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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菊今儿刚好赶回来,却一点没有喜庆的神色,见到媒婆只是淡淡的点头。
若玉不敢出门,就四下看看哥哥的房间,粗狂的男孩子的东西,一点没有柔软的地方。不知道将来永雪姐姐嫁过来会是什么模样。最近永雪姐姐听说不被允许出门了,应该是二姑姑让她准备女红吧,前不久娘亲才给了他们鞋样的尺寸。
“兜兜,你在这里呢。”若菊的房间和若玉很近,但是她刚请了假回来,没有看到她,就找过来了。
“嘘——若菊姐姐找我什么事儿?”若玉悄悄地出门,反手关上,不让吵醒了哥哥。
“我做了一些鞋样子,拿到你的房间里去吧。”若菊私底下做了很多,今天匆忙赶回来,倒是隐藏不住激动和紧张。
“走,先回房间。”若玉拉着她的手,悄悄的回房间了。
两个人的房间很近,明天就要把嫁妆抬过去了。女方做的鞋样子,那都是要收敛好了送过去道婆家的。若菊和若玉私底下打掩护,蒙志福忙得脚不沾地。
过了一会儿,家里的香儿和杏儿跟随者祖母田氏过来了。田氏带来了几个箱子,装嫁妆的东西,把若玉房间里的鞋样子都装好了,到现在也没有人发觉她和若菊之间的事情。
家里除了蒙老太爷和田氏,蒙志福和赵氏,别的少有人知道,尤其是家中的小斯和丫头们,都瞒得很紧。
若菊在房间里才能够看到她待嫁的紧张和羞怯,甚至于不为人知的惶恐。
先前两人闹不和,或者说,若玉从来就没有跟若菊和和气气说过话,不是褒贬不一的冷嘲热讽,就是两个人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
可是婚嫁之前,她们两都在房间里不能外出走动,这个时候闹不和倒也显得很无趣了。
“兜兜,你说,我这样嫁过去,他会不会看不起我,觉得我骗了他?”若菊的眼睛里满是感情和受伤,一种不忍心让人看到的情绪怎么都掩藏不住。
“嗯。”若玉心不在焉儿的走到书桌边,拿起毛笔写写画画。
“这支笔好像不同。”若菊看到她手中乌黑发亮的公鸡羽毛做成的笔,奇怪的看着她。
“这样的笔拿着轻巧方便。”若玉不打算多谈,看着面前的若菊道,“你都要嫁人了,到时候在我的房间里披上红盖头,送出门之后就行了,你担心什么?”
“我总觉得心虚。”若菊绞着手指头,她不敢说,她知道王成仁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你不敢是吧?那我就给爹娘说,后天给我披上红盖头!”若菊不耐烦了,这女人磨磨唧唧的,还不如姐姐若姊那么羞怯乖顺呢。
女儿家的心动和惶恐不安,若菊承受的恐怕是最多的。
“我敢!”若菊炸了毛似的抬起头来看着若玉,“为了他,我可以做很多事情!”红润光泽的脸颊,丰润的小少女的模样,若菊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勇气,也必须有勇气去面对。
若玉不理她,继续做自己的事情,轻飘飘的来了一句话道,“掀开盖头之后,你就不再是我的影子,这不正是你所想要的吗。”
若菊彻底沉默了,咬着红唇,淡淡的看不出喜怒。若玉嘴角微翘,斜眼看到她微不可查的情绪,暗道,还不错,已经学会了隐忍了,嫁过去就算人家不同意,也不至于莽撞冒失丢了分寸。
有些事情,即便别人再怎么推你一把,你自己承受不起,也一样会败落下来。
这两天夜里,若菊和若玉突然之间和好了。晚上都睡在一张床上,两个女儿家说着悄悄话,说着对未来夫婿的期望,说着自己曾经的娘家,将来会不会就少了往来,说了好多好多。
或许有些时候她们总是那么不对盘,可是女儿家的心思,就算是亲密呵宠的若枫也是很难代替的。自从姐姐嫁到了吴家,她就感觉少了什么似的,不舒服。
若菊的心态平稳,出嫁之前的紧张,她完全理解。而若玉的孤独和寂寞,出嫁之前,若菊就像一个姐姐一样跟她说着枕边话,用最后最珍惜的时光陪伴她。
到了婚嫁的那一天,一大早,赵氏和周氏还有汪氏,蒙家的三个儿媳妇就进了房门,若姊也回来帮忙了。
若玉的房间里,只有蒙家自己的女人帮忙收拾,别的谁都不准进来。
屋子里不大的地方遮挡起了屏风,屏风后面摆上了浴桶。
浴桶的温热水里溶入了文旦(柚子)的气味,还蕴含着花草的芳香。
若玉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边床有动静。若菊被唤醒了,很早就起床来梳妆打扮了。若玉困顿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闻到一股子香味儿,姐姐出嫁的时候,也是这种浴桶泡澡的味道。
她自己是没有人管她的,自行穿衣换上鞋子,走到屏风后面打着呵欠看着若菊姐姐进了浴桶。家里的女人给她洗澡搓背,水面上浮现出一层竹子、松木和艾属植物的东西,散发出好闻的芳香。
