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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的眼睛……”
“摆设而已。”
“那……那……”
“我想到的句子是‘那只是头部被踢了一脚’。”阿夫塞温柔地说,“不幸的是,我被踢的那一脚只完成了一半工作。”
“我想是器官再生的时候出什么错了,对吗?”托雷卡专注地盯着阿夫塞晦暗的眼球,好像想看清楚它们的内部结构似的,“这都这么久了。”
“不,据达尔—蒙达尔克所说,它们再生得很好。他猜测问题可能出在我的意识上。”
“难道就无能为力了吗?”
“我正在,呃,接受治疗。我还有复明的机会。”
“治疗已经进行多久了?”
“像是有一辈子了。”
“这次治疗有没有可能在接下来的五天内取得成效呢?”
“我们已经,嗯,有了一个突破性的进展,但我还是没有复明。”
“那或许你能冒险陪我去见一见异族恐龙吧?”
“我能做些什么?”
“你的一生都致力于用理性战胜情感。这次战争是很不理智的。有一条古老的谚语是这么说的:只有傻子才会在已经着火的房子里打架。也许同异族恐龙合作能拯救双方的人民,他们的某些技术是能运用到星际旅行中的,我对此有一些尚未成型的想法。但如果将时间浪费在战事上,没人能活着逃离这个世界。如果他们知道不止我一个昆特格利欧人需要和平,或许我们能将他们劝回去。”
“你认为这些……这些异族恐龙会接受和平使节的到来吗?”
“我不太肯定。有一只异族恐龙肯定会的——他叫裘恩——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追踪而来的船只上。我好像从你的望远器里瞥见过他一眼,但不能确定是他。”
“那如果异族恐龙不接受使节,会发生什么事?”
托雷卡毫不犹豫地说:“他们可能会杀死我们。”
“你一直都不喜欢屠杀,我的孩子,”阿失塞说,“而我却被尊为一名伟大的猎手。”
“一名捕杀动物的猎手,阿夫塞。异族恐龙不是动物。”
“嗯,我想不是。”
“我真不敢相信你不认为和平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多尔加说过:‘聪明人憎恶暴力。’如果有任何和平的机会,我都不会放过。”
阿夫塞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有什么提议?”
托雷卡摇摇尾巴,说:“我们乘一艘小船去见异族恐龙;如果我的朋友裘恩也在,他会出来同我们见面的,肯定会。”
“成功的机会很小。”阿夫塞说。
“我也知道,但我必须试试。”
“帮我治疗的学者娜乌—默克蕾博相信,没有经过血祭司筛选的人,在地盘争斗本能不被激发起来的情况下能同异族恐龙交谈。也就是说,你的兄弟姐妹们、迪博国王和他的姐姐斯班瑞斯都能同他们交流。”
“什么?”托雷卡说,“嗯,这是个有趣的提议。但我们不能在船上冒这个险。我倒觉得你会因失明而不受激发。而且你提到的这些人中没有人能说服异族恐龙,让他们接受世界正面临的危险。而你已经说服了昆特格利欧全体人民,当然也能说服他们了。”
“好吧,”阿夫塞慢慢地说,“好吧。我跟你一起去。”
托雷卡想走上前拍拍阿夫塞。“谢谢你,”他说,“谢谢你,爸爸。”
第二十七章
在同托雷卡碰过面后,阿夫塞去找了鲍尔—坎杜尔。让他惊讶的是,坎杜尔刚刚觐见迪博国王归来。阿夫塞让坎杜尔带他去礼拜堂。
“你?去礼拜堂?”坎杜尔简直不敢相信。
“是的,”阿夫塞说,“我,嗯,需要一名祭司。”
到神圣区域的路程很远,阿夫塞一如往常地慢慢走着,用手杖探着路。最后,他们走进了神庙的小接待室,高克候在门外。
上一任首席祭司德特—博格卡斯在7128千日被迪—迪博卸职了:作为血祭司丑闻后的恢复法令的组成部分之一,迪博将首都所有在职高级祭司全部卸职。阿夫塞站在接待室里叫着博格卡斯的继任祭司:“埃德克拉克!德特—埃德克拉克!”
一位穿着朴素的白色袍子、身材偏胖、喜气洋洋的祭司穿过小小的门厅前来迎接他们。“难道我眼花了吗,”埃德克拉克说,“还是我的礼拜堂里出现奇迹了?阿夫塞也来教堂了?”
阿夫塞没理会他的话。“二十千日前,”他说,“当我作为囚犯被关押在皇宫地下室时,当时的首席祭司德特—耶纳尔博曾探望过我。”
埃德克拉克仍一脸椰揄。“嗯?”
“他强烈地向我暗示了一件让人惊讶的事情,一件我从未求证过的事情。”
“那是什么事情?”埃德克拉克问。
“耶纳尔博暗示说,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有些祭司能在青天白日下撒谎——他们的鼻口不会变成蓝色。”
埃德克拉克惊呆了。“耶纳尔博说的?”
