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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那样,她铁定会让他一掌打死的。
她在雨中卖力抗议,或许是大喊的同时喝进了几口雨水,所以嗓音难听得像鸭子叫。
「妳是要命,还是想摔马断脖子?还有,别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种话由妳口中说出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听见她被雨水呛到的低咳起来,宋沉夏伸手压住她的头,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用自己高大身躯为她挡去激烈雨势。
让他突来举动震得先是一僵的梅凤儿,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正贴在他胸口,听着他平稳又有力的心跳声。
「你……你是不是对每个姑娘都这样……」她喃喃低问了声,心里有股莫名其妙的酸意浮现。
她知道马帮送货都是这个样,每个马帮汉子都会拚死保护货物周全,如果走货的对象是人,他们也会尽全力将对方安然送达。
这些年他走货的对象如果是姑娘家时,他是不是也会像这样将人抱在怀里?
恨恨咬牙,猜不透又满腹酸意的情况下,她干脆不想的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他结实窄腰,赌气似的缠着。
管他过去送货时搂过多少「货」,至少现在在他身边的是她。
「妳刚刚说什么?」没听清楚她的问话,宋沉夏被抱得很错愕,高大身子瞬间一僵,咬牙挤出问句。
不是才说男女授受不亲,叫他离远点,可现在又紧抓住他不放,这女人的反复无常,真叫人搞不懂。
只是心里虽这么想,嘴边却莫名浮现一弯浅淡笑靥。
注视她发顶的黑眸里,有抹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柔情。
「我什么都没说……你当心点,满地都是黄泥巴,我不想跌到烂泥里。」她闷声回话,双手抓得更紧,纤细身躯在大雨急打下,隐约发颤。
透过湿淋淋的衣裳,感觉到怀里女人正微微颤抖,他蓦地伸手搂住她,一手扯着缰绳策马冲入树林里。
有了茂密枝叶的遮掩,林子里的雨势小了许多,他继续策马前进,脑海不断搜索记忆里可能用来避雨的好地点。
记得山腰好像有间破败小屋,过去几次他和兄弟走货赶路时,都图方便不进城,转而在小屋暂宿一夜。
现在眼看天色渐渐暗了,雨下得这么急,风又吹了起来,不可能连夜带着她赶路进城,若不先找个地方避雨歇息,他担心她会因为淋雨而着凉生病。
黑马冲上林子某条歧出小径,在黄昏微光中一路往山里奔去,直到见着一间门板摇摇欲坠的颓圮小屋,宋沉夏这才勒马停住。
他翻身下马,先将浑身湿冷的女人带进小屋,然后将马儿牵进门内避雨。
「这地方应该很久没人住了吧?」梅凤儿皱眉问着,忍不住揉揉鼻子,克制不住打了个小喷嚏。
「不习惯就到门口去,等我清完了再进来。」宋沉夏语调平稳的开口,心里知道没几个女人会受得了这种克难环境。
「我没事!这里是脏……不过有地方避雨,总比着凉好!」她忍着不舒服的感觉,将破屋内能供人坐的地方随手拂了下,然后将不知搁了多久的烂草束挑了挑,捡出其中能用的拢成一团铺在地上。
宋沉夏无语的瞧了她一眼,墨黑眼里闪过一抹怔然,随即又转身将破烂倾倒的桌椅劈成木条。
听见劈木声响,梅凤儿走了过来,一身湿淋淋的站在他身后看着。
瞧他五指并拢,以掌风将桌椅劈断成数截,她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他,舍不得移开。
忘了是谁说过「百年修得共枕眠」,若要求夫妻缘分,得修个百年才能一偿夙愿。
她不敢想能与他有什么长久缘分,因为现实的差距,让她很久前就看清很多事,知道白日梦可以作,但与喜欢的人长相厮守……就不必了!
