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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文笔很好,写了许多文章,也有过当作家的梦想,我曾经问过父亲,为什么小时候不培养我写作?
父亲说写作这玩意儿很累也赚不到钱,有志者未必能事竟成,但是,你还是继承了我的优点,还是钟爱文学,你现在喜欢美术了,绘画艺术与文学艺术是相通的,有了文学修养的人绘画创作会更有思想内涵……
母亲培养我学美术的目的只有一个,学艺术的人有气质,心胸开阔,而且会挣钱能挣钱,母亲读师专时就喜欢过一个美术系的男生,或许她心里埋有一个艺术梦,一个曾经让她心动的艺术梦,除了艺术本身还有那个学艺术的人。
第五部分彩色女孩(8)
1月25日 星期五 阳光明媚
老天钟爱好人,父亲的生日老天也高兴,阳光明媚给县城带来靓丽的色彩,也给父母带来好心情。
父亲的生日高朋满座,县教委电教站的那个党支书,一大早就扛着摄影机来了,他一路忙活,腆胸撅腚的样子真的可笑,但他脸上始终露着笑意,我也挂着我那部老照相机,穿行在宾客中,充当着摄影师。
父亲是寿星,在几个人的簇拥下,挨个向来客们敬酒,春风满面,笑逐颜开,忙着往肚子里倒酒。父亲特别能喝,几年的大小应酬已让他练就了一身喝酒的本领。
父亲曾经说过,中国的酒文化渊源流长,喝着酒品着文化风味,是中国人几千年的光荣传统,再说“无酒不成席”呀,何况酒也是粮食酿造的,不喝就是浪费。父亲还写了许多关于酒文化的文章,家里的酒橱里也收藏了许多名酒……
几杯酒喝过来,我发现父亲有了明显的醉意,但父亲还是频频举杯,和人们说话喝酒,酒在这时候已不仅仅是酒,它是某些无形东西的代言词,人情的,世故的,工作的……
但这些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的陌生和遥远。
1月28日 星期一 阴天 有小雨
离春节还有3天时间,我整天心不在焉的,我在等待思雨来电话,也不知道思雨是不是已经回到家了?
杜力打来电话,他语气沮丧,他说,他可能会出事。
我急忙问他,好端端的会出什么事?
他说,你还记得温碧华吗?
我说当然记得。
杜力说,我郑州那个同学打电话说,温碧华去找过他,温碧华说她要去学校告我。
我问,她能告你什么?不就是你不和她谈恋爱了么?
杜力又说,如果仅仅是这样就好了,问题是……问题是……
我打断他的话说,你小子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有屁你就放吧。
杜力噎了半天才说,我使她怀孕了。
我惊讶,是真的吗?你小子也太缺德了,既然你不喜欢她又为什么要对人家那样?既然你对人家那样了为什么又要抛弃她?人家那次大老远来学校找你,你倒好,避而不见,你肯定伤了她的心,人怕伤心树怕剥皮,狗急了还跳墙呢?
杜力说,你别说了,我现在又后悔又着急又害怕,发生那种事情还不是因为我一时的冲动么?
还不是因为宋小丫……
我大声说,什么?什么?因为宋小丫,你做错事又和宋小丫有什么关系?
杜力说,如果当初宋小丫不抛弃我,我就不会去郑州,不去郑州,就不会认识温碧华,就不会出这种事,后来,如果不是宋小丫又要和我好,我就不会不接待温碧华……
我说,你小子的借口倒是多得很,总之,是你干出的事,现在说谁都没有用,你现在最好是马上做出选择,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才行。
杜力哭丧着脸说,我就是没有办法才来问你呀,你帮我想想吧。
我想想说,可以这样,你立即去郑州找温碧华,当面向她赔礼道歉,或者与她继续恋爱,今后娶她为妻。
杜力说,妈呀,你的主意好可怕,前一条我可以接受,可后一条我不能做,我能娶一个打字员为妻吗?
