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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驿站-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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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姥爷的父亲——我的老姥爷是清末举人。他老人家在我来看望他的十多年以前已经故去。他 给这个家族留下了一个拔贡、两个秀才,后来都上了清末创办的第一批高等学堂,得到了国 学与西学的双学历。他们是我的姥爷和他的两位兄长。这是一个富有而和睦的知识家族。母 亲说,这个家族最兴旺的时候,每天吃饭,都要有一百多个来自景德镇的瓷器凑热闹,欢跃 的脆响如击磬之声。

  老姥爷还留下了一大片庄园。在一个被大树笼罩着、高墙包围着的大院子里,又套着十四个 参差错落的小院子。我一不小心,就会从这一座院子落入另一座院子的圈套。我钻进了迷宫 ,高大墩实的老屋把我包围在走不出去的阴影里。屋脊上爬着奇形怪状的“走兽”。屋角上 的铃铛在风中叮咚作响。落在房坡上的鸽子优雅而懒散地“咕咕”叫着,扑闪着瓦蓝色的翅 膀。雕花门窗却沉声不响地紧闭着。一个窗子里传出了新生婴儿的啼哭。大妗说,我的母亲 给我添了一个体重七斤六两的弟弟。弟弟是在夜里出生的,迎接他的是炮声在远方的轰鸣 ,好像有一个年迈的夜游神“吭吭”咳嗽着在原野上游荡。窗棂簌簌地打着哆嗦,窗纸也发 出琴弦般的颤音。

  我在一个极不相宜的时刻开始倾听老姥爷的故事。在这个空旷而神秘的庄园里,老姥爷无处 不在。老姥爷是一部很厚的线装书。直到今天,我还时常听见翻动书页的“沙沙”声,青春 年少的老姥爷带着紫檀木和樟脑丸的气息从书中飘然而出,迈着秀才的方步,步行一百多华 里,去省城开封的贡院参加“乡试”。

  老姥爷是提着一个柳条编织的“考篮”来到贡院的。“考篮”上布满了孔眼,可以让搜查官 对篮子里的东西一览无余。农历八月初八,是舅父和姨妈们一再提起的日子。三年一度的乡 试总是在这一天开始。天不亮,老姥爷已经提着“考篮”,跟杞地和豫省各地的“考篮”们 一起,列队出现在贡院门外的关卡上。搜查官晃着雪亮的马灯,把我老姥爷的“考篮”翻弄 得乱七八糟,搜查“文房四宝”的时候,甚至没有放过一个小小的铜头笔帽。十个手指又在 一条土布夹被上十分灵动地触摸,又伸出鼻子在一叠葱花油饼上闻了又闻,终于拖长声音发 出了唱歌儿般的咏叹:“放行!”

  一个屡试不第的秀才在搜查官翻看了“考篮”之后仍在筛糠似地发抖。搜查官又把他从头到 脚扫了一眼,发现他把手掌捂在罩衫的布扣梁上,就让他一一解开了扣梁,掀开了他的罩衫 ,用马灯在他身上照来照去,却没有发现任何“夹带”,只是看见他贴身穿的白绫小衫上布 满了密密麻麻的斑点,脱口叫了一声:“虱子!”秀才就膝盖一软,嗵地跪在地上。搜查官 又用放大镜细瞧,斑点都变成了米粒大的小字,那是事先作好的各种文章。搜查官抛出了他 的“考篮”,高声咏唱:“不准虱子入场!”

  这样的考场故事常引得姨妈们哄堂大笑。

  老姥爷却不敢发笑。 通过了搜查的生员还不到发笑的时候。他们依次过了关卡,又都收敛 声息,望着“贡院”紧闭的大门,还有镇压在“贡院”墙头上的刺棵。那是特意从豫西山区 采集来的野生酸枣刺棵,还挂着红玛瑙般没有风干的酸枣。历史悠久的科举制度没能得到电 网和工业文明的保护,富于田园诗意的酸枣刺棵就成了防止考场内外越墙作弊的屏障。因此 ,“乡试”也被称作“棘闱”。

  老姥爷和所有应试生员还必须经受另一种“精神测验”。

  当谯楼上敲响了五更的梆子,贡院大门洞开。两排彩旗簇拥着监考官蜂拥而出。监考官仰脸 向天,拱手而拜:“请各地城隍老爷登场!”凡人肉眼看不见的城隍老爷就在一排排呼呼生 风的彩旗下率先步入考场。接下来又跳出两个身材高大、短装打扮的汉子,举红、黑狼牙旗 。举红旗的扯嗓叫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时候一到,统统要报 !”举黑旗的接腔喊叫:“冤魂厉鬼们听着,报仇雪恨的时刻到了!有冤的伸冤,有仇的报 仇,都上考场清账去啊!”狼牙旗当空翻卷,若隐若现的冤魂鬼影如妖妖娆娆的蓝烟儿溜进 了贡院。当监考官大声宣告“应试生员进场”的时候,有人早已面无人色,惊悚 不前;有人口吐白沫,一头栽倒在地上。

  老姥爷想不起自己在世上或阴间有什么恩怨,就款步走进“贡院”,在一拉溜儿鸽笼般的“ 号房”中找到了自己的“号房”。那是一个狭小的木屋,三尺宽、六尺长,架起一块木板, 可坐可写;抽下木板,可作寝床。老姥爷行将在这里经历为时八天的三场考试,权且把“号 房”当成书房,摆下“文房四宝”,打开首场考卷一看, 要写以“四书”命题的八股文五 篇。 老姥爷对题沉吟,全忘了城隍老爷正领着冤魂厉鬼在考场上四处游荡。

