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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用手点了点案子上的书信奏章,说道:“好好收着,日后有用。”
太子一阵欣喜,将东西都收了,告辞退下。
皇帝在太子退后,沉吟了一会儿,对一直在墙角站着的孙公公说:“让曹开来吧。”
曹开过去一直是帮着皇帝干些说不出口的秘事之人,比如夜袭平远侯府刺杀平远侯之类的。现在他已经是御林军三部的总领,孙公公答应下来。不多时,曹开到了御书房向皇帝进礼。
皇帝说:“你点上三万御林军,追赶平远侯。”皇帝停下来。
曹开不明所以,但是并不开口问,只继续地听着,皇帝慢慢地说:“无论他们胜负,都要杀了平远侯父子,以及……”他又停了下来,又停了会儿,终于说道:“三皇子!这个忤逆背父之人!”败了的话,他们就没用了,不杀白不杀,让他们死个明白,给有异心的人做个榜样。若是他们胜了,就更不能让他们回来了!
曹开一惊,讶然的看皇帝,皇帝气愤起来:“他竟然与平远侯同谋,外通北戎,借战事而得兵权,心机狡诈,孰不可忍!”皇帝情绪激动,说话时吐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见皇帝急了,曹开忙低头:“皇上,还是请皇上给臣御笔诏书,日后面对三皇子时,臣也能有据可依。”别到时候我把他杀了,您说是我自作主张,回来就把我砍了。
皇帝哼了一声,提笔在案上御签上写了两行字,孙公公过来盖了御印,交给了曹开。
曹开双手接过,再次俯首道:“皇上,御林军只五万之众,臣若带走三万,京城防卫堪忧。”
皇帝长出了口气,突然显得很老,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说:“看这情形,朕决定迁都吧,大概一个月内,就该可以动身了。你把事情办了,许能赶得上。”一个京城守不了了,但是两万人护着皇帝南迁还是足够了。
曹开行礼告辞:“臣遵旨。”
曹开离开后,皇帝又坐了很久,思绪纷纭,他发现自己并不后悔下了这个旨意。
他当然不知道,前世,太子只指出了三皇子借机有了兵权,有玄武门之变的可能,就让皇帝动了杀心,今世虽然没有皇后在**吹风,但太子的理由更充分,证据更多,皇帝并不在意沈二小姐的书信,可他知道这事情如果揭开,有这么个证据很有用。至于镇北侯通敌什么的,皇帝倒不是很信,他生气的是,镇北侯没用!挡不住北戎就该死。至于三皇子,他对自己说,这些年三皇子对他一点都不恭顺,可见心中没有自己的权威。而平远侯狼子野心,定会挑唆三皇子杀回马枪!皇帝相信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宁可错杀,也不可漏杀。与其让三皇子将他囚禁冷宫,不如先杀了这个不孝之子!……
越想他越觉得自己做得对,只是对三皇子愤愤然许久后,又忽然想到太子也不是个好鸟。皇帝问孙公公道:“薛妃那里搜出来什么没有?”
孙公公躬身道:“都查了一遍,没有什么可疑的。”
皇帝暗暗松了口气,想来太子就是好。。色,弄不好被薛贵妃勾00引,才做出了下流之事。可是他还是顺口说了一句:“好好搜搜,别落下什么。”
孙公公忙躬身答应,暗自决定自己亲自去看看,让人再检查一遍。
皇帝起身,本想让茅道长来一同做做导引,可却忽然觉得身心无力,让孙公公扶着他去龙床躺下。他有些昏昏沉沉的,像是被抽去了筋髓。
御林军次日就整装准备出发,只是曹开的书记官,竟然借口出营,私开小差,跑了。换上的另一个,又在半夜去茅厕时跌了一跤,摔坏了腿。再换了一个,临出发前吃错了东西,次日拉得起不来身,明显是想借故不上战场,让曹开打了三十军棍,差点死了,被留在了后面。最后顶上来的书记官是个老好人,已经快四十了,如果不是因为没娶上老婆,早就该退伍。他虽然年纪大了些,可是人缘一向很好,几次该他回家,都因为可怜他无家可归,就留了下来。他也不争什么,就是在中军弄弄文字,现在被提为曹开的书记,负责曹开的往来信件,也算是升迁了。如果不是出发去打仗,对他可是件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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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三官人和严三夫人在一片风雨如晦中回到了家中。这一路,严三官人逢人就说北戎军势太大,大概挡不住了。
一到家,严三官人赶快去见父亲,报告了自己在酒窖的行动和张公子要求自己传播的消息。
严敬紧皱眉头:“他要你这么说的?”他前一阵听说了平远侯所领的义兵队伍非常强势。这个酒窖既然是为了北戎所设,人也该是平远侯那边的,为何要说败自己威风的话?
