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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去陪我的孩子?为什么不去陪水神娘娘?你去陪她——你们去陪水神娘娘,让她把我的孩子放回来!”
——是她!
是昨晚那个女人!
杨丰旭急忙上前一步隔进桑宁和妇人之间问:“水神娘娘是什么?”
那妇人不理睬杨丰旭只是盯着桑宁和倪倩,“你们两个去换我的孩子,两个换一个水神娘娘会答应的!”
桑宁被她通红双眼里那些疯狂的情绪吓到了,杨丰旭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只能说:“你不告诉我们水神娘娘是什么,她们怎么去找水神娘娘?”
这句话终于让妇人的目光转向他,盯着他眼神木楞地看了半天,又木然地看看徐舰和柯正亮——“你们为什么还活着?你们吃了水神娘娘湖里的鱼就是死人了!你们是死人!死人!!”
她突然尖叫着,声音立刻引来了其他村人,他们一见桑宁等四个人都是一愣,互相打着眼色慌忙把那妇人拉走。
“学生娃,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我们随便出来走走,刚刚突然被那位大姐叫住了……”
跟他们说话的那位微微驼背的大爷抬头打量着他们,把不准刚刚那妇人都跟他们说了什么,也不敢随便说话,“兰妮她疯了好久了,整天疯言疯语的,胡说八道了什么你们都不用上心。”
“嗯,我们不介意。”
“没事就回屋去吧,别到处乱跑。”
大爷也转身离开了,但这之后他们却注意到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有人盯着他们。或者在某扇窗后,或者在某个院子之中装模作样的干活,又或者干脆装作同路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
似乎只是一会儿工夫整个村子就已经暗中传遍了消息,全村都在戒备着,一双又一双眼睛盯着他们——
“我们回去吧,被盯这么紧不可能再打听到什么了。”
不只是打听不到什么消息,光只是这样被盯着就已经叫人够不自在了。
那一双双视线黏在背上让人感觉到一种冰凉的恶意,他们甚至开始觉得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的村子比荒田村更可怕。
至少在荒田村只要遵守村里的规矩,听从村民的劝告就可以平安,他们可以感觉到哪怕有一点好一点的食物也会让给他们的村民们的善意。
但是在这里,他们都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匆匆赶回住处,一进门就看到高学夫正拿着饼干哄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
他们微微愕然,虽然嘱咐过高学夫别被小孩拐走,可是也没叫他拐个小孩回来啊……
“高学夫你这是……?”
高学夫抬起头说,“这是小拴,他跟我说了一些事,我还没有理清里面的因果所以觉得应该带他回来让你们自己听他说。”
高学夫的做法倒也不难理解,因为他坚持“子不语怪力乱神”,所以在他用自己的逻辑完全理解小拴的话之前他既不能叙述自己的理解,又不能容忍转述原话,干脆就把小拴给带回来了。
三人对视一眼,顿时忍不住对高学夫说:“干得好!”
——正因为他把小拴给带回来了,所以小拴还不知道村里暗中传开的消息。
高学夫把整包饼干都递给他,“把你刚刚跟我说的话再跟这几个大哥哥姐姐说说。”
小拴是个黑瘦的孩子,但显得很健康,身上只穿一件已经旧的泛着灰黄的老式盘扣对襟小褂。他啃着饼干说:“我爹说,水神娘娘湖里的鱼是不能吃的,吃了水神娘娘的鱼就会被水神娘娘带走——可好像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被水神娘娘带走的,兰婶子就疯了,她家的男人也吃了鱼,好像是死了,我问我爹,我爹也不说。
他家只有川儿给带走了,昨天晚上敲门的就是川儿,我们一起长大的,以前都在一起玩。
我爹说川儿现在是水神娘娘的人了,专门给水神娘娘勾魂的,只要有人捞了水神娘娘湖里的鱼,他就上岸来找是谁吃了。找到就要把人带走的。”
他说着还打量了一下他们几个,嘴里也没停下吃饼干,“我爹说你们几个都吃了鱼,为什么你们昨晚没被川儿带走?也没死也没疯,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厉害的法子?”
他们哪有什么厉害的法子,他们不过是根本没吃那些鱼!
三个人听着心里已经凉了半截,就算不知道前因后果,大约也能明白村里这些人是要拿他们祭水神。
只要吃了鱼,人不死就是疯,没死没疯的就是挑选出来的水神祭品了。
至于挑选的标准是什么,只要稍微联系一下就能想到——恐怕是处女和小孩。
所以那个兰婶子说他们应该已经死了,而她的男人也的确是死了。
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了,是不能当祭品的,所以她疯了。
徐舰一把抓住小拴追问,“那为什么给我们吃鱼?要害我们?”
他这一吼顿时让小拴有点吓懵了,好像这才想起来这好像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似的。杨丰旭赶紧拉开徐舰,“喂,你别吓着他,我们还有事要问呢!”
