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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阴错阳差。准备再三的他初试就被淘汰下来,“考着玩儿”的我却一路绿灯,成为数千人中的幸运儿。
录取名单上一共只有20个人,我是其中之一,就此去除了父母的一块“心病”。
新的生活在眼前豁然展开。
我欣然投入其中,却在第一次自由组合作业中就被晾在了一边儿。
这项作业要求大家自寻搭档,共同排演自选片断,由老师综合评分。
班里大多数同学都参与过影视剧的拍摄。而当时的我除了对中外电影明星如数家珍,一没有表演经历,二不懂表演,跟谁合作就是拖谁后腿,只好独自坐在排练厅的一角看热闹。
正在我一个人傻笑的时候,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手拿教材走过来。
“哎,我想排《骆驼祥子》片断,你敢不敢演虎妞?”
“我不知道。”我支吾着,心里的确很茫然。
“试试看。来,对词儿。”说着一屁股坐在我身边。
天哪,我哪知道“虎妞”该怎么演?只好对着教材上的白纸黑字,嗑嗑巴巴地念了起来。
他呢,很老练,在当时的我看来“演”得惟妙惟肖,十足一副刘四爷的腔调。
对完词儿,我红着脸,咬着嘴唇不做声。
他打破了沉默:“你……看过《骆驼祥子》吗?”
我使劲点点头,告诉他我在首都剧场看过李婉芬和李祥演的话剧。心底里是想说,我并不是十足的门外汉。
“你得照着那样儿来。”
“我……不会。”我胆怯地告诉他,“你还是找别人吧。”我怕因为我而影响了他的第一次成绩。
他看看我,没有一丝犹豫:“你行,一定行。我一句一句教你。”
于是一句虎妞,一句刘四爷,他一个人演着两个角色。我就像鹦鹉学舌似的,总算把台词对了下来。
可虎妞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哪是一个十八岁的“雏儿”能捕捉到的?语气学对了,情绪却不够饱满。几个回合下来,他满头大汗,我面红耳赤。
他一边擦着汗,一边叨咕着:“不错,不错,好多了,再来。”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无奈。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惭愧地低下头,几乎是央求他:“你还是去找别人吧,我实在放不开。”
“你行,一定行。今天先这样,你消化消化,明天再来。”他言语轻松,眼中却掠过一丝焦虑。
人生的开场戏(2)
第二天,我真想找个他看不见的地方躲起来,又巴望他干脆放弃我,直接去找别人。然而,他还是拿着书径直向我走来。我有些垂头丧气。
“今天成就成了,不成你赶紧去找别人。”不等他说话,我先诚恳地说。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笑,心里特没底的那种:“先来一遍再说。”
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和灵气,和前一天的表现简直是天壤之别。
“太棒了!你看,我说你成吧?”看得出他的表情和语气有些夸张。
他就是彪子。
回首往事,我已读懂这冥冥之中的缘分……
在父母眼皮子底下谈恋爱(1)
可能女孩子都是这样,将她的手交给一个人的同时,就将心一并交给了他。那次以后,彪子想让我和他的家人见面,又不敢明着和家里人说,于是编出一个“狡猾”的借口——同学聚会,把大半个班都招呼去了。
我对他的“阴谋”一无所知,和同学们一起去了他家,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彪子家住在望儿山脚下的部队大院里,风景很美。现在那里已经有了新的名字:百望山风景区。
彪子的父母对我们十分热情。他父亲是山东人,性格开朗;母亲是宁波人,善良贤慧,能做一手好菜。
我假装坦然,以“普通同学”的身份美美地饱餐一顿,就伙着大家一起爬山去了。
几天后彪子笑呵呵地对我说:“大姐对你印象不错。”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涨得通红:“你把咱们的事跟家里说了?”
他嘻皮笑脸地说:“没有,没全说,就告诉大姐了。”
“那……那天那么多人,她怎么知道哪个是我?”
“我指给她看了,告诉她那个小黑丫头就是。”
“你就讨厌吧你!”我不知是生气,还是不好意思,总之心里没底。
彪子很会顺水推舟,索性让大姐帮他在父母面前说说好话,日后我好名正言顺地到他家里去。
他父亲终于知道了这件事,便找他谈话。我想象过那场面,他一定操着一口山东腔,一脸严肃。
“黑蛋,你现在太小了嘛,还是以学习为主。”
“爸,碰上了怎么办?”
“你们都那么小,万一人家碰上更好的怎么办?你碰上更好的怎么办?你可得想好了,得对人家女孩子负责。要不然我们的脸往哪儿搁呀?”
