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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步,仍是蓝色。
娜娃托让他们再退后十步,但这时,部族里一名叫伽特保的成员扬起一只手。“跟我来。”他说着,往后又退了一百步。在这里,他挖了很深才挖到土壤底部,铲子最终在他手中碰响了岩石。他蹲下来将土壤刨开。
蓝色,坚硬无比的蓝色。
这里离崖边已经一百二十步了,而高达一百多步的岩壁本身已几乎完全变成了蓝色。
伽特保站在洞边,手放在腰间,不住地摇头。
娜娃托走到洞的另一边面对着伽特保,正好望见他身后通往崖边的平原。然后,她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了……
她看见蓝色物质从离崖边三十步的地方爆发出来,青草和土壤全炸开了,像被一只“铲嘴”用鼻子突然拱到了一边。
娜娃托的下颌自动张开了,而对面的伽特保也习惯性地伸出了爪子——但她伸手往伽特保身后指了指,他转过头,看见那东西正从地面升起。
裘恩将一把铜制的小圆片放在桌上,一些圆片上雕刻着一只异族恐龙的侧面头像,另一些则雕刻着一顶皇冠。他将其中一枚圆片摆到桌子中央,合拢手指着它,说:“巴尔。”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来。“巴尔。”托雷卡重复道。
接着,裘恩又拿起一枚圆片,将它放到第一枚圆片旁边。这枚圆片上原本雕刻着一顶皇冠,但翻过来的这面却雕刻着一个头像。托雷卡这才意识到,所有的圆片都是一模一样的。“罗德。”裘恩指着两枚圆片说,然后又竖起两根手指,“罗德。”
托雷卡觉得很简单,很快裘恩就教完了从一到十的数字。接下来,裘恩说:“巴尔埃博巴尔塔罗德。”一加一等于二。裘恩移动圆片演示着。
托雷卡点点头重复道:“巴尔埃博巴尔塔罗德。”
接着,裘恩又演示了另外两组运算。“巴尔埃博巴尔埃博巴尔塔科尔。”一加一再加一等于三。“巴尔埃博罗德塔科尔。”一加二等于三。
他们又练习了一些基本的数学运算,然后似乎又回到了一。“巴尔埃博巴尔塔罗德。”裘恩说,一加一等于二。接着,他又加上了一个新词:“塞克—塔博。”
裘恩接着说二加二等于四,然后又加上了一句“塞克—塔博。”托雷卡忠实地重复了每一个词组。
然后裘恩说:“巴尔埃博巴尔塔科尔。”托雷卡抬头望着他。难道他一直都理解错了?“巴尔埃博巴尔塔科尔。”裘恩又说。一加一等于三?然后,裘恩加重语气说了一句“塞克—纳—塔博。”接着,他用手势示意托雷卡重复他的话。
托雷卡摇摇头,示意他算错了。“巴尔埃博巴尔塔罗德。”他说,之后又将答案重复了一遍:“罗德。”
裘恩咧开嘴露出牙齿。托雷卡明白了,这是异族恐龙开心时的表情。裘恩的表情示意托雷卡耐心点儿,他又说:“巴尔埃博巴尔塔罗德,塞克—塔博。”托雷卡重复了一遍。然后裘恩说:“巴尔埃博巴尔塔科尔,塞克—纳—塔博。”
托雷卡重复了这句话:“巴尔埃博巴尔塔……科尔。”裘恩眨了眨眼皮,脸上显出惊诧的神情,这个神情在异族恐龙和昆特格利欧恐龙之间倒是通用。“萨斯雷希。”他说。这句话他以前教过托雷卡,意思是“你的脸”。
托雷卡泄气了。“噢,我的脸当然变蓝了,”他用昆特格利欧语言脱口而出道,“是你让我说假话的。”
这一刻,托雷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塞克—塔博就是“正确的”、“真的”,而塞克—纳—塔博就是“错误的”、“假的”;中间加上的音节“纳”表示否定,这是托雷卡学到的异族第一个语法规则。
但与此同时,裘恩也明显意识到一件事。他指着自己的胸脯说:“裘恩。”然后还是指着自己说,“托雷卡。”
这下轮到托雷卡惊讶了,他的眼皮突突直跳。裘恩的脸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黄色。他示意托雷卡照做。托雷卡指着自己的胸脯说:“托雷卡。”又指着自己的胸脯说,“裘恩。”当他说出第二个名字的时候,鼻口因变蓝而有些刺痛。
托雷卡这才意识到,这次简单的数学课已经说明了一个重要的事实:异族恐龙已经知道昆特格利欧恐龙是不能在脸色不变的情况下说谎的,而托雷卡也知道了异族恐龙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
嘉瑞尔斯和娜娃托正分享一顿海龟做的美餐;这只海龟在摇摇晃晃走上岸的时候被捕杀了。嘉瑞尔斯随意地拿着正在啃的龟蹼说:“我看见你给阿夫塞送了封信去。”
娜娃托吐出一块骨头,说:“是的,跟交给国王的公函一起送去的,昨晚就由骑兵带走了。”
嘉瑞尔斯像在仔细研究似的不肯放下龟蹼。他有些漫不经心地问:“我能打听一下信的内容吗?”
