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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过日本人,那时候是国共合作。今后我们是一家人了,要亲如手足兄弟。对我们有什么意见就坦率提出,大家研究,不要顾虑。”
当天晚上,曾泽生笑着对部下说:“从今天开始,我们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
17日17时,林彪、罗荣桓电告中央:“长春的60军已经举义,曾泽生本人已到我军。我们正在派人奉劝郑洞国投降。现长春城中尚有新7军在,若其不降,我时刻准备将其消灭。”
毛泽东在西柏坡看了林彪发来的电报,很是高兴。“现在长春已剩半壁。我看这个郑洞国,可以争取嘛。”
周恩来连忙介绍道:“郑洞国是黄埔一期生,人老实,在目前情况下争取其起义,对整个黄埔系的影响当会很大。”
当夜,周恩来在油灯下专门给郑洞国写了一封信,用电报发往长春前线。
此时的长春,自60军的防守区交接给解放军后,各围城部队已纷纷逼近,进入战前状态。
新7军越来越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一场灭顶之灾即将来临。
但郑洞国却依然顽固,拒不投降,他放出话来说:“既然我已经失败了,那么,除了战到死以外,还有什么可说?让我放下武器,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新7军将领听了郑洞国的话,人人不满,但谁也不敢挑起起义之事。这时,一个年轻的记者却突然间打破了这个僵局。这个记者名叫杨治兴,他与郑洞国私交很好,经常出入于郑洞国的住所。
见郑洞国如此顽固,就假借他的名义找到了史说。杨治兴说:“我从司令官那来,目前突围和死守都已经没有前途了,您是否有意率部退出,与解放军商议停战呢?”
史说忙问:“我早有此心,可不知司令官意下如何?”
杨治兴立即撒了一个大谎:“你怎么这样糊涂,停战现在是最好的选择,谁人不知呀?司令官早有此意,可是依他的身份,怎么好讲呢?”
史说以为杨治兴是郑洞国专门派来暗传信息的,立即大喜过望。
18日早晨,史说匆匆派出使者去与解放军联络。解放军方面很快有了回应。史说忙去找卧病在床的李鸿军长商议,二人决定于当晚派出两名师长前往解放军指挥部,进行正式谈判。
新7军的代表很客气地向解放军提出:如果像60军那样起义,存在着很多困难,但只要解放军答复了新7军提出的条件后,放下武器是可以的。
双方经过一夜会谈,顺利达成了协议。19日早晨,新7军谈判代表返回军部,向李鸿、史说汇报了情况。史说听后异常高兴,当即下令将军官和家属都集中到军部地下室,各部队则以连为单位,在原地等待解放军来接收。
新7军22;000人也放下了武器。
郑洞国的兵团副参谋长杨友梅得知新7军放下武器的消息,赶紧向司令官报告。他也早就不想打了,当史说与他商量劝郑洞国起义的事时,他就表示赞成。可由于郑洞国的态度,到了此时,只剩下这个光杆司令还守在银行大楼里。
杨友梅急匆匆地叫醒正在睡觉的郑洞国,怯生生的说:“刚才接到新7军史副军长和龙参谋长电话,他们已经与解放军方面接洽,决定放下武器了,解放军同意保证司令官以下全体官兵的生命财产安全。李军长和史副军长都希望由您来率领大家行动,解放军方面也再三表示了这个意思,您看我们……”说到这里,他不再往下说了,语气里充满期待。
郑洞国的眼眶慢慢地湿润起来,他彻底绝望了。在长春苦苦支撑了半年,没有人来救他,也没有像在四平那样拼个你死我活,十万大军就这样窝窝囊囊地失败了。对一个将军来说,比在战场上被打死还要难受。
他无力地摆了摆手:“我与长春同在!”
第41节 一场并不存在的激战
前所未有的孤独紧紧地抓住了郑洞国。
他转身又躺到床上去了,却无法入睡。窗外没有枪声,没有炮声,也没有喊杀声,但长春城却在一片一片地陷落。
郑洞国爬起身来,迅速将所有情况向沈阳作了汇报。
时间不长,沈阳发来了回电:“蒋委员长拟派飞机前来迎救司令官,请告知降落地点。”
在解放军围城之时,蒋军飞机即已无处可降,如今城近全破,还哪有降落地点?郑洞国看着这份充满虚情假意的电文,却忽然生出无限感激。
他摇了摇头,以沉痛的心情答复道:“现在已经来不及,况亦不忍抛弃部属而去,只有以死报命。”
10月20日的白天,银行大楼一带非常平静,解放军没有向郑洞国发起攻击。实际上,杨友梅也决定不再顽抗下去了,他瞒着郑洞国正在与解放军联系放下武器的事情。
杨友梅是左右为难的。顽固的郑洞国死活不愿背上投降的罪名,必须给他一个体面的结局。
“我请求贵军给我们一点面子!”杨友梅道,“21日早晨,就让我们象征性地抵抗一阵子,然后再让卫队投降。在此之后,贵军可向外界公布郑洞国受伤被俘。”
这一天的夜是一个最漫长的夜,郑洞国彻夜未眠。
他在给蒋介石发出最后的诀别电报:“职率本部副参谋长杨友梅等共约千人,固守央行,于10月19日竟日激战,毙伤匪300人,我伤亡官兵百余人,入夜转寂,但匪之小部队仍继续分组前来接近,企图急袭,俱经击退。本晨迄午后5时,仅有零星战斗。薄暮以后,匪实行猛攻,乘其优势炮火,窜占我央行大楼以外数十步之野战工事。我外围守兵,均壮烈成仁。现仅据守大楼以内,兵伤弹尽,士气虽旺,已无能为继。今夜恐难度过。缅怀受命艰危,只以德威不足,曾部突变,李军覆灭,大局无法挽回,致遗革命之羞,痛根曷己。职当凛遵训悔,恪尽军人天职,保全民族气节,不辱钧命。唯国事多艰,深以未能继续追随左右,为钧座分忧、竟革命大业为憾。时机迫促,谨电奉闻。”
这个要面子的郑洞国,居然在如此静寂的夜晚,挥墨编造了一副绝境苦战的悲壮场景!