“我想好了,这辈子就是她了。”
“那,哪个是啊?那天来了那么多女孩子。”
“我哪天专门带她来。”
“哎,不好,不好,你带她来,不是等于我们承认了吗?我们可是在‘不许恋爱’的协议上签了字的。”
“反正,我这辈子就是她了,早晚也得进咱家的门。”
父亲最终没拗过彪子。
我独自一人完成了第二次登门。
彪子的父亲一直没有“正眼”看我,只有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瞟上我一眼。老头儿,多少有些封建。
彪子的母亲很热情,张着的嘴一直没有合上。
尽管我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但还是努力做到“落落大方”。
过了几天,彪子对我转述父亲的话:“以后就别到外面去了,周末就到家里来。”
我知道,这意味着对我的认可,也知道老爷子在担心什么。军人嘛,对签过的字是要负责任的。
从此,374路公共汽车上经常会出现两个年轻人的身影,他们从起点坐到终点,下车后沿着长长的颐和园外墙从新宫门走到正门,再坐上330路公共汽车……。
道路辗转,我们却不嫌漫长。对于恋人,那是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一路上我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车上拥挤的人群让我们挨得很近。
彪子的房间大概有个五六平米,一张单人床,一张写字台,书柜嵌在墙里,与外面的客厅只隔一堵玻璃墙。
在父母眼皮子底下谈恋爱(2)
我们在他的小屋里聊着,笑着,只要一关门,他父亲就在外面咳嗽,一听就是特故意的那种。我俩就捂着嘴在屋里笑,彪子赶紧把门打开,假装出去倒杯水,拿个苹果什么的。
天快黑了,彪子沿着来时的路送我回去,自己就住在城里朋友的家,第二天直接去团里。
他家在西北,我家在东南,每次都要穿过北京城跑一个大对角线。
“家里人要是放心,你就住在我们家吧,早上直接去上学。”有一天彪子的妈妈对我说。
不知是她看我们这样实在太辛苦,还是彪子又在暗中做了思想工作。
于是,我便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彪子三姐的小房间里。
晚饭以后,彪子的房间灯光一亮,玻璃墙就透出我们两人的身影,基本上已无“隐私”可言。可是小屋的门仍不能大大方方地关上。有时彪子犯坏,故意轻轻地掩上门,外面便响起持续不断的咳嗽声。
彪子一脸坏笑地对我说:“他老人家一定渴坏了。”
只要我不回三姐的房间,他父母是绝对不睡的。老两口坐在外面的客厅里,不是看报纸,就是嗑着瓜子看电视,反正完全不像在“监视”,看起来很自然。
早上,彪子的妈妈5:30就起来给我们做早饭。彪子当时最喜欢吃的就是鸡蛋炒米饭,再热乎乎地喝上一碗汤。出门了,外面再冷,身上也是暖和的。
就这样,我们在他父母的眼皮子底下谈了四年恋爱。
我和彪子的关系被认可后,彪子开始把每月25元的生活津贴如数“上交”给我。
起初我不肯,因为不会“理财”,再说从小到大也没有花别人的钱的习惯。他却说,如果我不要就是不爱他。
我拗不过,于是掌管起两个人的“财产”。
年轻姑娘爱美。那时候我对大大小小的外贸店了如指掌:台基厂丁字路口、前门北大街、公主坟374路总站后面的一排小房……它们专营出口转内销的服装,物美价廉。
于是我叫上女朋友,今天买条裙子,明天买件上衣,手头很宽裕。
等到彪子出差回来,问我这月的盈余,我才意识到两人的“财产”让我独吞了。
“花完啦?都干什么啦?”彪子很吃惊。
我只能记起几项大的开销,加在一起也不过是总数的一半。
彪子并没有责备我,我却很自责:自己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么不会过日子!边想边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说我不要吧,你偏给我,现在花没了,怎么办……”我抹着眼泪说。
“没了就没了呗,我又没怪你,臭丫头儿。”
他总是叫我臭丫头儿。
见我还是没完没了地哭,他解释着:“我没说不让你花钱,可花多少钱你得心里有数,不能糊里糊涂的。从今天开始你要学会记账,我问你的时候你得能说出来。”
我哭着点点头。从那以后,我真的养成了记账的习惯,直到今天。
“傻”女婿(1)
有一个周末,我跟一个好朋友在外面玩了一整天,晚上回到家里,见爸爸的脸色有些异样。我连忙理直气壮地一一汇报:今天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爸爸却依然很严肃:“今天你们班有个男同学来找你了。”
我的心“砰砰”跳着。直觉告诉我这个“男同学”只能是彪子。
“谁呀?”我故意问道。
“一个胖胖的男生,单眼皮,小眼睛。”爸爸形容得还挺像。
“他跟您说什么了?”我假装若无其事。
“上来就自报家门,我叫傅彪,我家住望儿山那边,我爸爸妈妈在309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