“哦,只是跟他讲讲最近这里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的,悬崖变蓝了,从地面耸立起一座蓝色的金字塔。”
“你,呃,你叫他到这里来了吗?”
“到弗拉图尔勒省来?天啊,这怎么行?路程太远了,而且他又那么忙。”
“是啊,”嘉瑞尔斯从龟蹼上撕下一些肉。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最近去不去首都?”
“我不知道。到了某个时候我就得亲自向迪博汇报。我们还需要新的仪器来测量这座金字塔。当然,这一点可以让戴尔帕拉丝回首都解决,她能清楚地记住各种细节。这就行了,我想短期内我都不会回首都了。你干吗问这个?”
“好奇而已。”嘉瑞尔斯又仔细盯着龟蹼看,似乎想再找出些肉来,“我就是好奇罢了。”
“我把这个称为列举游戏。”默克蕾博说,“游戏是这样的:我提出一个领域,你将符合这一领域的条目全部列举出来。”
“一项记忆测试?”阿夫塞问,“我的记忆力没问题。”
“我知道,我并不是在怀疑你的记忆力。但请你赏光按照我说的做,好吗?比如说,告诉我‘五位狩猎创始人’的名字。”
“好的。鲁巴尔、贝尔巴、卡图、霍格,还有,嗯,梅克特。”
“你在说梅克特的名字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为什么?”
“我一下子没想起来是不是已经说过她了。”
“哦,是这样。那你能不能说说‘最初的五位男配偶’的名字?”
“达古、瓦科夫、乔斯塔克、塔库德、德图恩。”
“对了,这次列举就没什么困难。那政府最重要的七个部门呢?”
“哦,这容易。司法部、教会、民事部、出逃项目部、跨省贸易部、凶兆与吉兆部、税务部。”
“很好。那八个省区的名称呢?”
“我不光能列举出各省区的名称,默克蕾博,我还要将它们由西向东按顺序说出来:詹姆图勒尔省、弗拉图勒尔省、阿杰图勒尔省、楚图勒尔省、玛尔图勒尔省、爱兹图勒尔省,还有首都。”
“你漏掉了一个。”默克蕾博说。
“是吗?哪一个?”
“你自己告诉我。”
“我想想:西海岸的詹姆图勒尔省和弗拉图勒尔省,然后是阿杰图勒尔省,北边的楚图勒尔省,南边小小的玛尔图勒尔省,爱兹图勒尔省,还有首都。”
“你又把它漏掉了。”
阿夫塞有些发火了,他扳起手指边数边说:“一、詹姆图勒尔省;二、弗拉图勒尔省;三、首都;四、楚图勒尔省;五、玛尔图勒尔省;六——我说过阿杰图勒尔省了吗?阿杰图勒尔省;七、爱兹图勒尔省;八、咦——第八个是——”
“是什么?”
“真是有意思!”阿夫塞说,“我的天啊,我居然想不起第八个是什么省了。”
“要我提示你一下吗?”
“嗯。”
“它的省区颜色是浅蓝色。”
阿夫塞摇摇头说:“对不起,那个名字就在我嘴边,可是——”
“克夫图勒尔省。”
“克夫图勒尔省!”阿夫塞叫道,“是它!我怎么能给忘了呢?”
“好了,阿夫塞,立刻告诉我当你想到克夫图勒尔省时脑海里出现的词语。”
“伦—丽,她是省长。”
“不,除非我问你,否则不用解释。只需要说出脑海里的词汇就行了。”
“海岸线。”他停顿了一下,“凯文佩尔。”
“凯文佩尔?”
“对啊,你知道的,那颗行星,太阳系第四颗行星。”
“克夫图勒尔省和凯文佩尔:它们的开头两个字一样。”
“没错。当然,这只是个巧合。这个省区是以最早的五十个部族之一的克夫部族命名的,而行星名称中的‘克夫’则只是古代语言中‘明亮’的意思。”
“那凯文佩尔又让你想到什么呢?”
“呃,我想应该是娜娃托。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给我看了她自己绘制的凯文佩尔草图。当然,我还想到了星相:只要一个小型望远器,我们能清楚地看见凯文佩尔的星相。哦,还有环带:凯文佩尔有一条环带。”
“还有一颗行星也有环带,对吧?”
阿夫塞点点头。“是布雷佩尔。但要用望远镜观察它可不是一件易事,而且它距离太阳要比我们远得多,因此没有星相。”
“娜娃托。跟我说说她吧。”
“嗯,她现在是出逃项目组的领导人。”
“不止这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听说她跟你交配过。”
“是的。”
“再谈谈星相吧。告诉我什么是星相。”
“嗯,星相就是循环。”
“循环?”
“你知道的:周期性的反复重现。”
“那环带呢,什么东西是环状的?”
“加乌多克石。”
“是的。还有吗?”
“一些商业标识,没错吧?”
“我想是的。还有吗?”
“没了,嗯——生下来的蛋是摆成环状的,中间空出来一块。一窝蛋看起来就像一条环带。”
默克蕾博点点头。“你记不起克夫图勒尔省,是因为你的意识在排斥那颗叫做凯文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