过,小巧的花瓣翩跹而落。
师父停下脚步;唇畔是我熟悉的浅笑;温柔的目光一直看进了我的心底。那清恬美好的笑容让人觉得纵使用世间千美万好来换取,亦是值得。发丝随风轻轻扬起,几枚花瓣自他前面飘落;依稀带了几分飘渺出尘的美感。
“是吗?嫣儿;为师病了这些年,其实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去想这病究竟能不能治好;能多活一天便活好一天。此番会来江南拜访名医,只不过是不愿辜负张院长的一番好意罢了。嫣儿,为师不怕死,只是舍不得你。”他伸手轻抚我的肩头,指尖的温凉透过薄薄的衣衫投入体内。顿了顿,又道:“为师此生没有羡慕过任何人,但今日,为师却发觉自己很是羡慕皇上呢……”
我有些发愣,出神地将他望着,不觉恍然,喃喃道:“师父……”
他不再多说,轻柔地拍了拍我,道:“走吧。”
***
师父的厢房被安排在我对门,待他安置好行李,稍事歇息之后,我便与他一同去见名医文海。
别院内专设了一间药庐用以存放各类药材,文海便暂住于此。我们找到他时,他手执书册毛笔,正对着一具标满人体穴位的木偶人写写画画。药庐内出了存放药材的木格,尚有一尊半人高的鼎炉,大约是作炼药之用。袅袅青烟自其中升腾而出,若带几许清淡的药草味和硫磺味,悄无声息地弥散在空中。
我唤他,“文大夫。”
文海放下手中的物什,迎上来行礼道:“草民见过扶相。”
“文大夫快不必多礼。”我忙将他扶起,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