21日凌晨4点,银行大楼内外突然枪声大作,仿佛我军正在与国民党军进行最后的“战斗”。岂不知这全是杨友梅一手导演的闹剧。他带着卫兵不断地向天上打空枪,在场之人毫发未伤,其枪枝流弹反倒伤了正从远处赶来的肖劲光的司机。
此时,肖劲光的司机正送潘朔端前来迎接郑洞国,不意却被流弹伤了腿。
大楼里的郑洞国以为解放军就要冲进来了,转来转去地找武器准备自杀,却被卫士紧紧抱住,一直拥到一楼大厅。全副武装的解放军战士早已在那里恭候。没有别的选择,郑洞国放弃挣扎,被推上车送出了城外。
长春完全解放了!
身在南京的蒋介石得知长春失守,却异常平静。“长春的丢掉是迟早的事情!”他自言自语地说,却不禁又拿起了郑洞国的电报。
23日起,国民党各大报刊纷纷报道,郑洞国在长春“壮烈成仁,为国捐躯”。蒋介石在后来的一次高级干部会上,手持电文,声泪俱下地号召全军将士,都要学习郑洞国杀身成仁忠于党国的精神。
岂知就在此时,郑洞国等一批国民党高级将领已安全抵达解放区。
肖劲光、肖华等特意摆下丰盛的宴席招待郑洞国。郑洞国初上餐桌,神情沮丧,闷头喝酒,一言不发。二人见他稍显拘谨,连连为他夹菜斟酒,笑脸相对。
酒过数巡,郑洞国略有感慨地说道:“我在国民党军队里干了二十几年,现在失败了,当然听凭处理。至于部下官兵,如有愿意回家的,希望能让他们回去。”
肖华说:“这个放心,这是我们多年以来一直坚持的政策。”
郑洞国点了点头。
肖劲光接着问道:“既然过来了,大家都是一样的,都还可以为人民服务嘛。郑将军今后打算如何?是愿意回家还是愿意留下?”
“我还有什么打算?只想当个老百姓。”郑洞国摇了摇头,“我有两个请求,一不去广播、登报,二不参加公开的宴会。”
“好!好!好!”二肖爽快地答应了。
宴会结束时,两人建议郑洞国到哈尔滨去休息学习一个时期。郑洞国满口答应,并感激地说道:“这是我几个月来第一次吃到这么好的饭菜。”
长春解放后,全市进入了紧张的恢复工作。曾泽生的60军编入东北野战军序列,后改称第50军,曾泽生仍任军长。新7军官兵被分批送往各地整训。为了援救市民,10月21日,解放军安排列车,紧急调运30万斤救济粮,连夜发给饿得奄奄待毙的老百姓。
长春,数月的封锁解除后,终于又见炊烟在城市的上空袅袅升起。
未到一周,长春的电灯、电话、邮局、自来水、电车等均恢复正常,27日,全市商店开业,29日,中小学均已复课。
一个新的长春在曙光中迎来了新的生活。
长春的解放实出很多人的意料。锦州战役结束后还不到三天,毛泽东即于10月17日向林彪发来电报:你们的下一步行动,宜打锦西和葫芦岛,并且不宜太迟,宜在休整15天左右以后即行作战,先打锦西,后打葫芦岛,争取在11月内完成这项任务。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长春重回人民之手。针对这个新情况,毛泽东立即认识到:国民党失去长春后,沈阳守军必然会感到危急,蒋介石为求生路,或者西下锦州,或者南走营口,而相比之下,走营口的可能性进一步增大了。
毛泽东马上电令林彪:“我们所最担心的是沈敌从营口撤退,向华中增援。”“提议在日内长春解决后,除留几个独立师监视郑洞国及新7军以防止其反复外,其他各纵及几个独立师应迅速全部南下,进驻沈阳、营口之间。时间应在11月上旬,过迟则无保障。并须以一个纵队控制营口,构筑坚守阵地,阻绝海上与陆地的联系,使蒋军不敢走营口。即使他们走营口,我可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