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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走向门口,夏西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慢慢握紧了拳头……
第110章
卿安殿内一片死寂;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冬瓷站在殿外守候;面上却掩饰不住的担忧。若是平常也就罢了;偏偏腹中还怀着七个月的胎儿;这个时候在闹绝食。也不知道屋子里那主儿是怎么想的。
眼看着日薄西山;冬瓷担忧地看着昶夜回来的方向。相比起来;这个主儿更是恐怖。若是他大发雷霆起来;这一屋子的人都得死。
果然;远处走来一个人影。冬瓷探头看去;看到来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原来是无聊公子。等等,无聊公子来这里做什么;
无聊公子扇着扇子大步走来,面色不复往常的漫不经心。他走到卿安殿前,冬瓷拦住了他,“大人,这里是殿下寝宫,您来此处做什么?”
无聊公子没有回答他,而是从袖中取了一块牌子来。冬瓷识得,这是昶夜的贴身令牌。他让开一步,放无聊公子走了进去。
屋子里燃着瑞脑香,无聊公子径直走向夏西镜。她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于是他轻唤了一声。
夏西镜睁开眼睛,见不是昶夜微微有些惊讶。无聊公子看着她憔悴的模样叹了口气,自觉搬了一张凳子来坐在夏西镜榻前道,“老源说的不错,你肯定会因为阿许的事情瞎想。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你这又是何苦?”
“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有今日。并不是我瞎想,确实是我害了她。可她却直到死前都在帮着我。”夏西镜淡淡道。
“那当初你就是不做那件事情,她就能好好活着么?半年一次的鬼门关,她就能活到今日?或许你当初不那么做,他们早就死了。而那时候的你又怎么可能预估到今日。你自己想想,真正错的到底是什么。”
夏西镜摇了摇头,又闭上了眼睛。无聊公子无奈道,“我就说你自打跟了昶夜之后就没有以前可爱了。从前的你多清醒。在我知道你设计的全盘布局的时候,对你着实是佩服。是不是因为失忆,所以你忘了你做这所有一切的初衷?”
夏西镜确实是忘了,那个布局也不过是别人口述。而她听起来也是云里雾里,如同一个陌生的旁观者。
无聊公子见夏西镜依旧沉浸在自责而负面的情绪之中,低头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塞入夏西镜的袖中。
夏西镜睁开眼睛看了看那封信,陌生的小篆娟秀地写着她的名字,“夏西镜,轻启。”信封的角落里写着一个有些陌生的名字——许笑。
“夏姐姐:
我是许笑。姐姐你一定还不知道我的名字。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了我这么一个妹妹。可是我从很早之前就把你当成我的亲姐姐了,哥哥也是。
但你一定记得很久很久之前救过的一对兄妹吧。那时候在星曜楼,组织让我们自相残杀。我和哥哥都怕极了,因为我们功夫真是差劲得要命。那时候我们好害怕,所以躲起来偷偷地哭。就在那
个时候遇到了你。你是那个组织里第一个对我们笑,还给我们肉吃的人。
姐姐,如果没有你,如果不是你,我想我和哥哥那时候就已经死了。所以后来的人生都是借来的。可惜我和哥哥运气不好,又被昶夜捉了主。他没有杀我们。哥哥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
因为他喜欢姐姐你。所以他留下我们在身边。
后来在皇宫遇到你,我真的很开心。更开心的是后来我偷偷找你,你竟然也记得我。你知道吗,后来你掉进水里的时候我难过得要命。恨不得自己去换你。我这条命都还没有还给你,却害死了你。
当我知道你没有死的时候,我就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让任何人再去害你。而且我要为你报仇。所以我给辰月致幻上瘾的药物,终于那天她跳下了观星台死了。但我没想到会引起两国交战,那么多的生灵涂炭。
我想我一定是罪大恶极。可是如果我为姐姐是罪大恶极,那么不就代表姐姐其实才是罪魁祸首。不是这样,一定不是这样的。
辰月死后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后来我想明白了,这一切都不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过是这世上的一粒尘埃,风往什么方向吹我们便往什么方向飘。所有的一切根本由不得我们做主。不同于姐姐,我的力量是如此弱小。我唯一的能做的就是保护好我自己和我深爱的人。
姐姐,我知道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有力量去改变这个世界。所以请你好好活着,照顾好哥哥。若有来世,我们再见吧。”
夏西镜咬着唇将信覆在自己的面上,小声地啜泣起来。无聊公子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哭泣,不去劝阻也不说话。他看到她哭得很伤心,眼泪打湿了信。上面的字迹一片模糊。
夏西镜想起了之前的种种,也想起了自己为什么要制定这一系列的计划。许笑说的不错,她并不是一粒尘埃,也不想做一粒尘埃。她要改变造成如同许笑一般悲剧的世界。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源家。如果没有他们的野心,便也不会有如此多的分离,死亡和杀戮。
良久,夏西镜将信放在一旁的烛火上烧成了灰烬。无聊公子将灰烬收集到袋子里,然后起身退了出去。
无聊公子开了门,昶夜正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列宫人,人人手中都端着美味佳肴。这架势蔚为壮观,无聊公子啧啧叹道,“殿下你这是把她当猪在养啊!”
