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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师,午安。」
柔柔美美的声音来自她的右侧方,想也知道声音的主人便是那位全校男子的梦中情人——黄思雅老师。
在女校高张的时代,男人们人人自危之时,会分外珍惜依然存有中国传统美德的女子,温婉的女子不论美丑,都是娶来当妻子的上上之选;何况黄思雅还拥有这等美丽之姿,即使白悠远现在不迷,以後也会迷上的。
「黄老师,午安。哇!叉有点心可以吃啦!」秋水跳了起来,闪闪发亮的大眼充分表现出垂涎。
对了,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坐在白悠远身边,当他爱徒的最大好处就是天天有好东西吃。师父有肉吃,她这徒弟少不了要分一杯羹的。讨好巴结她的人可多着咧!只因那白悠远还算有点儿良心,四处宣传她是他罩的人,还肉麻兮兮地叫她「爱徒」,别人——尤其是爱慕他的人与有求於他的人,都会拼命地来给她好处。
替二A班的班花代传情书,她得到一盒起司蛋糕;替何丽丽老师代转留言,吃到好吃的卤鸡腿;替校长央求白悠远再兼一班课,A来一套(神州奇侠)系列丛书;最棒的是黄老师拿手的港式小点心。每天下午她都会自家中提来亲手做的点心,送给白悠远吃之外。可不会忘了少她一分,她爱死了!
「今天吃什麽?」
「四色烧卖,喏,这给你。」黄思雅已替她把食物倒在保丽龙盘子上,再从食盒里拿出一杯豆花:「这是布丁豆花,夏天吃最好了。」
「哇!太棒了!我正觉得中午吃的那两分便当已消化完了呢:黄老师,没有你的存在,男人会毁灭!」她一口气塞下两只烧卖,努力地吃了起来。
黄思雅泛红着粉颊,纤手平放在膝上,坐在白悠远的位置上会令她脸红心跳,看到自己的手艺大受欢迎,已够她满足了。秋水是个很令人喜爱的女孩,一身的豪气不会让人觉得粗鲁,只会认为坦率可爱;加上她又是白老师的学生,更值得她来亲近了。
两年来,她只能含蓄地暗示好感,可惜在白悠远潇脱开朗的性情中,并没有纤细的感应神经。对任何人,不论男女,他全当成兄弟妹妹来看待,似乎爱情对他而言是外星人才做的事,不存在他的世界中;所以不只是她,任何女子都不能与他有更进一步的交往。因此,她只能在他生活起居上表现体贴与温柔了,却也不能太过於明目张胆;像她做来点心,不能只给白悠远一人吃,还得分赠一些人来转移他人的猜疑。即使别人早已心知肚明,她至少不会太心虚。其他女老师也都是这麽做的,久而久之,白悠远对这一切全视为理所当然,他接收了他人的惠赠时,也努力地回 ,只不过回馈的是物质与帮助,不是感情。
希望这江秋水能提醒白悠远睁开眼来看看众色女子,黄思雅衷心地想。
「小肥猪,又在吃了!」
一本数学课本卷成筒状敲了秋水後脑勺一记!秋水来不及痛呼,身後立即攀来一只有力的胳臂环住她脖子,另一手抢过她手中的半口小笼包往上一抛,半分不差地跌入张好的大口中。
「那是我的!你的点心好好地放在桌上,别和我抢!」秋水深怕白悠远再来与她抢剩下的那几个点心,连忙叁口并一口地先扫入口中要紧。
「笨蛋!你准备噎死呀?」白悠远不客气地再度打了她一记头。
「来,秋水,把茶喝了。」黄思雅连忙奉上一杯温茶。
秋水感激地仰头灌下,终於可以正常的行动与发言;首先就是一把推开白悠远,坐在桌面上,知趣地推波助澜。
「老师,你的点心比我多,快趁热吃了吧!人家黄老师的心意你别辜负了。」
白悠远正色地对黄思雅道:「辛苦你了,黄老师。」
「呃……不客气,我下一堂有课,先走了。」她嫣红着粉颊,翩然转过身离去,留下无限妩媚的风情。
白悠远却没有用感性的神经去欣赏美人,回头瞧见秋水看好戏似的瞧他,他拎起了桌上的烧卖,一口接一口地 她。他是个不吃正餐以外东西的人,以往同事间的好意,因为盛情难却,只好吃了。管他好吃不好吃,他对零食点心就是没兴致,幸好现在他的徒弟可以代他收容这些食物,环保署真该发奖状表扬她。
「你不吃呀?」秋水大啖着可口美食,一边问。
这男人挑嘴得很,正餐与水果外,谢绝其他食品。
他摇头。问:「你干嘛用诡异的眼光瞄我?」
她小声地告诉他:「你到底中意哪一个女老师?别再吊人胃口了,难道你想大小通吃吗?」
「我全把她们当妹妹看,你少用有色的眼光乱瞄人,没事都被你讲得有事了。」就知道这丫头成天想恋爱,连别人的闲事也不放过。
「你在这方面真的比我还钝耶!」
「知道自己笨就好,但是别顺便拖人下水。」
秋水跳下桌子,很不屑地看他:「是谁笨还不知道哩!」
解决掉他手中一袋点心,她开始吃她的豆花。
白悠远抽起一根吸管插入她的杯子中与她分食。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会让人忍不住地想吃上一口:不管是人,还是食物。
谁才是真正的「笨」呢?他笑想着。看着眼前这小男孩似的丫头,他知道,他必须展开行动了。她想要恋爱,他会给她。当然,只限於他,其他人休想!