“他没说这么多,但却暗示了这一点。我还记得他当时说的话:‘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成为祭司。它需要特殊的性情,特殊的天赋,特殊的方法。”
“而你相信他了?”埃德克拉克问。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他在吓唬我,但现在我必须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告诉我,埃德克拉克,你能公然撒谎吗?”
“哎,不能,阿夫塞,当然不能了。”
“坎杜尔?”
“他的鼻口还是绿色的。”坎杜尔说。
“但不幸的是,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因为如果你真的能撒谎的话,那你现在也能。”
埃德克拉克磕了磕牙,但阿夫塞觉得他笑得十分勉强。“噢,那你就只能相信我了。”祭司说。
“我可不能相信你。”阿夫塞说,“你说个谎话给我听听。”
“哦,别开玩笑了,阿夫塞。我——”
“说个谎话。”
“阿夫塞,我不能在礼拜堂里说谎,这是对神的亵渎。”
“那就到外面说去。”
“我想那也是对神的亵渎啊。人一旦担任了祭司一职就不能说假话,哪怕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阿夫塞伸出爪子,扬起手说:“对我说个谎话,你这个没用的家伙,否则我就把你的喉咙撕开。”
坎杜尔的下巴不由地张开了。“阿夫塞……”
“给我闭嘴,坎杜尔。祭司,我要听你说谎。别再惹我了,我们三个待在这么小的房间里,地盘争斗本能是很容易被激发起来的。”
“阿夫塞,”埃德克拉克说,“我不能撒谎……”
阿夫塞腰身以上微微前倾,身子开始慢慢上下起伏。他很显然是在模仿那些本能的动作,但大家都知道,这样的模仿很容易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变成真正的行动。
“撒谎吧,祭司。我们整个民族的将来正处在危险中。”
“你无权对我发号施令。”埃德克拉克说。
“我拥有我需要的所有权力,”阿夫塞走近祭司说,“你必须照我说的做。”
埃德克拉克露在袍子外面的尾巴害怕地摇晃着。“我很愿意合作。”他说。
“那就撒个谎吧,你这堆动物的大粪!告诉我——告诉我你就是国王。”
“尊敬的迪—迪博陛下才是国王,”埃德克拉克说,“能为他效劳是我的荣幸——”
阿夫塞又向前走了几步,走进了祭司的地盘。“说,”他说,“说你自己才是国王。”阿夫塞说完后张大嘴巴,露出锯齿形的牙齿。
“阿夫塞,我……”
“快说!马上就说,要不就死在这里!”
“我——”埃德克拉克的声音因害怕而变得十分细小,“我是国王。”他颤抖着说。
“再有力一点,大声说出来。”
埃德克拉克叫了口唾沫,说:“我,德特—埃德克拉克,是国王。”
“再说一遍!把全称都用上!”
“我,德特—埃德克拉克,是全部五十个部族和‘陆地’上八个省区的国王。”
阿夫塞转过身问:“怎么样,坎杜尔?”
坎杜尔的语气充满惊奇。“我从没见过这种事。”他说。
“发生什么事了?”阿夫塞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都没发生,”坎杜尔说,“他的鼻口一点变化都没有。跟你我的一样绿。”
阿夫塞的尾巴使劲拍打着大理石地面,将积蓄的能量释放出来。拍打声在整个接待室里嗡嗡地响。“太好了!埃德克拉克,跟我们一起走。有一项工作只能由你来做!”
那天迟些时候,托雷卡在贝尔科姆广场看到了大步流星走过铺路石子的坎杜尔。“嗨,坎杜尔!”
坎杜尔转过身。“托雷卡!”他微微一鞠躬,说,“哈哈特丹。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托雷卡走近些,但仍为对方保留了一点距离。“我也很高兴能再见到你。好坎杜尔,哦,听说你愿意为阿夫塞做任何事。”
“我很荣幸能担任他的助手。”
“而你也知道我是他的儿子。”
“你是他其中一个儿子,我知道。”
“我,嗯,我知道我没权利问这个,但我想你对阿夫塞的责任感能不能爱屋及乌,传一点儿到我身上呢?”
“什么意思?”
“我是说,既然你是我父亲忠诚的好朋友.那我觉得或许我也能信任你。”
“我不明白。”
“嗯,我是说,阿夫塞跟我有血缘关系。既然你能帮阿夫塞,那我想你也会愿意帮帮我的。”
坎杜尔的语气很愉快,但仍困惑不解。“但我不明白跟阿夫塞有没有血缘关系会跟这有什么关联。”
“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托雷卡坦白地说,“但我需要有人帮我一个大忙,而我想,嗯,也许凭你跟我父亲的关系,也许……”
坎杜尔抬起一只手说:“托雷卡,如果我要给你帮忙,那也是因为我要帮的人是你。你为什么要把你爸爸扯进来呢?”
托雷卡点点头。“你说得对,没错。请原谅。”他顿了一下,“我想阿夫塞已经告诉你我们要做什么了。”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