严三官人点头:“大概是为了引起人们的注意吧,大家谁都不想当亡国奴,听这话,定是要奋起反抗的。”
严敬神光内敛,让严三官人去休息了,然后让人请严大官人来见他。
严大官人走进门时,见父亲正伏在案上疾书,他就等在了一边。这些天,战事风声越来越紧,他也就越来越睡不好了——自己的大女儿和女婿还在燕城!现在听说被北戎围困了,生死不明。
严敬写完书信,抬头见大儿子神色憔悴,也微叹了一下。他把几封信交给严大官人,说道:“你从书院选上那么二十几三十几出色有才的,去京城吧。这是我想让你去拜见的人,去他们那里送封信,多听少说,只言我问他们一声好。”
严大官人接了信,有些勉强——他最怕和人打交道!小声问:“我知道三弟回来了,他能不能去?”
严敬说:“这些人都是朝官或者夫子,那位简老夫子还是三皇子的老师。我怕你三弟学问不到,在应答上不能把握。”这么说就是有赞扬自己大儿子的意思,严大官人虽然快四十了,可还是心中一喜,很有些不好意思地接了信,小声说了句:“多谢父亲提点。”接着问:“带那些人是为何?现在许多学子都回家了,有的要往南边去呢。“
严敬说:“你每次去见这些人,就带上几个书院的孩子,介绍给他们。”
严大官人点头:“是为了日后这些学子有门可投?”
严敬摇头,“是为了帮助他们。”
严大官人不明白地对着严敬眨眼。
对自己这个一心做学问,对朝事没什么感觉的儿子,严敬不愿多做解释,只说道:“京城会有一番动()乱,那时节,需要众多能言善辩之人,你带着这些孩子们去,能救些人。”
严大官人更不解了:“救谁?”
严敬叹气:“比如你二弟的女儿。”
严大官人还是疑惑:“严五?她不是在庙里为夫君祈福吗?”
严敬微微摇头:“你不想想她的夫君是谁?”
严大官人说道:“是镇北侯次子沈坚呀,我听说他已经在前方殉国了,我们去京城怎么能救严氏呢?”
严敬一摆手:“你就去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严大官人犯着糊涂,找了三十多学子,说是要到京城去拜访官员,让他们随着自己去认认脸。这些学子的家人听了,都觉得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可现在世道不太平,不能放自己的孩子单独行动,许多家都有父兄带着仆从跟着学子们一起来京城。于是在乱世中,一大队人马从严氏书院出发,月后到了一片嘈杂混乱、迁都流言遍地的京城。严大官人和学子们住了严氏宅子,住不下的人都散居在了周围,严大官人就开始带着学子们拜访严敬的门生故友。
严大官人实在想不出他来京城怎么就能救了在庙里祈福的严氏,其实就是他想明白了也没有用,因为严氏根本不在庙里。不久前的夜里,严氏站在燕城北城门上一个燃着熊熊大火的台子旁边,倚着女墙,借着火光,专注地看着下面城门中纷纷涌入的敌人。
作者有话要说:
☆、守卫
北城门内是一片空地,被高墙围着,只有三条街道通往漆黑。通向城楼的道路已经被石块封死,推开沉重的城门,冲入城中的北戎兵将们,有的借着城头火把的余光跑入街道,有的搭起人梯,想攻上城门。城门上持了短弩的兵士一轮轮地出现,城门下的死尸迅速堆积起来,竟然可以成梯而上,但是怎么也登不上去。
其他人见到攻打城门如此艰难,也多选择了跑入街道。只是那些街道里静悄悄的,黑乎乎的,像是张开的恶兽之口……
城墙上杀声震天,镇北侯沈毅沈坚都在上面分段作战,指挥的□□手和刀斧手们轮流向前,将登上了城头的北戎人一次次打下去。季文昭来回走,遍观全局。齐从林在高处叫喊着强弩发射,让冲到城下的敌人不至于过于拥挤,城上无法对付。城内,候补的沈家军兵士们听从命令依次上城,段增带着平民百姓在城墙内侧穿梭,把受伤的兵士马上抬下去,送往城中……
这些纷乱都没有让严氏分心,她目不转睛,过了一段时间,抬手挥了一下。旁边一直等着她的信号的四个大汉吆喝着将一支粗大的铁棍从石中拔出,然后拉着铁索,借着大滑轮的力量,将北城门上悬在半空的大铁栅栏门缓缓地放了下来。
铁门哐当地落在了地上,一下子就断开了后面要攻入城中的敌兵。许多人攀援着铁门想往上爬,自然被城上的人居高临下地射了下去。
隔着铁栅栏门,北戎人都能隐约看到城里的街道,奇怪那些冲入城中的几千人,怎么就没有人再出来,里应外合地把城门再打开呢?
那些冲入迷城的人其实也想回去,真不想在这可怕的街道里待着。
他们走着走着,就有箭从墙中射出,街道上的人就倒下半数。或者,窄狭的街道稍微有些上坡,十几个人刚走上去,一个大圆石就从前面滚来,后面还有人同木头推着!任你再彪悍,也顶不住千斤之重的石球,一下就被冲倒在地……后面跟着的人就结束了倒地者的性命。那边有人用密集的箭弩止住来人,人们把巨石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