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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讨过后的结论是一切由陈飞星做主。白炽予地位虽高,但毕竟还是没多少经验的十三岁少年。而一切交由陈飞星决定,也能让他从旁学习不少判断状况、打通关节的方法。
擅长易容的白堑予也和兄长说明了一些简单的易容方法。自决定到出发日之间的两天中,白炽予都忙得不亦乐乎。
也,因而暂时无暇去多想关于于光磊的离去。
深知白炽予个性的于光磊,一方面如常的继续陪着他,一方面却也私底下做了些离开的准备。
而后,两天过去。出发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清早,白炽予就换上了一般山庄弟子的服饰,并依照白堑予所教的,先以颜料把自己的脸抹得稍微黑些,然后再装了个假鼻让原先直挺的鼻梁变得又塌又丑,顺免还点上几个痲子。适度的装扮让他的俊美被藏了住,却也不至于丑得令人印象深刻。
「你这装扮还挺不错的。」
一旁瞧着他化妆的于光磊突然这么道。白炽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光磊可认得出我?」
「……我想应是可以吧。」
于光磊没有思考太久,就下了肯定的回答。
毕竟,他陪在白炽予身边那么久,就算相貌改了,神形气韵,终究是改不了的。
然而白炽予对他的回答却没有任何的讶异,反倒是一派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是啊。因为最了解我的人,是你。」
无心的话语,却让于光磊听得心头一紧。
但白炽予没能瞧出他心中的想法。易容罢,接过由于光磊手中递过、由他亲自替他打点好的行囊后,白炽予背上了爱刀「九离」,走出了「小人居」:「我走了!」
由于他是伪装成一般弟子,自然不能正大光明的让人跟到大门送行。而明白自此一别之后,不知何时才能见到面的于光磊,只能将满满的歉意压在了心头。
「路上小心,再见。」
和平常没有两样的道别,此刻却已成为了自己与他分别的话语。
而白炽予没有发现。他一如平时的笑了笑,而后便即往集合的地方去了。
直到再也看不着他了,于光磊才转身回到了屋里,取出先前写好的辞别信。
等队伍一出发,他就要禀明白毅杰,离开山庄。
第七章
柳州位于岭南。即使在擎云山庄日渐扩展势力范围的情况下,也是其势力未能到达之处。
在南庄柳林山庄仍未走下坡前,岭南的贼匪倒也还不算多,至少还满安分的。然而,随着柳林山庄这几年来势力逐渐走下坡,地形本就破碎多山的岭南马上就兴起了为数不少的山寨。其中更有一个「行云寨」号称是行侠仗义的义贼,目前已有不少山寨归附到他们旗下,隐然形成了与柳林山庄抗衡的态势。
位于岭南的柳州也因而受到了影响。本来就稍嫌偏远的柳州本来在柳林山庄的势力范围影响下,逐渐开始获得发展。但随着柳林山庄势力渐退,往柳州的险阻增多,来往的商旅自然减少不少。整个城的发展也因而停顿。
陈飞星领了手下启程行往柳州。自苏州往柳州的这段路程,其实泰半都是在擎云山庄的势力范围内。擎云山庄势大力大,稍有见识者都不敢妄自与其为敌。所以照理说应该还算颇为安全。
「接下来的行程,有陆路与水路二者可选。你们以为如何?」
行了半日,一行三十一人在路上歇下,陈飞星突然出言问手下的一干子弟。
这些人都是弟子中武功颇有程度者,其中还有几个是受过八大护卫亲自指点过,于同侪中自视颇高,在江湖上也小有点名气。此时见陈飞星如此一问,一个名唤常乔的弟子忙道:
「我以为陆路为上。比起逆流上行的水路,陆路速度较快,方能较早将这烦人的货品送往柳州。」
他那「烦人的货品」一出口,立时惹来旁人的鼓掌叫好。陈飞星只是笑了笑:「还有其它意见吗?」
「我认为水路较好。」一旁又有一个弟子主动提到,「陆路难防暗袭,水路却只要稳守船只,自然就能一路顺畅。」
「但西行的水路太慢,而且若到了他方境内,很可能会受到敌船拦阻。到时可就不好了!」
「陆路也会受到拦阻。而且若地形曲折,也不见得比逆行水路快上多少。」
「如果用水路慢慢来,险阻只会越来越多。因为想劫镳的人,早就趁我们走水路时得到消息了!」
众弟子因为意见有了分歧而争辩起来了。陈飞星瞧着,也不阻止,只是让他们自己慢慢去找出其利与弊。正是听他们各自分析利害听得极为满意之时,却突然瞧见混于其中的白炽予默然不语,全不似旁人那样群聚讨论,但目露精光,显然心下已是有了计较。
擎云山庄弟子众多,是以虽然有了个假冒的弟子,其余的弟子也没觉察。
