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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晨有那么片刻凌乱整个人都愣住不知道作何反应了,他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小的女生弯着身子站在面前说要背他……
桑宁同学你知道你那个头根本就不必弯腰吗?
“桑宁同学你不必这样,你不可能背着我爬上去的——”
“我可以!”
她一定可以,而且必须得可以——华先生说过她的身体其实根本没有受到肌肉极限的限制,疼痛也好饥饿也好疲惫也好都来源于她的潜意识。
人的表层意识是没有办法轻易战胜潜意识的,除非她用上十年二十年去习惯脱离了*凡胎的感觉。
但现在她必须马上就得克服,她得坚信自己能做到,相信能做到就能做到!
她的坚持终于让景晨妥协了,“这样吊着膀子也没办法活动,你去帮我找点布和绳子来。”
桑宁“哦”一声立刻去翻找,好在这里是做人偶的秘密工作间,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有。
趁她去找绳子的档口,景晨缓缓吸一口气,找好角度狠狠把肩膀往墙上撞过去——
桑宁仿佛听到了骨头的喀嚓声,惊疑地奔回来,“景先生!?”
景晨连嘴唇都已经白了,吩咐她:“帮我把胳膊固定起来……”
桑宁忙帮着他用布和绳子牢牢的把归位的胳膊固定在身体一侧,但是对于桑宁背着她爬上去这件事景晨依然还是不能相信,只是由着她背起他,本以为做不到时桑宁自然就放弃了。谁知他的双脚真的渐渐远离了凳子,诧异地看着桑宁背着比她高上二十公分的他一点一点的顺着铁索往上挪。
——她做得到的,她一定得做到!
可是为什么男人会这么重啊~~!景晨看起来有些文弱一点也不健壮,可是一个大男人的体重挂在身上还是让桑宁直想哀嚎。
没关系她有的是力气!她不会累不嫌沉,死都不能松手!
她坚持不松手就不会松手!她需要的不是力气而是意志!
她在慢慢的往上爬,上面因为没有光,黑洞洞的一片,桑宁没有办法知道这里离地面有多远,还要爬多久。
景晨用一只胳膊抱着她的肩膀挂在她身上,很小心的不让自己勒住她。
他眼里的目光从惊诧着,不可置信着,慢慢变得有些复杂——在得知了自己的父亲竟然以那样的眼光对待自己之后,却是一个刚刚相识的小姑娘在不顾一切拼命救他。
这个人情,让他怎么办好?
桑宁正爬着,突然觉得背上一轻,刚要转头提醒景晨抓牢,却看到墙壁上竟然有一排黑洞,黑洞里伸出一只又一只手抓住了景晨要往洞里拖。
景晨只有一只胳膊能用,被抓住之后就丝毫也不能抵抗,他怕连累桑宁一起被拖进来慌忙松了手。
“景先生!”
桑宁怎么能就这么看着他被拖走,她转身抓住景晨,而那些手也顺势纷纷抓住她,将她也一起拖进了刚好只能容一个人通过的洞里。
洞口很狭窄,但里面却很宽敞。他们被拖进洞里之后那些缠着他们的手就好像骤然不见了。但这里太黑,密室里的那点光照不上来,他们只能在漆黑一片之中警觉地倾听片刻,但除了彼此的呼吸什么也听不到。
景晨在身上摸索出一个打火机,他自己虽然不抽烟,但有客人来时他总会在身上备一个。
打火机点燃照出一片光晕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惊了一下,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像是一个通道,而通道两旁东倒西歪地摆满了人形,有的是全身有的只有上半身,它们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在火光下齐齐盯着两人。
“是……是它们把我们拖进来的?”
桑宁不自觉地往景晨身旁靠了靠,景晨依然还没有习惯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只是下意识地说:“不可能是它们的吧,它们只是人偶……”
桑宁看向他的目光就像在提醒他:你爹也是人偶。
在她的目光之下景晨的确有想起来这回事,但他刚刚也只是听到,并没有亲眼见到,不能怪他没想起来。
“如果它们只是正常的人偶,不可能全都在看我们吧!”
——两边墙边的人偶明明都摆的歪七扭八,却都齐齐的面向他们,这可不是巧合。
但它们此时却又都安安静静地摆在那里,无声无息一动不动,好像它们就这么在这里摆了很久从来也没有动过。
桑心小心的移动了一下,人形们的眼睛似乎并没有跟着她移动。这让桑宁壮了壮胆子,“我去看看从洞口能不能够到铁索,景先生你先呆在这里别动……”
“别总是叫景先生了,我也没比你大几岁,还是叫我景晨吧。”
桑宁倒是不介意这些称呼,她借着景晨手里打火机的一点火光摸到洞口,人还没有探出身去,两旁的人形突然嘎吱一声全部转过头来盯住了桑宁——
景晨的手一抖,打火机险些掉在地上,虽然拿住了,但火苗却蓦然熄灭。黑暗中桑宁只觉得冰凉坚硬的手一只又一只的缠了上来。
☆、第11课时
“人既然是在会馆失踪的,景夫人觉得你们不用负起责任吗?”
