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担任模特儿的江知佳小姐一定也非常了解。」
纶太郎听着他热心的说明,想起第一次遇见江知佳那天。难怪她看着「盲信」
展览中,田代周平将底片反转冲洗的照片会如此兴奋。因为每个人紧闭双眼站在
深具虚拟意义的镜前,投射在镜中的自我影像,其实就如同川岛伊作将「母子像
I 」反转复制,只是田代周平将其投射在平面的照片上。
可是纶太郎觉得,田代周平的照片与川岛伊作的石膏直塑雕像间,有着无法
忽视的相异点。照片只需要反转冲洗,就能够简单做出镜中影像,但是使用石膏
的内部浇铸手法,无法从模特儿的雌型模型中,直接翻转获得立体镜像。即使在
最后步骤时,左右颠倒石膏模型,也无法创造翻转底片所带来的效果。
因此,川岛伊作指示模特儿摆姿势的时候,必须采取与「母子像I 」左右对
称的姿势,所以工作室中才会有穿衣镜。川岛父女一定也像自己刚才那样,无时
无刻地注视着镜中的「母子像I 」照片,努力翻模。田代周平在拍摄「盲信」系
列照片时,不需要借用实际的镜子,但是川岛伊作为了具体实践自己的概念,必
须摆放镜子。
一连串的联想激起阵阵涟漪。
实际的镜子。
镜子。
各务……(注三)「川岛,有件事情我想确定一下。今天的公祭中,江知佳
唤住一位名为各务的来宾,并且与他对话,那位男子是江知佳的母亲,也就是律
子女士的再婚对象没错吧?」纶太郎突如其来的问题,使得川岛敦志挑起眉来。
「是的,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呢?」「伊作先生的最后作品,是采取投映在镜
中、以律子夫人为模特儿的「母子像I 」的相同姿势。镜子和各务,很像在玩无
聊的文字游戏。莫非伊作先生在过世前,还依旧深爱着已改姓的各务律子女士吗?」
川岛困扰地看着国友玲香,玲香咬着下唇,避开了视线。川岛沙哑地叹了口
气,才悻悻然地回答:「可能只是偶然吧。宇佐见先生的看法呢?」「我没有想
到这点。」
宇佐见彰甚方才的热情突然冷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纶太郎不理会宇佐
见嗳昧的反应。「伊作先生和律子女士离婚的原因,能不能告诉我呢?」「我认
为这件事和此次案件毫无关联。」
川岛下意识地探着口袋,掏出香烟与打火机。宇佐见出声制止他,并告知工
作室内禁烟,他才惊觉自己想以抽烟设法掩饰慌乱。纶太郎毫不留情地继续追问
:「在公祭开始前,我听到一些相当不堪入耳的传言。说两人不睦、分手的理由,
是因为伊作先生和小姨子发生外遇……」
川岛的颈部像是被铐上沉重的枷锁,他摇了摇头打断纶太郎的话。「别再说
了,我们两个单独出去谈谈。」
…
注一:《法的门前》为著名德语小说家卡夫卡(Franz Kafka ,1883…1924 )
的小说名。
注二:波赫士(Jofge Luis Borge、1899—1986),阿根廷诗人、小说家。
注三:各务的日文发音与镜子相同。
9
川岛敦志领着纶太郎来到主屋的二楼。上楼后走廊向南延伸,在二楼中心部
位向右转折,呈现倒L 型。左手边靠庭院一侧,也就是二楼的东半部有两扇门,
转角正对面则有另一扇门。沿着倒L 型的走廊,分隔成三间房间。
面对庭院的两间房间,江知佳的房间靠近楼梯口,另一间则是往生者的寝室。
川岛带着纶太郎前往转角对面的房间,为了避免吵醒熟睡的江知佳,两人蹑手蹑
脚地穿过走廊,打开转角对面的第三道门。
「这间房间是大哥的书房,在这儿说话不会有人打扰。」
川岛不须明说,纶太郎也明了。川岛点亮房间电灯,房中的三面墙上,高达
天花板的书柜塞得满满的。
书柜上,多半是大型的美术书籍、摄影集,以及美术目录。由于藏书的大小
不同,摆放凌乱,书柜看起来像是快要被压垮了。书籍的摆放方式,就像搭盖石
头屋子一般,有空隙就填塞,与工作室架上的摆放方式,有异曲同工之妙。无法
摆进书柜的书,则随意堆放在地板上,毫无章法,如果此时发生地震,书堆肯定
倒得东倒西歪。
唯一没被书柜挡住的是南面窗台,一旁摆着又大又重的书桌,辞典、稿纸、
粗杆钢笔都原封未动。不同于翻译家的弟弟,川岛伊作直到过世之前都坚持手写,
桌上没有文字处理机或电脑的影子。桌上相当整齐的原因,应该是川岛伊作在出
院后暂时停笔,成天埋头于工作室中,从事劳心劳力的石膏像创作。
干净的原稿用纸上,摆着文镇与折叠完好的老花眼镜。纶太郎突然想到,这
些生活用品未一起放入棺材内,可能打算在十一月的回顾展中,公开展示部分的