徐舰哼一声松了手,毕竟小拴可能是这村里他们唯一能打听到消息的人了。
杨丰旭蹲下来尽量温和的安危小拴,“你别怕,我们就是想问一问,为什么非要吃那个鱼?谁都不吃不好吗?”
小拴慌张的声音里都带了点哭腔,“听,听说那个鱼太好吃了,就算从来都没吃过也会着了魔一样想尝尝那个味道……每年到了水神娘娘生辰的时候都会有人忍不住,不管怎么防,怎么拦,总有人会去吃,不知道怎么就吃了,就算挡着去湖边的路,鱼,鱼好像自己也会出现在门口……
给你们吃是,是村长爷爷的主意……村里今年就,就村长家和水花婶子家有没嫁人的姐姐,大家都说一定会从这两家出现的……”
他们隐约记得来给他们送饭的大婶就叫水花,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想牺牲外面来的女孩子保住自己家的孩子。
他们对这样的认知微微默然,虽然还想多打听一点,但本来小拴就是个孩子知道的有限,何况又受了点惊吓怎么问都问不出更多了。
嘱咐了小拴回去之后一定不能跟大人说他告诉了他们这些事情,就让他走了。
徐舰此时的脾气不怎么好,显然不怎么想就这么放小拴回去但又没有办法,不满的问:“他回去之后不会说吧?如果他告诉村里人我们已经都知道了,搞不好他们就直接来绑我们了!”
——女的投湖,男的灭口。
杨丰旭摇头说:“他应该不会说。他回去如果听到村里的消息,知道自己已经闯了祸,怎么敢说出来?”
徐舰依然不放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不该放他走!”
“那你想怎么办?”杨丰旭瞥他一眼反问,但徐舰也就是嘴上厉害,真叫他怎么办,他还真不能怎么办。难道还要灭口?
知道了真相他们就开始发愁,从荒田村学到的经验在这里已经完全不管用了。
这一次在面对一切背后的水神娘娘之前,他们先要面对的是整个村子村民的恶意。
——当他们面对的是鬼怪,他们或许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当他们面对的是一群疯狂的人,他们知道的只是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就像上一次最终他们必须面对整个荒田村村民的愤怒时,能够选择的只有逃跑。
杨丰旭觉得他这个“领队”此时已经不能再继续担负责任,他问:“华老师还没回来吗?”
比他们先回来的高学夫回答:“没有,他好像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桑宁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知道华老师会在哪里,昨晚她被敲门声吵醒意识从湖边回来之前,似乎听到华玉盏对着手机说过一句他在湖边守什么珠子。
她于是提议:“我们去找华老师吧!”
但提议立刻就被否决了,“村民现在盯着我们呢,他们在等着我们被鱼毒死才没有轻举妄动,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们活蹦乱跳的在外面,万一等不及或者发现我们没有吃鱼就等不及动手怎么办。”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就在屋里等着,等华老师回来。”
桑宁突然眼睛亮了亮,“那就是现在什么也不用做?那我可以去睡觉吗?”
“……”
“……”
——姑娘你这种时候睡得着??
但是现在等也就是干等着,也不能因为桑宁去睡觉就指责她什么,也就只能随便她了。
桑宁立刻跑进房间里——想要魂魄出窍,是不是只要睡觉就可以?也不是非要晚上吧?
☆、第八课时
睡觉有时候也并不是那么随心所欲的事;灵魂出窍更是。
桑宁越是想睡却越是心思杂乱,翻来覆去压得木板床吱嘎的响。她使劲想着水神娘娘;想着大湖;想着华老师,想用意念让自己飞到大湖去。只是怎么想都不得要领。
水神娘娘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
是人形?是怪物?是像人鱼一样有鱼尾?或者说到水;还可能根本是一条大水蛇?
为什么昨晚她听到水神娘娘的歌声的时候;感觉像是伴随着很多年轻女孩在嬉闹似的声音?
那会是那些被水神娘娘带走的女孩的声音吗?她们还活着?变得像那个叫川儿的小男孩一样?
她胡思乱想着;不自觉的回想昨夜听到的歌声;在脑海里勾勒水神娘娘的形象,想象她在水里呼风唤雨的样子……
想着;人终于渐渐迷糊起来;昨夜听过的调子就在脑子里幽幽回旋;仿佛真的看到了那片大湖——但这不像是魂魄出窍,更像是一个模糊的梦。梦里她分不清飘在湖里的到底是自己还是水神娘娘,甚至好像她自己就是水神娘娘。
当她的意识浸在湖水里的那一刻只觉得被一股力量猛地拖进水中,冰凉的湖水灌进鼻口肺泡,一瞬间整个肺像是要炸裂般疼痛,伴随着窒息,巨大的痛苦完全将她湮没。
溺水的痛苦如此清晰而真实,无论她怎么挣扎都始终摆不脱充斥每一个肺泡的湖水,感觉身体里的氧气耗尽,已经不知道头脑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