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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笑着。沈汶的眼泪流下来。
杨氏示意乳母把沈汶递过来,一边说:“怎么还在哭?”抱在怀里拍着,镇北侯沈勇对小女儿总有些偏爱,从杨氏手里接过沈汶来,放在腿上一边颠着一边问:“这是怎么啦?”沈汶扭头使劲眨眼,想看清父亲的样子,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哭,可还是忍不住哭出声。
杨氏扫了一眼沈卓和沈湘,沈湘眼睛看地,有些害怕的样子。
沈卓小声说:“小哭包!”
镇北侯严厉地看向沈卓:“你干了什么?”
沈汶拼了命,结巴着:“爹……爹……”
沈勇一愣,笑起来,“乖女叫爹了?”抱着沈汶到脸前亲了一下。
杨氏也愣了:“这么久终于叫了!两岁多了,当初大郎十个月就叫了。”她从镇北侯手里抱过沈汶,用绢子给沈汶擦着鼻眼,抱怨着说:“叫爹了,娘呢?谁今天给你拍过气来的?”
沈汶再接再厉,用不听话的舌头发音:“狼……”杨氏笑出声,大声诶道:“乖囡囡呢!”
沈汶又哭了,这次沈湘在一边学着沈卓口气小声说:“小哭包!”
杨氏笑着斥责道:“别这么说你妹妹,她还小呢……”
沈汶抽泣着,瞪大肿泡泡的眼睛,来回看着桌边的人。这是她的亲人们,她千年的悔恨,她无法放下的歉疚。她回来了,她将改变未来。百川归海,殊途同归,人类总有一天会进化到后世,或早或晚地飞入太空,污染地球到毁灭自己,这些都不是她的责任。她只想在此世竭尽全力,保护住这些人,让忠良不悔,让阴谋不遂,自己万死而不能辞,好让自己死后良心能安,解脱那束缚了自己千年的沉重锁链,容自己能与他们一道前往光明的彼岸。
后面两年,“小哭包”这个绰号在非正式的场合下,代替了沈汶的名字。
沈湘五岁开始习武,沈汶被乳娘抱着观看沈湘拜师的仪式。
沈汶前世觉得沈湘高大健壮,现在想沈湘终究是一个女子,浑身能有几斤肌肉?如何能和北戎那些虎狼之士拼搏?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没有结婚生子,陷于敌阵中,死时会不会感到孤独?想到这些,沈汶就开始哭。
看着沈湘给一个中年女子跪拜,就哭着摇头,张手让沈湘抱。她不想让沈湘习武,但是一个三岁孩子的眼泪自然没什么用,大家都说小哭包想姐姐了,沈湘完成了仪式后,才昂头挺胸地过来抱了下沈汶,深觉自己与这个小哭包不在一个等级上了。
沈毅十三岁在狩猎里猎到了一只鹿,得到皇帝的称赞。皇帝赐了鹿肉,府中设了鹿肉席。沈汶见了肉,又哭了,心说前世自己家人与这只鹿有何区别,都是受人宰割。人们见小娘子临席流泪,猜想是不忍血腥,都说二小姐这个孩子心善,几个孩子自然又把“小哭包”叫了十几遍。
沈卓十岁时写了诗,沈汶流泪。
沈坚得了骑射的头名,沈汶抽泣。
侯府后院的桃花开了,沈汶哭。秋天侯府桂花飘香,沈汶又哭了。……
反正沈汶一直哭哭啼啼地长到了六岁,全府上下无人不知小小姐为人性软如棉,见风落泪,对月伤怀,是武将府里少见的柔弱女子。侯府里儿女都学武艺,只有二小姐不碰兵器,不习拳脚,只稍微学了些轻功。
习文方面,府中也请启蒙先生,小小姐天资聪颖,认的字与三公子不相上下。可与平素引经据典动辄论兵述道的三公子不同的是,小小姐常常捧着本书长吁短叹,连读个百家姓都能潸然泪下,让先生苦笑不已。
没人看到,在黑暗的帐中,年仅幼童的沈汶长久地端坐在夜色里,双目紧闭,表情比成人还肃穆,她在筹划着该如何避免未来的悲剧。
重生后,沈汶发现自己还是能运用意识力,但是受这个身体的局限,意识力比过去她只有魂魄时要弱许多,她发觉是身体的振动阻碍了意识力的伸展。只有通过冥想和吐息,控制身体的振动,才能加强意识力。
她每夜早早地上床,在丫鬟们出门后,打坐练习。她不需要老师,只参照意识力的增强或者减弱来调整呼吸。她还能内观自己的经脉,用意念引导气息游转四经八脉。她希望有一天与人对阵,她不需要用兵器拳脚,只需专注意识力,像过去自己是魂魄时那样,能扭曲对方的经脉。而且,她的意识力现在不能像以前那样达到远处,不过能达周身三步而已。沈汶相信随着自己的成长和练习,自己的意识力应该更强。
沈汶曾经想到在自己意识力强大到一定程度时暗杀掉太子甚至皇上,但这并不是一条保险的道路。首先,她不知道自己的意识力要通过多长时间才能达到那么强悍的地步,在这之前,太子也许就会下手了。即使暗杀成功,北戎的雄师依然会南下,沈家军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还是会覆没。其他参与那次血案的人都还在,他们完全可以拥立另一个主子,在沈汶没有预见的地方算计沈家。沈汶不想丧失自己能预见的未来,这样,在事情发生时,她能有相应对策。她想消灭掉想伤害自己家的全部主力,只能在对方暴露出全部实力后,再一一剪除。
