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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一个白发虬髯的老人家从里面拐了出来。
“师傅……”揪著我领子的人将我一把推倒在地上,腾出双手半跪在地上打了一躬,害我捂著摔得生疼的鼻子尖啊呦呦的直叫。
“这是谁?”老人声如洪锺,气宇不凡,颇有领导者的气势。
“我们捉来一个前来挑衅,自称是来自宝棱宫的疯子。”
“他还毁了咱们辛辛苦苦新粉的墙……”少年插话。
我何时挑衅来著?不就让你们追了两条街吗?我捂著鼻子磨牙,不疯也快被他给气疯了。说到那墙,不就掉了块皮吗?我再给你刷不就成了,小气。
那老人睨起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这位公子是宝棱宫的人?”
我在考虑,要说实话?这老人家不会也是宝棱宫仇视者吧?我还在考虑……还是现在随口编个什麽理由?或者干脆就装疯子好了……我接著考虑。
老人的视线停留在我腰上的桃木腰佩,突然脸色大变:“公子可是姓楼?”
我瞪著眼睛点头,莫非我很有名?
“公子请随老夫前来,” 老人必恭必敬的对我一抱拳,顺便扔给他摸不著头的徒弟们一个“你闯祸了”的眼神。
随著那老人一路穿过中庭,越过长廊,来到一间大厅:“楼公子,请先稍待片刻,老夫给你去通报一声。”
我优哉游哉的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品茶吃点心,将那可口的糕点扔到嘴里,嚼了半天才发现竟然是桂花糕。
呵呵~~桂花糕啊~~
又想起那木屋栅栏里的半盘糕点,当时午後灿烂的阳光晃在上面,容器凌厉的反光和糕点上的柔和色彩到现在还时常刺激著我的记忆,也不知道他最後有没有吃了它。
对啊,我才想起来我都还没吃晚饭,可桂花糕的味道太腻,吃了半块,就没了胃口。
堂後一阵嘈杂的声音,一袭白衫清风一样晃了进来,身边跟著的是露出惊讶脸色的楚歌。
“心月?”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受用在心里,我含著泪,迎上前去,直扑向单风的怀里。
就在我距离单风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寒光一闪,我手中的黑铁剑尖指向了他的喉咙。单风居然纹丝不动站在原地,任凭我的剑舞到他的面前。还好,我的时机掌握得不错,如果再晚上半秒锺收剑,那剑一定是刺穿了他。
“你的真名,”我问。
“苏铭洛,”他答。
剑再向前推进半分,眼见他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他还是直直的看著我,一旁的楚歌已经吓得不会动了。
“对不起,”单风对剑的漠然让我心中一颤,“当时我只能带一个人走。”
“究竟是你最後选择了楚歌,还是一开始你就放弃了我?”我凄然一笑。
“心月……”他想说什麽,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对不起,”楚歌已经还回神来,轻移脚步来到我的身旁,“心月,对不起,铭哥说过要回去的,是我非要让他过了今天再去。”
今天?为什麽一定要是今天?
“今天,……今天是七夕,”楚歌解释。
你个死楚歌,就不能过二月十四哪个~~
我笑,问单风:“你可知道,我有可能根本等不到你回去。”
在宝棱宫,我有无数个死的理由,看著单风,他的眼神却逃开了我的注视:“心月,是我对不起你,我会补偿你。”
“补偿?我可没那麽容易打发,”我的心中一阵落寞,手里的剑轻微颤抖著,该死,这剑死沈死沈的,我的胳膊都累酸了。亏我当年还练过枪举过砖头的,所以特意选了这麽个耍酷的姿势。
单风神情一凛,问:“你说要怎样。”
“除非……”我将已经开始下滑的剑峰向上再挑回去,“除非你杀了楚歌跟我走。”
楚歌神情大变,吃惊的看向单风。
单风拧著眉毛吞吐著:“你……你……”
我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这麽说吗?做梦。你个混蛋骗人关楚歌什麽事啊?有帐也要算到你一个人的头上。”扔掉手里沈重得已经举不起来的黑铁剑,我抄起一边放置的鸡毛掸子,“楚歌,闪开,小心溅你一身血。”楚歌下意识的很配合的往旁边一闪,正好留出一块空地,我抡圆了胳膊向单风抽过去,他的身上登时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子,吃疼大喊一声往一旁躲过去。
“心月,你要干什麽?”单风问。
我抡著鸡毛掸子满屋子追著乱窜的单风打:“干什麽?打你!单风,你别跑~~”
单风居然没有还手,只是在屋子里无脑的苍蝇一样躲著,楚歌想过来阻拦却又无法靠前,工艺品七零八落碎了一地,其实我手里的鸡毛掸子每落下一次,心里就要心疼一阵──那一准是古董,肯定值钱,这件事给我们的教训就是,如果有仇家上门,一定要先藏好易碎物品再藏自己家的儿子,因为儿子会跑,可古董不会啊。
等我累得倚在墙角大口喘气的时候,楚歌早就挂掉瘫坐在地上,连单风的脸上都微微渗出一层汗,而闻声赶来的沧平门弟子目瞪口呆的看著堂上的狼籍一片,不敢靠前。
我丢开手里的凶器,拾回被踢到一边的黑铁剑,穿过一干人等洒脱的走出去。
“心月!”单风捂著被我打得红肿的胳膊追出来,“你要去哪儿。”
走人呗。
走出去,外面应该是一片晴天。
微风抚面,轻柔的掠过耳郭,虽然是夜晚,却感觉得到轻灵的空气和微熏的氛围,天边的明月……呀?月亮呢?我的鼻尖上突然滴了一滴冰凉的液体。
居然下雨了?