陈飞星知他是不想锋芒太露,心下却又好奇他的心思如何。当下起身走近他身边:「你怎么不讨论?」
「大伙儿一开始就上了陈伯的当儿,就算是讨论,也很难讨论出陈伯所要的答案。」白炽予微微一笑,聚音成束将话传入陈飞星耳中。「陈伯是想知道我的看法吗?」
「不错。」
「那,献丑了……我以为该是水陆并用。先以水路行到洞庭,后转上支流南行。待脱离擎云山庄的主要势力范围后,便采取陆路运到柳州。」
白炽予道出了自己的看法,也因而换来陈飞星赞同的颔首。
却听白炽予又道:「他们有人说的不错,陆路险阻多,很容易遭到他人埋伏。而长江自洞庭以下全在擎云山庄的控制中。谁想与咱们不利,便是与整个河运船队为敌。靠水,咱们可是无敌的。但出了势力所及,水运就极为凶险。若让人凿破了船只或在船道狭窄处埋伏,都是凶险已极。相较之下,陆路就要好得多了。」
精准的分析,让陈飞星对这位年方十三的三少爷大为佩服。
一旁的弟子兀自争论不休。已然解开心头疑惑的陈飞星起身走到了他们旁边,道:「你们说得都不错,水路和陆路各有其优劣。而最适合这趟行程的,则是先水后陆。」
他此言一出,弟子中比较聪明者立时明白了过来。陈飞星则继续向仍不了解的弟子解释理由。这一番讨论,让众弟子都有了收获。
白炽予对陈飞星如此教导后辈的方式颇感佩服。却见陈飞星低声道:「这招是从庄主那学来的。」声音细小,显然是说给他听的。
但白炽予却想起这趟旅途对方只怕会暗伏高手。若陈飞星一路这样与他「说悄悄话」,难保不会被人察觉。心下暗觉不妥,运起父亲所教的「传音入密」功法:「陈伯无须特意关照。若给人瞧出破绽,就不好了。」
陈飞星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确实不妥,便暗自警惕留神,不再去特别注意白炽予。
歇息好一阵罢,众人又继续启程,行至渡口转了水运。
白炽予出生江南,南船北马,于水运自然没什么问题。加以武功高明之辈平衡感大多不差,是以纵然在河船上,也是神色自若。
生平第一次运镳,他此刻的心情是既兴奋又紧张。明知该期望一路平安,却又忍不住希望能有几个大胆的毛贼来让他练练功夫。因为他自知江湖经验尚浅,临敌经验不足,还需要多加磨练才行。
过往虽然都是受高手亲自指点、和高手过招,但毕竟都是些叔伯之类的人物,过招之际总是会留上几分。真正临敌用的杀招,也是怎么样都使不出来的。而此次运镳却一定会受人阻挡,这,正是让白炽予好好磨练一番的好方式。
船溯江而上。天色渐晚,不久已然是一片漆黑。
白炽予出了睡房来到了船首。这是擎云山庄的大船,行驶起来既稳又快。虽说是逆流而上,却不显得吃力。随着船只前行,凉爽的晚风袭上面颊。这日星月晦暗,极目远望,眼前除了河道上零星的几只小船亮着灯火外,其余皆是一片黑暗,无穷无尽。
却听里头厢房开关的声音入耳,一阵脚步声直朝自己的方向。白炽予听得,知是那常乔,也不甚介意。果然,不久后便听脚步声行至身后,常乔的声音传来:「兰兄,怎么一个人跑到船头来了?这一片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有什么好看?」
白炽予为了纪念母亲,故化名为「兰三」。这名字不伦不类,不过江湖上的人名无奇不有,旁人也只是好笑一阵便罢了。
听常乔这么问,白炽予道:「乍看是一片漆黑,其实凝神细视,也是有不少有趣的事物。」
他既得父亲指点,又极有天份且专注于武学,是以内功造诣已攀上一流高手之境。内功既深,五官自然比旁人敏锐得多。眼前虽是一片黑暗,但山川景物却仍是清晰有致。耳边风声送来两岸枝叶摩娑之声与不绝虫鸣。这样的夜晚,竟是别有一番趣味。
常乔却是听得一脸茫然:「怎么有趣?除了乘风破浪有些快活之外,什么都见不着,哪来有趣的事物?」
那常乔今年二十又三,虽未能得到白毅杰亲自指点,但也是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可他虽比白炽予长了十岁,但一来习武稍晚,二来资质不够,是以内功未能登上高手之境,自然感受不到白炽予的所见所闻。
白炽予自然知道这一点,当下便顺着他的话豪爽的笑了起来,道:「乘风破浪起止快活?是痛快至极啊!如此暗夜,咱们这样站在船首,不也有一点那种不世高手临风顾盼的味儿?」
他天性本就与昔年的白毅杰颇为相似,既有江湖中人的豪爽,又有种潇洒不羁的味道。只是这些年来净跟着于光磊,因而受了于光磊一些影响。而此时于深夜中伫立船首,满心跃跃欲试的他,那天性也自然而然的表露了出来。
常乔也察觉了眼前这个相貌平凡的小子,身上透着一股不寻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