我说,那随你便吧,我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杜力听出我的语气不对劲,忙说,你别生气啊,我真的是在向你求救,你不帮我谁来帮啊,我又不敢给父母说。
我说,最后的主意还是由你自己拿定,你不能这样下去了。我狠狠地挂了电话。
由杜力和温碧华的事,我不由想到了思雨,我和她也有过好几次性关系,我想,我这一辈子会好好爱思雨的。我给思雨发了一个E…mail。
第五部分彩色女孩(9)
1月30日 星期三 阴转晴天
我几次都试图为思雨续写小说,几次都是刚找到感觉,又被搅乱了,坐在家里我无法安宁,思维永远也鲜活不起来。
到春节了,请客送礼的人也日渐多起来,像我父亲这种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管全县好几千名教师,因此,这些日子来,怀有不同目的登门拜年的人常有,父亲婉言谢绝,到后来父亲只好逃避到乡下老家去了。父母决定,今年的春节去乡下过,开始我没有弄明白,父母为什么要去乡下过春节,现在才明白过来。唉,这世界真的是变化快呀,像我父亲这样的人竟然要躲着过春节,有时,我就想,躲什么嘛,他要送礼,是他的事,又不是我们向他们伸手要的。
父亲说,这和要没什么区别,别人送来你收下了,证明你认可了他,他有事找你时,你不得不去努力办,俗话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嘛,他们送礼都是有目的的。
今天早上母亲也去乡下了,家里就留下我一个人,我准备明天去乡下。
今天我是想利用父母都不在家这种清静的机会写作,可是刚在键盘上敲了几十个字就听见有人在敲门,我没理睬敲门者,可他不甘心,过了一会又敲,而且敲得比上次更重,声音更大。我很气恼,立即冲过去猛地拉开门,我刚想对着敲门者大吼,站在门前的中年人先笑着开口说话了,对不起,小兄弟,主任在家吗?我是清明镇的,我受镇教办委托给主任拜年来了。
中年人穿一身西服,戴眼镜,笑容可掬,点头哈腰,一副老实相,我想发泄的怒气也被他这副样子驱走了。
他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说,其实也没什么礼,就是一点土特产,几只王八,给主任熬汤喝。
我说,我爸妈都不在家,他们到乡下去了。
中年人又说,没什么的,你就把这个收下就行了。
我想了想才伸手去接,反正就几只王八,收下了也无关紧要。
中年男人见我接下了,脸上笑得更加灿烂,连着点头哈腰说谢谢,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我这就走。他是退着下楼的。
我重新关上了门,把王八拿到厨房里去,用水盆把王八养起来。
我倒王八的时候,从塑料袋里倒出一个用塑料布裹紧的信封,我好奇地把信封打开,天哪,信封里竟然装着厚厚的一叠钱,我心跳加快,数了数钱,好家伙,整整1万元。
我心跳加快,我想父亲知道了肯定会骂我的,我急忙冲到阳台上去看那人走远了没有,但那人早已没有踪影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心里问自己,父亲正是为了躲避这些才被迫去乡下的,可是我却帮了个倒忙,信封里还有一张纸条:
雪主任:
我是清明镇中学的教师吴国艺,春节快到了,送上一点薄礼,请笑纳,我调县中的事,还望您老能开绿灯。
祝您春节快乐!
这分明是行贿,花钱办调动之人,我不得不佩服这些人送礼的艺术,如果是我就想不到这一招。
我惊魄未定时,突然又听见敲门声,我轻脚轻手地来到门前,右眼对着门上的猫眼往外看,见一位年轻女子站在门口,她手里拿着一本书,我说什么也不敢再开门了,我又轻轻返回去,任她怎样敲门我都不理睬。现在我最担心的是这1万元钱到底该如何处理,我先把钱藏进了书桌里,当重新坐到电脑前时,已没有心思写作了。
我心烦意乱,没有一点灵感。
我到贮藏间翻我以前写的那些文稿,母亲一篇不落地给我装在一个旧皮箱里。我惊奇地发现,我写的文稿竟然有满满一箱子。
母亲以前就说过,这些文稿她要为我好好地保管着,等我以后成名成家了,这些稿子也会变成香馍馍,母亲的话是带有一点幽默的,不过,一直喜欢文学的父母也确实看重我这些文稿,我继承了他们的血脉,这也是做父母的所期望的。
我找出几篇小说,我希望自己在这些小说中能找到新的感觉,这毕竟是我写的,在这个基础上扩写或修改,肯定比续写思雨的小说来得快。
今天下午,我重新读了以前的文稿,然后给思雨发了一个E…mail,接了3个送礼的电话,被4次敲门声弄得心惊胆颤。父母在家我得不到安宁,父母不在家我同样无宁日,唉,还是明天去乡下吧,或许那里才有安宁的日子。
第五部分彩色女孩(10)
1月31日 星期四 阴 晴天
下午2点多钟到奶奶家。
奶奶家和我们居住的县城相距只有30多公里,路途不算远,但属于两个不同的县,奶奶居住的地方叫兴隆镇水桥村,到镇上只需走20多分钟的路。
兴隆镇有条河叫仙渡河,河水一年四季长流不断,清澈见底,冬暖夏凉,河水是从一个溶洞里流出来的,仙渡河两岸陡峭的山壁下竹树成林,掩映着清澈的河水,沿着河岸拾阶而上,再爬上一段石阶就到了溶洞的进口。
这些年各地都在大力发展旅游业,仙渡河也得到了开发,原来小得只能一个人卧着进去的洞口,被拓宽拓高了,溶洞里各种各样的钟乳石都被冠上了好听的名字,安上了彩灯,穿行于洞里就像遨游在神话王国,遗憾的是,如今溶洞虽说被开发了,里面的风景却被一道冰凉的铁门无情地囚住了,美妙的仙渡河沾上了商业气息,她的美丽就被禁锢了。溶洞的门票每人30元,当地人想一锄头挖出个金娃娃,可是,这里是山区,道路崎岖不平,而且还远离都市,尽管当地政府挖空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