所以现在能仔细瞧着他,对她这样不懂矜持,镇日口无遮揽,前世没修,今世也注定修不好的人而言,说不定已是最好福报了。
「妳在这干什么?小心让木头打中。」知道她走向自己,却没料到她会站得这么近,他一回头差点和她撞上。
让雨水淋湿的布料,滑顺的贴在她身上,将她玲珑身段包显得一清二楚。
他蓦地喉头一紧,目光僵锁在她脸上半晌,转过身又将木头聚成一堆,走回马儿那头,将放在马鞍旁的防水牛皮袋解开,从里头一堆常用物品中,挑出火石准备生火。
没有回话的梅凤儿,咬牙抱着双臂,皱眉看着他的举动。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那你能不能快一点,这种天气虽然不冷,可、可好歹也入秋了……」见他没搭理自己,她又开始聒噪抱怨,说话间牙关隐约颤抖着。
初秋时节是越晚越冷,加上她又淋了雨,所以多少应该可以任性抱怨一下吧。
「我以为妳转性了,连破屋都能待得甘之如饴,原来是因为冷到说不出话。」他蹲下身,开始生火。
「少挖苦我,本姑娘现在还是你宋三爷的『货』,你大爷是不是该对我好一点?姑娘我现在又湿又冷,你快点想办法。」瞧他气定神闲的动作,她不耐烦的出声抱怨,打颤的双唇泄漏了她的寒冷狼狈。
听到她的话,宋沉夏不发一语的点起火苗,看着微弱火光在木头上燃起。
气恼他不给回应,她恶劣的以绣鞋踢地,扬起刺鼻灰尘,嘴里继续嚷着。
「喂!我说我会冷,本姑娘冷……」话还没说完,一条从防水牛皮袋里抽出的小毯便当头落下,盖住她的脸和喋喋不休的小嘴。
「喂!宋沉夏,你这人怎么这样,有毯子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明明一进门火才刚燃起就拿出来了,可她还是嫌太晚,明显就是故意要找他麻烦。
「不需要?那给我。」他头也不回背对着她将手伸来。
只有一条毯子,有得用就好,还嫌。
「谁说我不要。」她抱着小毯后退,瞬间转变的态度让他忍不住想笑。
背对她的嘴扬了起来,他噙着她看不见的浅笑,拿着一根木条拨弄已燃起火焰的火堆。
「那你还杵着干嘛?快给本姑娘出去!」想将湿衣裳脱下,她皱眉瞪着他不动如山的背影。
「为什么?」寻常要是遇上与家人以外的年轻姑娘独处的情况,早二话不说走出去守门的宋沉夏,此刻却动也不动的蹲在火堆前,将刚从马鞍旁解下的包袱摊开,拿出两人湿透的衣物,在火堆前烘烤。
「什么为什么?宋沉夏,你好歹是个男人吧,难不成要我一个姑娘家在你面前解衣裳?!」她动怒开吼,一手叉腰活像有柄茶壶。
「不懂矜持又泼辣无礼,妳这样也能算是姑娘家吗?」就算没有回头,可隔着火堆映照光影,他还是看见她叉腰茶壶的逗趣模样。
没有多余情绪,他淡淡回话,拿着她的湿衣在火前烘烤。
「你说什么?我不算是姑娘家?!天杀的混蛋!最好你将来就别找个比本姑娘姿色差的妻子,不然小心我整得你夫妻失和、鸡犬不宁!」梅凤儿没有思量脱口就将心里话骂出。
可恶的混帐,竟然这样说她……
气死人了!
她恼怒的跺下脚,气昏头的当场脱衣。
沾水外衫解下的同时,让雨水浸湿的丝质里衣像第二层肌肤,将她玲珑身躯裹覆得更加有致诱人。
「小心点,别给我烧了,这可是梅龙城里最有名的金袖堂出产,不许给我烧到!」火大的将脱下的外袍扔在他背上,她气怒的站在后头,对着他后脑低咒。
他是瞎了眼,她这种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姣好身材,跟一般平胸姑娘比起来,简直是好太多了,混帐宋沉夏竟然还敢说她不是姑娘家!
对着火堆前方映照出来的玲珑身影,他难得粗嘎又带点狼狈的咒了声。
这女人竟然连遮掩都不晓得就直接解衣,然后还大剌剌的站在后头……
想想梅老爹还真是可怜,怎么会养出这样的闺女?
他下意识摇头,伸手捡过她湿透的衣衫,又气又好笑的对一个女人没辙。
「你摇什么头?我没可怜到需要男人同情摇头……」见他摇头,梅凤儿搞不清楚状况的更加恼怒,顺手就脱下绣鞋往他后脑勺扔去。
火堆前的人随着她动作晃了下,这次他像后脑长眼似的顺利闪过,精致绣鞋以完美弧形划过脸旁,落进火堆里。
不堪一烧的柔缎鞋面,在火堆里着火烧了起来,梅凤儿见状,连忙丢下小毯尖叫着冲过来。
「快!那是我最喜欢的鞋……银绣坊的鞋,光鞋面要价就贵得吓人,你这死人头,还不快点帮我捡,那是我爹送我的……」不敢贸然伸手去捞,她抢过他手里的木条笨拙的往火里戳。
越急越乱的情况下,不只没将鞋子捞趄,反而将鞋往火堆深处送。
她急得双眉拧起,眼里有水花流转。
那鞋是家里那笨老头特地让人做给她的,老头送给她的生辰贺礼……
「鞋没了再买就行。」宋沉夏一边开口,一边翻动火堆木条,也不知怎么转弄的,着火鞋子瞬间弹起落在一旁地上。
伸手捡起绣鞋,将着火那面往地上拍打灭火后,他将已经破烂不能穿的鞋子递给她。
「说什么再买……不一样的,我老头送的东西全天下就这一双,可现在烂成这样你让我怎么穿?气死人了!既然能救,刚刚为什么不早点出手……」她抢过烧焦的鞋子,任性的往他砸去,接着气冲冲的转身走回角落坐下。
「既然那么想要,回头我跟梅老爹说,让他给妳再买一双。」他捡起掉在火堆前的烂绣鞋,看了看后从怀中掏出另一只精致女鞋。
上回在客栈她就是拿这只鞋扔他……
「你是傻子!如果我杀了你的爱马,再跟你说马死了我另外买匹黑色的给你,这也一样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