“娘,要不要我帮忙?”若玉打着呵欠问道。
“小丫头,你休息去,别碍着我们。”赵氏早就梳妆整齐,家里的女人都忙忙碌碌的开始准备了。
若菊洗完澡,也就洗走了身上所谓的“邪气”,意味着幸运、长寿以及繁荣。这些花草的味道有助于让皮肤光滑、鲜嫩,若玉真相让她赶紧出来,自己也进去泡一个热水澡。
若玉站在一旁,看着姐姐回家来,眼眶泛红,却不能上前打扰她们给若菊姐姐梳妆打扮。
祖母田氏辈分最高,出水芙蓉一般的若菊被大家围坐在正中间,面前的雕花木妆奁都准备妥当了,明镜的镜子里面,若菊有些不敢置信自己一身的打扮。
披上盖头之前,周氏含着热泪给她盘头发。
“娘,你哭什么。”若菊紧张的心情难以言喻,“我刚出嫁,你为什么要哭。”在他看来,这是勇气的时刻,她跨出去才意味着成功。
周氏到底是个村姑妇人,此时却也觉得委屈了女儿。这么多年来,对她也不怎么好,连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买过,如今一身打扮都是三叔家做的,她看见了才觉得自己多寒酸。
“娘,不哭,不哭。”周氏忍不住一边抹泪一边梳头。
“哎呀!你看你,这头发要梳好了,才可以嫁出去不愁的。”田氏看不惯周氏激动的情绪,手脚紊乱,实在是不适合梳头。
“我来吧。”田氏笑盈盈的拿过梳子,嘴里念念有词: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田氏亲自给若菊披上了红盖头,往她的手上塞了一个苹果,保佑她平安吉祥的意思。
若玉不能出门,饭菜都是姐姐若姊送过来的,倒也一点不引人注意。
男客和女眷是分开来的,若姊得了空就在房间里陪着若玉,哪儿也不去。
外面的热闹不属于她们的,若枫从昨天开始就脚不沾地的跟着爹爹一起忙活了。虽然驾轻就熟,可若枫还是忙活的打个照面都不行。
热炕头上,若玉吃了早饭,看着面前的姐姐,眉眼之间都是妇人的春色,手脚灵活,应该过的还可以。
“姐姐,这些天你过得好吗?”因为都是一个村子的,就没有归宁,若玉一直没有看到她。
若姊抬起头来,笑着道,“等你嫁人了,你也就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了,凑合着过着呗。他没有打我没有骂我,对我也算还可以。”
若姊想了想,笑了笑,起身收拾碗筷,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
屋子里门窗都关紧了,没有人知道里面有人。
若姊在房间里,打着休息的幌子,谁都不能过来看,也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看来姐姐还是满意这一桩婚事的。”若玉笑着喝了一口茶,吃的饱饱的不能出门,她憋屈得慌。
“兜兜,你要干什么?”若姊奉命看护她,就是爹娘祖父母担心她闹事儿。看着妹妹翻箱倒柜的找东西,若姊心里就疑惑不解了,有些莫名的看着她。
若玉不理睬她,对着她笑,把东西摆放出来,像是早就已经计划好了的。
帽子、围脖,自己做的眼镜,方才若菊用过的胭脂水粉往脸上涂抹一通,脸上画上一颗黑痣,若玉俨然就变成了一个小伙子的模样,只是浑身透着一副脂粉气。
“兜兜?!”若姊差一点惊叫出来,她这是又要干什么?!
“姐姐,走,有要事儿要办。”若玉二话不说,收拾好东西牵着姐姐的手就出门了。
打开房门,若姊的心肝儿都在颤抖,都不知道该怎么给爹娘交代。
“放心吧,姐姐,这事情我和哥哥都已经商量好了。”若玉回头诡异一笑,看着面前的姐姐,果真是个胆小的。
若菊戴上红盖头,在前院的耳房等着人来接新娘。
若玉勾着腰猫着步子往翘脚根底下串游,不让人轻易发现。两姐妹来到了偏院的位置,若枫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若姊这才放下心来,舒了一口气,还没等若枫开口,就赶紧上前告状,“哥哥,这样也太大意了,你看兜兜这性子,该不会惹事儿吧?”
若枫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这事情是我们早就安排好的,你尽管放心。”
家里面的两个祸害不除,若枫和若玉就觉得家里一日不得安宁,如今好了,自然是不会让她们继续逍遥留在家里了。
若姊惊愣,不敢坏了哥哥的事儿,满脸担忧的四顾盼望,“爹爹知道吗?”这可是月姨娘啊,她的脑子里还是很顺从爹爹的想法的。
若玉冷哼,“你怕爹爹做什么,给她一个姨娘的名分,也不过是做妾,就算是卖出去还未必有人要呢。”
“兜兜?”若姊简直不敢置信,这样的话还能从兜兜的嘴里说出来。
若玉懒得跟她说了,和哥哥对视一眼,带着小斯往屋里走去。
香儿早就在里面接应了,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