沈汶不愿先下手还有其他考虑:她流连两界千年,多少次看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人们在死后要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或者罪行,设身体会自己给他人带来的苦难,点滴都不会遗漏。她虽然有报复的心,但却不愿用自己永恒的归宿来交换。她希望自己能和家人一起,去往光明处,而不是归于黑暗。所以,她必须后发制人,让对方罪有应得,而不是在对方没有犯罪时就先下了手,这样,她才能和那些杀害无辜的罪犯有所区别。
沈汶只能设下陷阱,她的第一步,就是让自己成为侯府的弱点。前世,那些人以她的名义置侯府于不忠之地,是因为他们掌握了她。这一世,沈汶要表现得比上一世还软弱而愚蠢,让对方前来寻找她利用她。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就从一个小哭包做起吧。
童年总是如飞而逝,沈汶刚刚把“小哭包”的印象建立起来,就已经六岁了。
这年春天,十五岁的大哥沈毅议亲,侯府在四月将举办个赏花会,邀请各家适龄的女孩子前来。无论前世或者现在,这都是她有生以来侯府最大的社交活动。前世时,沈汶就是在这场花会后开始厌恶侯府,疏远家人。
知道花会的日期后,沈汶开始准备要在花会上送人的香囊。她准备了两种,一种是丫鬟们做的,绣了简单的花装了香料的小香囊,和其他人的香囊没什么大的区别。一种是她自己亲自做的,一共六个。她不讲究做工,针脚乱七八糟,边缘缝得也是歪七扭八,外面也没有什么绣花,就是用单线绣了花会的年月日,字体自然也是像蜘蛛爬的一样。还好,里面的香料很是清香,而外面要么缝了一颗硕大的珠子,要么是一块小玉环,都是沈汶能找到的最贵重的小玩意。在她单独练字时,她写了六个字条,趁着没人看见时缝入了她亲手做的香囊里。这些香囊,是她要送给日后她要取得信任的人的。
四月中,花会的前一天,侯府从大门入内,沿路都摆了一盆盆的花,没有几盆是真正栽培的,大多是从树上折下插到土里。
杨氏的父亲也是武将,只是级别远低于镇北侯。杨氏的父亲曾经在老侯爷陷入敌军围困时,夜奔三百里前来增援,救了老侯爷。老侯爷在战场上就定下了这门亲事。老夫人得知后多少有些耿耿于怀,她原来也是武将出身,可门第与镇北侯相当。虽然她的娘家后来因一门男子都死得七七八八,没落了,她还是希望独子沈勇娶个名门闺秀什么的。后来得知杨氏从小舞刀弄棒,可却除了大嗓门,没学到多少武艺,就更不乐意。下聘前,老夫人还唠叨了几次,老侯爷气愤:人家救了我的命,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有这么忠义的爹,女儿肯定错不了。
成亲后,虽然杨氏貌不惊人,但性情爽朗,与沈勇倒是处得来。而且,还没等老夫人来得及摆些婆婆的架子来拿捏她,她就怀孕了,而且一生就是个大胖小子。侯府沈勇这代是一线单传,老夫人其他的孩子都没保下来,老侯爷还不纳妾,现在突然就有了孙子,她立刻把自己对杨氏出身不够高贵的不满抛到了脑后,每天喜笑颜开地看孙子。小孙子刚到处跑,杨氏又生了一个!老夫人乐得不知道闭嘴了:两个胖娃娃,这是她一直私心念着的。可喜事还没完,小的还不到桌子高,杨氏生了第三个儿子。老夫人暗赞侯爷眼光真准,杨氏旺家旺室,侯府从这一代算是真的兴旺了。
侯爷死时,老夫人悲痛欲绝,但有三个小孙子在一旁陪着哭,杨氏又怀了一个,老夫人心中就有了指望,后面的日子不那么难熬。
杨氏生了三子两女,底气十足,丈夫无意娶妾,侯府里全是自己当家做主,这些年不免养成了说一不二的作风。老夫人见杨氏天天趾高气扬的,心里有些不喜。她现在丈夫没了,儿子又不在身边,总觉的日子没有意思,就指望杨氏再生几个。可近年镇北侯沈勇常年在外,杨氏自然无所出。虽然知道不是杨氏的问题,老夫人却不讲理地怨杨氏。
侯府多年没有举办什么花会了,这次的花会以老夫人的眼光来看,杨氏的管理和自己年轻时干的差远了。她无心思管家,可时不常地挑个错什么的还是可以做到的。
老夫人手拉着沈汶,跟着杨氏在府中院落里走一圈,做最后的巡视。周围丫鬟婆子跟着一大群,杨氏间或停下,一手插着腰,一手比划着让人调整花盆的位置,急了还喊两嗓子。老夫人也没闲着,这一句那一句,有时跟杨氏唱反调,让下人们无所适从。
杨氏皱眉:“这盆花别摆了,都蔫儿了。”
老夫人指点着:“跟你说了要用盆栽的花,这么插上,一个时辰都保不住。”
杨氏不耐:“娘,现在说这些有何用?你们赶快给换一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