存心拆我的台吗?我气得火冒三丈,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心月,下雨了,就留在沧平门吧,”单风轻声说。
我猛一回头要和他说话,结果一转身的动作扯动了胸腔的隔膜,倒呛了一口气,嗓子眼开始发紧。
糟糕,倒霉的预感涌上心头。
19
什么叫丢人?
丢人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小偷掏了老鼠窝,找人算帐却咳到晕倒在人家的大门口,还让人家反过来照顾。
当我睁开一只眼睛的时候我就开始后悔,无论如何也不想睁开另一只眼睛来面对现实。反正已经很丢人了,干脆两只眼睛都闭上,再睡回去,一直睡到精神饱满得失眠的地步。懒洋洋的从床铺上坐起来,推开棉被,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发现身上被换了一身崭新的内衣,干爽爽的还飘着香气,身上好象也被擦得干净。
我灰溜溜的爬下床,穿好早已准备在床头的衣物。一推开门,门外刺眼的阳光立刻落在眼睛的视线里,闪得眼睛生疼,似乎是久违了的阳光,让我觉得有些陌生。仔细想来,已经好长时间没认真感受过太阳的温度,所以这片让人暖到融化的光线让我适应了好久。
房门外一个人也没有,我直奔大门而去,走了半天却发现我迷路了。不过,沧平门究竟没有宝棱宫大为什么?笨,因为宝棱宫是乡下地界,便宜呗顺着墙好歹是找到了一个不知道是哪个偏门。我笑我自己有趣,进来的时候偷偷摸摸,怎么走了还要鬼鬼祟祟呢?慌慌张张的出了沧平门,一个人在大街上晃,心乱如嘛。
目前最主要的问题集中在了我今后的生计上,城孤烟这金龟婿是钓不成了,金主苏铭洛也别指望了,如今又得罪了单风,看来我自食其力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虽说空手套白狼是实业家的标志,可也要有起码的资金,我现在连今晚晚餐都不知道在哪里,我恨呢,怎么就忘了摸点银子走呢。
那就打工吧。
结果,工作不好找,银子不易赚,这是亘古至今不变的原则,找了一个上午居然连一个力工的活都没找到。
抬起头看看那块写着“倚红院”的大牌匾,呵呵~~这几个字我认得,电视里演得多了,再变形我也认得。
扣开门,对从里面探出头的老人说:“你们招卖身的吗?”
噗的一声,老人含在嘴里的茶水喷得一滴不剩:“你,你……”
恩?怎么了?我不可以学秦淮名妓,先攒个几年银子再出来努力创业吗?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先从自身资源开始经营。想当年我可是有名的K歌王子,就不信应付不了几只江南小曲?
老人仔细打量了我一下:“恩~~长得倒是倾国倾城的漂亮,可我们这里是正经妓院,从来不要男的,若找小官馆出门右转,城郊有一家。”
“哎~~有什么关系呢?”我从门缝外往里挤,都是妓院还分什么正经不正经之分,“经济需要发展,思想需要搞活嘛,我们来改革一个不好吗?我去过那家了,不喜欢那里的风水,怪荒凉的,哪有钱赚,……”
……好吧,我承认我在那里把古琴当成扬琴,拿着鼓捶一顿砸,毁了价值连城的名琴就落跑出来,敢回去才怪。
“你……”老人的脸憋得通红,终于怒道,“你是来找茬的吗?滚~~~”说完,拎着我的衣领把我扔了出去随即把门紧紧关上。
气死我了,想我翩翩美少年,竟然连卖身的活计都找不到,我拍拍身上的灰尘,作势要去理论,突然身后被人重重一拍,回头正看见那冰冷的面具。
“苏哥?”
“果然是你,”苏铭洛说,“我在城郊的寻雁馆听说有人砸了琴逃跑,听他们的描述好象是你,就寻出来了。”
寻雁馆?莫非……
“啊~~你去逛妓院……还是小官馆?苏哥,你断袖……”
话还没说完,苏铭洛面具下的脸已经绯红一片。
“对不起,对不起,算我没说,”我连忙道歉,人家怎么说也是成年人了,不需要过度关心,而且说到性取向,我也断袖啊。
“……这几天你不是都在沧平门吗?”
“……呃?几天?我才一天没见到你而已啊。”
“是三天。”
呃~~看起来我又浪费了三天的人生。
苏铭洛把我带到一家酒馆,两人落座下来。
我懒洋洋的爬在桌子上,用手指蘸着茶碗里的水,胡乱的在桌子上划着道,研究中国繁体字和简体字诸如“风”和“”的区别。
“你写的是什么字?”苏铭洛问我。
我随手把那堆字胡乱抹掉,把我进了沧平门后的经历挑三拣四的说给苏铭洛,当然不包括被人追好几条街,揪着衣领子丢进院子等等没面子的事迹,因为所剩无几所以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