  来自禹州的李姓生员忽地杀猪般嚎叫起来:“城隍老爷呀,饶了我吧,我招供,我招供!” 众生员受到惊扰,纷纷来到李姓生员的“号房”前,只见他铺开考卷,边哭边写边叫,历数 自己逼死佃户、诬告恩师等多条罪状,又杀猪般哭喊:“别打了,我招!我十八年前还欠下 孙寡妇三斤豆腐钱。”他双手扼住自己的脖子,脑袋向“号房”木柱上猛撞。号官匆匆赶来 ,急让大家把他的双手掰开。他仍在尖声号啕,脖子上已经被自己掐出血来。此时贡院大门 紧闭,考试期间不准开锁。号官就让人抬来一根两丈多高的吊杆,把李姓生员缚在吊杆上打 了个忽悠,从墙头的酸枣刺棵上吊出墙外去了。

  考场里乱作一团。老姥爷犹自笔舞龙蛇,浑然不觉其乱。

  第二场考试是以“五经”为题,再作八股文五篇。老姥爷忽觉得笔尖上紫烟缭绕,散发出烤 白薯和陈年老酒的味道,直写到暮色低垂,伏案酣然入梦。到了深夜,又听得一声惊叫:“ 娥子呀,你饶了我吧!”汝州一杨姓考生赤脚跳出了“号房”,忽作女儿态,出女儿声,凄 然长叹:“天哪,奴好苦哇!”又摹仿旦角身段,边舞边唱:“杨二爷呀,你蛇蝎心,仗势 霸占俺女儿身。我含羞忍辱梁上挂,七尺白绫锁冤魂哪……”老姥爷从梦中惊醒,坐在“号 房”里发话:“娥子,你暂且回去,等我出了考场,替你写状子告他。”号官又慌忙跑来说 :“他哪里是什么娥子?他就是娥子要他抵命的杨二爷!”吊杆再次竖起,又把杨姓考生从 墙头上“忽悠”了出去。

  吊杆“忽悠”了两次以后,考场上一片死寂 。

  第三场考试是“策问”三篇。这一天已经到了农历八月十四,秋风送凉,下起了绵绵细雨 。老姥爷还剩下一篇文章未写,却受了风寒,发了高烧,倒在“号房”里昏睡不醒。一位监 考官看了他写好的两篇文章,说了声:“可惜了!”示意号官拿来一床被子给他盖上。次日 正午,雨过天晴,一对小燕子在他“号房”前盘旋翻飞,啁啾鸣叫,把他从昏睡中叫醒。故 事在这里出现了争议:小姨妈说,没有听说过这对小燕子呀?四姨妈说,怎么没有?这是一 对飞来报恩的小燕子。一年春天,大燕子在咱家屋梁上衔泥垒窝,孵出了一窝小燕子。邻家 小子手狂,拿竹竿捅下了燕窝,没长大的小燕子跌下屋梁,张开嫩嘴壳声声啼叫。祖父那年 才十二三岁,正在窗前读书,听见小燕子叫得可怜,急忙赶走了邻家小子,脱下帽壳,在帽 壳里垫了柔软的谷草,又把小燕子放在帽壳里,把帽壳钉在屋梁上当了燕窝。多亏了祖父, 要不,这窝小燕子就成了邻家坏小子的手下冤魂了不是!

  我宁愿信奉四姨妈的“燕子”说。正是这一窝小燕子的后代飞进考场,啁啾不已地叫醒了老 姥爷。老姥爷才摇摇晃晃出了“号房”入厕,碰见了邻号的应试生员,忙问,今天是“几” 了?那生员说,今天是八月十五,天黑就要净场了。老姥爷吃了一惊,又问,怎么少了一天 ?那生员说,你怎么忘了八月十五是中秋节,按照历来的规矩,无论考官、生员都要回家团 圆。这第三场考试要减去一天,八月十四,日落净场,不可“继烛”,就是说,不可点灯 延续时间。

  老姥爷一听,惊出了一身大汗,重感冒霍然痊愈。他急忙回到“号房”,眼看太阳西斜,料 想剩下的一篇文章怎么也写不完了,功名利禄之心顿时化为泡影。老姥爷转念又想,与其在 这里袖手呆坐,困守苦城,何不顺遂天意,能写多少是多少呢?不求功名得失,无愧于十年 寒窗之苦也就是了。老姥爷这样一想,忽觉得心静如水,世事如烟,文思如清泉涓涓出。到 了净场时刻,文章只差一个结尾。这时天色昏黑,已经看不清考卷。老姥爷想,好了,我已 尽心尽力,问心无愧了。一位监考官背剪着双手缓步走来。老姥爷从容搁笔,整襟而坐,准 备缴卷。监考官却在他案前款款坐下,捧起一个水烟袋,用火镰子打着火石,点着了黄糙纸 折叠的火媒子,“吩”地吹起了亮光,兀自吸起烟来,照得案前一亮。老姥爷急忙重新提笔 ,借光收尾。监考官用了三个火媒,吸了六袋水烟。老姥爷恰好完卷,匍匐下跪说:“请恩 师再吸一袋烟!”监考官说:“为何?”老姥爷说:“弟子只顾得借惠光以完残卷,未能一 睹恩师容颜。”监考官向肩上挂了水烟袋,背剪着双手扬长去,说:“一脸枯皱皮有啥好‘ 睹’的!到了发榜之日,向贡院墙头上‘睹’吧。”

  农历八月底是发榜之期。那一天,贡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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