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彷佛要戴上金箍圈般地,各务重新戴上眼镜,打破沉默,说:「结子想要个
小孩。」
「小孩?」
纶太郎与父亲对望。各务终于愿意谈及问题核心了。
「结子女士最初就有生小孩的打算吗?」
「这很难说。结子本来不喜欢小孩,她觉得生产照顾小孩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但是我跟结子结婚的那一年,现在的内人刚好生下江知佳,结子到町田的接生设
所探视,女性与生俱来的母性大概因此受到激发。」
纶太郎点点头,川岛曾经告诉他类似的事情。
「不过那时候,结子尚未积极地想生小孩。她说不希望身材因此变形,即使
要生小孩,也得再等一段时间。但是,律子的丈夫以怀孕中的妻子为模特儿发表
石膏像作品,促使结子改变想法。」
「那就是「母子像」系列作品喽。」
「母子像」作品像是鬼魅一般,影响着许多人的人生。一听到作品的名称,
各务的眼神朦胧起来。
「那件作品在同一年公诸于世,那是一九七八年的年底。我记得,我陪同结
子一起前往新宿的美术展览厅,观赏「母子像」的展览。那时,我们两人还沉浸
在新婚的幸福当中。当时这些作品引起不少话题,十分轰动,老实说我根本不了
解那些东西的好坏,左看右看,就是看不懂。不过结子似乎受到很大的冲击,或
许自己的亲姊姊是石膏像的模特儿,所以特别感动吧。面对一字排开的律子石膏
像,她细细观看,一语不发,直到走出展览会场。我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呢。返
家途中,她突然说,我们也早点生个小孩吧。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忘怀她当时的
神情,像是沉睡已久的本质,突然被点醒……」
主卧室的门后传来一阵女性痛苦的呻吟声,各务说声抱歉后,起身探望妻子
的情况。
他很快就返回客厅,不像刚才花费了许多时间。他说她大概作了恶梦,不须
担心。纶太郎轻轻咳嗽着,催促他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和前妻并没有子嗣吧?结子女士希望生个小孩,结果却没有,为什
么呢?」
「原因或许在我吧。我们读了不少相关书籍,也请教过不少人、尝试过不少
方法,似乎是我的体质无法让女性受孕。虽然我们未曾在医院接受检查,我想是
我的体质有缺陷,因为结子并没有问题,这点在她身亡时已经得到证明。」
他的回答有些犹疑,却言之有理。纶太郎认为不该继续伤害各务的自尊,否
则有害无益,他决定转移话题。
「结子女士什么时候开始挥金如土?」
「婚后两、三年吧。最初还好,只是迷上室内装璜、家具,后来她越来越严
重,甚至借钱大肆搜购宝石或皮草。我认为她是为了填补无法生小孩的寂寞,所
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来这么做是不正确的。」
「婚后两、三年,所以是一九八○年到一九八一年左右?」
「差不多吧。本来还不至于造成问题,但是很不幸地,一九八○年的夏天,
我父亲因为脑中风突然撒手人寰,那年我正好三十岁。」
「脑中风?律子女士说是心脏疾病。」
「不,律子故意装做什么都知道。先父那时还未满六十岁,体力充沛,大概
是操劳过度,身体一时无法负荷吧。家中经营的诊所能够生意兴隆,都是先父一
人撑起,我只是一个未成气候的年轻医师,还无法取得患者的信任。再加上结婚
以后,单身的女性患者显著地减少,而且我的运气不好,恰巧那时齿科诊所四处
林立,竞争异常激烈,上鹤间地区设备新颖的齿科诊所相继开业,自己却还无法
更改从前牙科医生的老派作风,技术根本无法比拟。不仅是新患者,连父亲的老
患者都被拉走了。」
「医院的经营碰到瓶颈了?」
各务的表情僵硬。虽然现在的美容齿科经营得很成功,看来他还是十分在意
当时的窘状。他大大地吐了一口气,故装开朗般地说:「反正,诊所生意就像股
价一样一路下跌,我非常慌张,不知所措,迫于情势只能四处张罗借钱,改装老
旧的诊所,引进最新设备,结果导致反效果,不但无法找回老患者,结子的浪费
毛病也越来越严重,经济越来越窘迫。这些大大小小的家务事,导致家中从结子
自杀前一年起就大小争吵不断。对她来说,她觉得自己已是嫁入豪门,结果到头
来竟是债务缠身,一贫如洗,导致她的心情烦闷。或许有小孩的话,她会有所不
同吧。」
「原来如此。所以结子女士才接近姊夫吗?」
面对直言不讳的问题,各务顺一立刻摇摇头说:「不,结子完全没有那个打
算。那一年年底,我瞒着所有人向川岛伊作伸手筹款,这才是所有祸事的开端。
其实结子曾试着改善日渐冷淡的夫妇关系,我的话或许有些前后矛盾,但是不管
律子作何感想,我不愿意相信前妻曾经背叛我,毕竟乘人之危的是川岛……。我
后来才知道差不多同一时期,川岛的创作陷入困境,他和律子间也龃龉不断。」
一九八二年年底,正好是「墨镜事件」发生的时期,川岛伊作的内部浇铸石
膏作品走进死胡同,无法突破瓶颈。难道川岛为了突破创作困境,利用妻子妹妹
的肉体吗?