“但是你们也不能破坏会馆的财物!”
景夫人站在华玉盏面前,干瘦的身子挺得笔直;全身都散发出让人无法违抗的严厉冰冷的气质。聚过来的佣人和同学都慑于威严大气不敢出,可是这些威严到了华玉盏面前却如同不存在一般。
景夫人隐隐有些急躁和担忧,只是尽量隐藏在自己冰冷的外表下;声明说:“人如果真是在这里丢的;我们全馆上下当然会配合你一起找。而且我们也已经安排了不少人把附近仔细找清楚,华教授不跟着一起去找;为什么非要纠结在这栋楼里?里面你不是都已经看过了没有人吗?”
华玉盏本冷不热的挑着眉梢回应,“三个大活人就在一栋没有后门的小楼里不见了,不先把这里面的猫腻搞清楚就一点头绪都没有的去别处乱找;怎么能找得到?”
应着他的话,曲小路和会馆的几个工作人员跑进院子;他来到华玉盏身边摇摇头,果然在附近什么也没有搜寻到。
工作人员同样把这个消息汇报给了她;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心知这一次恐怕要拦不住华玉盏了。
华玉盏只看一眼景夫人就转身往楼里走去;景夫人慌忙又像拦住,“等一下!这里面收藏着先父留下的大量手工人偶,怎么能随意进去破坏!?”
“你们的人形要搬要留都随意,我只是找人,对你们的人偶没有兴趣。”
他正往里走,院子外面匆匆跑来人说:“夫人,大师来了!”
景偃走进院子来到华玉盏面前,“华教授,抱歉来迟了,我一直在工作室里,刚刚听到有学生失踪的消息就赶来了。您担心学生的心情当然是可以理解,不过他们也都是成年人了,说不定只是年轻人自己跑出去,在搞清楚之前还是稍安勿躁比较好。”
华玉盏瞄向他,“我就在展楼门口,两个学生却在这栋没有其他出口的展楼里凭空不见了,这样的情况下景偃大师会不会估计的太乐观了?或许我该提醒您一起不见的还有令公子,您这么悠哉,难道是已经知道他在哪里了?”
他说话时曲小路就瞅着景偃,景偃大师如常地笑笑,“我自然不知道他在哪里,只是不像华教授这么小题大做罢了。当然我也明白华教授是职责所在,难免会紧张一点,只是紧张过度让学生们感觉到不自由就不太好了。学生们如果想偷偷溜出去走走,躲着你也是当然的,怎么会让老师看到呢。”
听出景偃大师话里一直想把方向往他们自己溜出去的方向带,华玉盏越发确定这楼里恐怕有些问题。
曲小路这时从身后靠近他悄悄说:“这人不太对劲,看着魂魄一点都不稳。”
曲小路所说的魂魄不稳是鬼魅之间通俗的说法,这种人三魂七魄都不在正位上,对鬼魅来说极易附身,他们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但是通常来说人一生下来原装配套的魂魄和躯体的契合都是很稳当的,这种情况多半发生于魂魄出窍过,被别的东西强行附身过等等,不管哪一种都足够说明景偃大师多少是有些问题的。
这种事本来与他们无关是不必太在意的,在人形会馆这地方出现个把奇怪的人倒是不奇怪的事,他们要在意的只是景偃大师的不对劲跟桑宁的失踪有没有关系。
景偃大师不会知道他们私下里在说什么,他继续说着,“不如我们还是扩大一下搜索范围,把全馆和附近都搜寻一遍,如果还不见人就报警。”
他的如意算盘倒是打的很好,先拖延了时间,等警察来了搜到最后找不到人也只能不了了之,自然堵住了华玉盏这位负责任的好老师的嘴让他能回学校交差。
华玉盏理也不再理会,大步走进展堂里,不同于上一次的匆匆搜寻,他仔细的一步一步走过整个厅堂,突然在某个地方停下来。
跟进来的景夫人和景偃大师都是一顿,随即看到华玉盏握起拳猛地向下砸去,那足有十公分厚的地板木层顿时被砸穿,木板纷纷折断跌落,露出里面的深坑。
此时景偃大师终于变了脸色,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发展。
这个老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会找到这个陷阱?人怎么可能徒手打穿这么厚的木板?
他心里顿时一堆问题乱成一团,但为了维持表面的镇定只能把这些问题压下去,在华玉盏带着质问的目光投过来时强作镇定的说:“这里是有一些战时的地道,但早已经废弃了。”
“废弃了?”曲小路围着边沿看了看,“我看机关维护的很好啊。”
他话音还未落,华玉盏那道犀利的目光似乎在坑底发现了什么,纵身一跳下去,从里面扔上来一支手机。
曲小路接住一看,“咦,这是桑宁的老爷机嘛。”
华玉盏人已经从坑底跳上来,景偃大师和周围的人脸上已经掩不住惊讶——这个坑足有*米深,可以抵上一栋小楼的高度了,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跳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