昶夜双目一沉,无聊公子立刻摆着手,“下官失言。夏姑娘已经没事了,您老人家还是赶紧进去看看吧。”
昶夜这才放过了无聊公子,大步走了进去。片刻,桌上摆满了饭菜。昶夜扶着夏西镜坐起身,但见她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哭过。有时候哭一场发泄出来就没事了……
经过无聊公子一番开导,夏西镜果然按时吃饭睡觉。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朝堂的事情也不甚关心。每日只是在冬瓷的陪伴之下出去散步。据冬瓷汇报,她每日也只是去御花园中散步,走累了就坐在亭子里休息。别的地方并不多去。
就在这一段时间之内,昶夜公告了佟书陵的死讯。举国哗然。
国不可一日无君,就在所有人都在为皇位继承之事各怀鬼胎的时候。一封诏书从天而降。说是从天而降一点都不过分,因为就是在大臣们在朝堂上争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忽然从大雄宝殿的金匾上砸下来的。
诏书是佟书陵留下的,上面还有玉玺。大意是知道自己此次出征颇为凶险,担心国家无主。若是自己出了意外便将皇位传给昶夜。
大臣们当时被诏书的内容都震惊到了。他们单单是想到昶夜可能会想要这皇位,却没想到他如此明目张胆。更重要的是,朝堂过半的人都支持他——因为这些人都姓源。
是以昶夜登基早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儿。而大臣们之前经过了近一年的缓冲期,已经习惯了昶夜摄政。是以他也没有遭遇到多激烈的反对。
但凡事总有例外,一众武将反应十分激烈。仿佛是约定好了一般,众人齐齐要求调往边疆戍边。昶夜知道这些硬骨头是怎么也不肯归顺自己的,索性将他们调得远远的省心。
与此同时,此次功勋卓著的龙天影也班师回朝。身为“妹妹”的夏西镜自然也要来迎接凯旋而归的“哥哥”。
一大早众人便在大殿处等待着龙天影归来。一直等到晌午时分,才见远方有身影渐进。夏西镜最近胃口大增,等到龙天影到的时候已经饿得手软脚软。
龙天影一直行至正殿之前这才翻身下马,她穿过文武百官,在众人的目光之下走到了金銮殿前。
旁人龙天影都没有注意到分毫,唯有面色惨白的夏西镜映入了她的眼帘。龙天影在几年前就知道昶夜一直在折磨夏西镜,没想到她走的这一阵子他变本加厉。不但搞大了她的肚子,看这样子
一定也是加倍地在折磨,不然不可能面色这么难看。
夏西镜饿得肚子咕咕叫,加上之前一场大病一直没有回复,所以精神也蔫蔫的。不过看到龙天影过来,她还是打起了精神起身挺着肚子晃了过去。
龙天影扶稳夏西镜,目光无法从她的肚子上移开,“你——”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几个月了?”
“七个月了。”夏西镜上下仔仔细细瞧了瞧龙天影,“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我很好。”龙天影靠近夏西镜张开胳膊抱了抱,双唇在她耳边微微翕动,“一会儿再叙。”
两人抱了抱便松了开来。在外人看来这对“兄妹”感情也未免淡漠了一些,见面既没有感动涕零也没有任何深情的问候,只是简单地两句问话。
昶夜见夏西镜体弱不便久留,便命人将她带回宫中先行用膳去了。之后群臣们一齐为紫曦国这位功臣庆功。龙天影一时间被缠住不得脱身。
夏西镜就在卿安殿等了许久,等到最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睡得朦朦胧胧之间,耳边传来轻唤。她揉了揉眼睛,只见昶夜正斜靠在他身边,手指轻柔地拂过她的长发。
她闻到一阵酒气,再看昶夜目光果然有些涣散。她艰难地支起身子道,“怎么喝这么多酒?”
昶夜蹭了蹭夏西镜的脖子,“因为开心。以后这天下是我的,便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和你在一起。”
夏西镜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却听昶夜道,“龙天影说要和你在她的寝宫一叙。我已经命人备好了轿撵。”
“好。”夏西镜撑起身子,换了一身保暖的衣服这才出了门。临行前还看到昶夜正蜷在床上,整个身子露在外面。她顿了顿,便唤来冬瓷去帮昶夜更衣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