不过,川岛敦志坚持另一个说法——两人或许是同病相怜的被害者。上次纶
太郎刺探各务时,引起他激烈的反应。不过,纶太郎还是必须确认。
「当时,律子女士也频繁前往上鹤间的诊所,不是吗?」
纶太郎巧妙地问着,各务惊愕地眯起双眼。
「嗯?喔,没错,不过我们都是亲戚,没什么需要质疑的吧?虽然,上鹤间
在相模原市,但是河的对岸就是町田,两镇紧邻而立。」
「没错,希望你别误会,我绝无冒犯之意,请问结子女士和伊作先生发生外
遇前,你和律子女士间是否已经发生男女关系了呢?」
纶太郎以为自己会再次惹恼各务,但是他依旧冷静。
「上次你也问过相同的问题。那时候我一时气恼,回答得十分无礼,不过当
时我说的话都是事实。结子自杀前,我和现在的内人没有任何亲密关系,两人只
是医生和病患,我可以发誓。」
他的语气和缓平稳,却仍旧坚持自己的立场。各务继续说道:「发生那样的
事,又和自杀身亡妻子的姊姊再婚,当然会有人胡乱臆测,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我不是单指川岛的弟弟,那些爱嚼舌根、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到处都是,不
过我和律子在一起,全是源自于这些不幸的事情啊。我终究无法怨恨结子,我想
律子也是同样的心情。」
「可是,律子女士依旧怀疑妹妹啊?」
「虽然如此,这些疑念怨恨,绝对比不上她对前夫的憎恨。我们夫妇,包括
已经死去的结子三人,都成为川岛伊作这个丑陋男人自私自利之下的牺牲品。我
所受的伤害相较于律子,根本不算什么。」
「律子女士和伊作先生离婚后立刻前往美国,就是为了疗伤吗?」
对于纶太郎的质问,各务悲痛地点点头说:「当律子知道丈夫的恶行导致妹
妹自杀身亡,精神受到严重打击。我想,两位已经见过律子,应该能够了解,内
人非常纤细敏感,精神非常脆弱。江知佳的事情也是相同道理,她没有尽到母亲
应有的责任,只是对于这个怀胎十月、辛苦产下的女儿身上,竟然流着川岛伊作
的血液一事无法释怀。她独自前往美国,就是为了挥别过往,重新振作……。但
是,虽然远走他乡,她还是无法逃脱精神地狱的煎熬……。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
下,我在洛杉矶遇到她,那时律子嗑药成瘾,已经快成为一个废人。」
「律子女士在美国嗑药成瘾?」
纶太郎瞪大了眼睛,面对这项首度听闻的消息,不敢置信。各务的表情更为
沉痛,说:「难怪你会讶异。我设法隐瞒这件事情,不让任何人知道……我卖掉
上鹤间的诊所,加上结子的死亡保险金,偿清债务。然后为了学习牙齿美容,前
往牙齿美容的发源地洛杉矶留学,机缘巧合,我和结子的姊姊重逢,因为我们有
共通的日本朋友刚好在美国。我们什么时候、在哪儿重逢,我就不多说了,总之,
她整个人瘦得皮包骨似的,脸色苍白,像个濒死的人,就像木匠兄妹的妹妹一样。
她说会染上毒瘾,是因为脑中总是浮现结子死时的模样。我非常了解律子的心情,
因为我也是如此……。结子的死,我满心愧疚,为了赎罪,所以我必须拯救结子
的姊姊。下定决心后,我便将她送入当地的勒戒所。」
「她立刻就戒掉毒瘾了吗?」
「整整花了一年才好不容易戒掉。但是她心中依旧像是破了个大洞,虽然不
至于造成严重病徵,但她每隔数星期就会重复着厌食症和过食症;此外,她还数
度企图自杀……。」
我修完美容齿科的课程后,打算返回日本重振旗鼓,但是律子的病情,让我
不放心将她独自留在美国。毕竟在美国很容易受到毒品的诱惑。于是我向她求婚,
请她和我一块儿回国,重新开始。」
各务的手携着脸,一个劲儿地摇头,像是在自怜自艾。不过,纶太郎却无法
看出他的真正心情。
「归国之后,她的忧郁状态持续了一阵子,常常关在房里好几天足不出户。
过食症造成她体重不断增加,完全变了一个人……。现在的情况已经比较好了,
但是她的面貌已变,以前见过律子的人恐怕会认不出来吧。虽然不至于丑陋到无
法见人,但是本人却一直非常在意,毕竟她曾是美术界人人皆知的模特儿,更增
加她无形的压力。不仅是江知佳,她完全不想和以前的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