* * *
伟大的教师节,政府明文规定休假一天,以慰劳为人师表的辛苦。这是做老师的一生中唯一能抬头挺胸、走路有风的日子。
今年假期适逢星期五,政府当局施行弹性放假,等於可以连休叁天。
阳光耀眼,气温尚可,是收拾包袱回家探视父母亲大人的好日子:然而,此时的她——江秋水却被「挟持」上某人的汽车,正往一个叫什麽「乘凉镇」的地方驶去。
车行上路,她一直企图让那师德沦丧的家伙明白他这是犯法的行为,可是他却像耳聋了似的,理也不理她。
眼看车子已出了市区,秋水终於有一些认命了。这个白悠远如果不是她的克星,也会是个煞星,谁叫她曾不幸地当过他的学生,以至於他名正言顺地拿「尊师重道」的大担子来压她。沦陷在他的恶势力中後悔为时已晚,此际她的遭遇真个是哭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没关系,君子报仇,多久都不算晚;十年风水轮流转,他总有一天会吃瘪的。
「口渴了吗?」见她不再叫吼。白悠远语气轻松地问她,顺便掏了掏耳朵。
「你回你的家,为什麽要拖着我一块走?」
他笑得很愉悦:「我当叔叔了。」
「你当爸爸也不关我的事。」
「不一定呵。」他伸手抓了抓她颈後,像在替一只猫搔痒,回答得隐含深意。
「你不会不让我回家吧?老兄。」
「晚一个礼拜回去无所谓吧?」
就算是有所谓也不能有什麽改变了。秋水懒得理他,一手撑着车窗口,兀自沉思。她真的很有心地要学好临波教她当女人的方法,可是没交到男朋友,当然也没有让她学以致用的地方,以至於近一个月以来,她仍是没一点长进,否则,哪会任他挟持来此却不吭一声?而他大概也不会这麽对她了。
据她观察得知,白悠远的人缘好、受人爱慕不是没理由约。除去是英俊男子以及王牌教师的身分之外,他对人热心、有礼,尤其对女老师以及任何女性都有一分尊重,彬彬有礼得很。哼!除了她例外;不过,这也怨不得谁,因为不单只他忘了她也是女人,其他人若不是把她当奶娃,就是男孩儿来看待;谁教她外表是十足十的清秀佳人,但行动上可不是那麽一回事。唉!恐怕有生之年她是无力改变这个情况了。
「我们家有六男一女,一共七兄妹。我排行老五,目前家中只有一个人成家。
我大哥去年结婚,到这个月刚好结婚十个月半,大嫂生下一个儿子,时间把握得真好,完全波浪费一分一秒。」
白悠远今年已届二十八「高龄」,哇!往上推算,他大哥……想必都很「老」
了,是该早日生小孩没错。秋水的父母也不过四十出头,早当外公、外婆了!比较起来,她是有资格将自家兄弟列为「高龄」的王老五。
「为了你们家香火着想,计画生育是必要的。」
他扬眉看她一眼,明白她会错意了。
「不!我们家没那种观念。我会这麽说的原因是——从我祖父那一代开始,家族里每个男子都是在娶妻十个月内生下小孩的。我母亲更是标准得不得了,在九年之内生下七个孩子。如今连我大哥也在一年内有小孩,我有理由相信,一旦我们结婚,也会早早为人父母的。」
「哦。」秋水听得漫不经心,然而在逐一品尝之後,她怔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他是说「我」结婚,还是「我们」结婚?可能是他口误吧!
她不必太反应过度,她都还没追求他,他怎麽会想与她结婚?少乱想了;不过,心中倒是悄悄悸动了一下。
「还要开多久的车?」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问。
「再五分钟。」他伸手过去拨了拨她半湿的发。这种天气,只要十分钟不吹冷气,她就变成了这副德行,只好按起了车窗开强冷气为她解暑了。
「你们家现在仍经营果园吗?」她记得当年他曾自我介绍说他家有一片果园。
「嗯,还兼营武道馆。」
「是那种专卖跌打损伤药膏,替人推拿、治扭伤的那种店吗?」她想像中的武馆只有那样了,没有更高明的想法。
白悠远笑了笑:「你怎麽说就怎麽是吧。」他不多解释,车子已开入小镇了。
他知道她会吓一跳的:而他的乐趣,就是看她吓一跳的表情。现今世上,这麽好玩的女孩找不到几个了,他会好好保护她,以期未来五十年的光阴笑料不绝。
* * *
清晨一大早。
所谓的「早」是因人而异,对江秋水而言,六点钟起床简直是要她的命;可是,由不得她,因为有人根本见不得她太好命。
「起来!吃早餐了。」
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