遗物吧。原来连这间书房,都无法逃过宇佐见的搜索。纶太郎必须向宇佐见确认,
川岛伊作是否有留下创作日志等物品。
川岛敦志将从客厅拿来的烟灰缸摆在桌上,拉开窗帘并开启窗户流通室内空
气,今晚看来又是个酷热的夜晚。川岛敦志转过充满兄长回忆的安乐椅,大刺剌
地坐了下来,并且立刻点燃香烟。纶太郎装作没看见,从书柜前拉来安乐椅的垫
脚台。
房内没有其他椅子了,纶太郎总不能坐在书上。虽然垫脚台并不是拿来坐的,
不过看来十分坚固,应该不至于坐垮。从摆放的位置看来,垫脚台应该是往生者
用以拿取放在高处的书籍,也可能是刚才国友玲香前来寻找「母子像I 」时用过
了。
「……先说说,你对结子的事情知道多少呢?」
川岛吐着白烟开口说道。虽然是第一次听到的名字,不过纶太郎立刻知道是
谁。
「她是律子夫人的妹妹吧,怎么写呢?」
「结合的结。刚才你提到的传言,后续话题应该还有不少吧。你别只想要套
我的话,自已先一五一十地招供吧。」
他难掩焦虑不安的心情,像在下令的语调,不太像是川岛的作风。不过既然
是由自己起的头,纶太郎便将自已知道的事情毫不保留地告诉川岛。
不过,所有话题都是刚从会场偷听来的刻薄谣言,不知道是真是假。纶太郎
曾经询问过国友玲香,她不肯多说,所以纶太郎知道的事情,在工作室中已经差
不多说完了。听说妹妹是有夫之妇,外遇丑闻被丈夫发现,闹到无法收拾,只有
走上自杀一途——纶太郎只知道这些,川岛是否愿意敞开心胸畅谈呢?
不过,这些少许题材似乎已经足够。当纶太郎提到「自杀」两字时,川岛垂
下眼来,抿着嘴,似乎想摇头但又霎时停止,大概是认为不能再假装毫不知情了。
「所以,事情是真的喽?」
不必纶太郎追问,川岛的喉咙像是得用力吞下异物一般蠕动着,指间夹的烟
灰已经长得快掉落了。他转动椅子换个方向,慎重地将烟灰弹落烟灰缸后,沙哑
地开口道:「传说是否属实,依观察角度不同,或许也会有所不同吧。」
「观察角度?」
川岛捻熄香烟,看着纶太郎,额头微微发汗。
「结子自杀的事情千真万确,只要调查就可知道,我也没有必要隐瞒。不过,
如果你问我,逼她走上绝路是不是大哥的责任,我无法肯定回答……
「你认为不能单方面指摘男方吗?」
「我并非这个意思,」川岛有点不耐烦地摇了摇头,「我并非袒护自己的兄
长。这件事情有点复杂……,至少我听到的部分是如此。」
「复杂?」
「其实这件事情没有必要大肆宣扬,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并不觉得和
工作室遭侵入事件有关,不过毕竟和小江相关,我就告诉你吧。」
川岛语带牵制,其实是叮嘱纶太郎别随便谈论家族丑事。纶太郎严肃地点了
点头,川岛的双手交叉放在膝上。
「你所听到的传言,其实缺少最重要的一块拼图。差了那一块拼图,大哥的
立场就完全不同。当时自杀死亡的结子,你不知道她的丈夫是谁吧?」
暗示性的语气,纶太郎皱着眉。
「难道是我认识的人吗?」
「算是吧,就是今天在捻香台前,小江和他说话的那位男子。」
「……各务顺一?」
川岛淡淡地点了点头,面对意料外的事实,纶太郎瞪大了双眼。
「真的吗?他不是律子的再婚对象吗?」
「是的。律子和大哥分手以后,和死去妹妹的丈夫再婚,然后抛下独生女小
江。」
「等等。」
纶太郎努力控制脑中的混乱,回想捻香台前,江知佳与各务间的往来对话。
「过去的事是无法就此一笔勾消的……,我和内人是站在同一阵线。」虽然,各
务顺一未明言,但是他对川岛伊作始终怀抱着怨恨。
他的前妻各务结子与川岛伊作发生外遇,逼她走上自杀一途。原来在往生者
面前,各务依旧不改无礼态度是有其原因的。可是……
「不过,姊姊律子是在和伊作先生离婚以后,独自一人前往美国,然后才在
彼岸和各务结婚的,不是吗?」纶太郎一边想着两天前川岛的话,一边说道。「
现在听你说来,两人在前往美国之前就已经因为结子而认识了,对不对?」
「说是认识,我认为两人有更深一层的关系。你想想,两个人都正好到美国,
偷偷再婚之后再返回日本,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吗?当然,对方有对方的理由。不
管如何,这些复杂的事情,令我觉得结子的自杀似乎不应全归咎于大哥,我也才
因此怀疑另有隐情。」
川岛似乎不再犹豫,像是想去除长年积郁于胸中的不快感,声调越来越铿锵
有力。他并非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