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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湘笑着说:“姑子说你在画画呢,我得来看看。”
张允锦也笑着说:“我也想看看呢。”
五公主笑:“什么画画?就是乱涂一气,解闷而已。”将她们让了进来。
沈湘和张允锦脱了外衣,就去翻看五公主放在墙边长案的一卷卷的画。沈湘赞叹道:“哇,你画了这么多呀!”
张允锦看了十几幅,竟然都是莲花,想起那日莲花会的事,一时难受,流下了眼泪。
五公主忙笑着说:“你哭什么呀,我可不想哭。”
沈湘也明白了道理,想到三个人都是陷在无望的姻缘里,也叹气。
张允锦指着案子上五公主才画完的一幅莲花说:“这幅画送给我吧。”
五公主脸有些红,小声说:“还是……不要了……”
张允锦坚持道:“就要!姐姐!你不要如此心苦……”
五公主叹息道:“哪里辛苦了?这里很清静,也不用应付什么人,姑子们对我很尊敬,不管怎么说,我觉得我肯定比四公主过得好。她远在北戎,才真是苦。”
张允锦也点头说:“和番的女子哪有好下场?前朝皇帝的女儿宁国公主和番,可汗死后被要求殉葬,她自己用刀划了脸毁了容才回来了。”
五公主说:“她还至少活着回来了,那个嫁了四个可汗的,两姓三辈四个男子,得多苦,死后都葬在了那里。”
沈湘撇嘴道:“如果她自己不愿意,怎么可能嫁过去?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她那个脾气,真的闹将起来,皇帝也头大。”
张允锦心有余悸地对五公主说:“她要是真不嫁,不就得是你了吗?”
沈湘压低声音说:“哪里有皇帝女儿轻易和番的?肯定是有人提出来的!”
张允锦不解地说:“那定是太子了。可是太子为何要让自己的妹妹和番呀?”
沈湘哼道:“还不是为了和北戎友好,不打仗,就不用给沈家军钱了呗。”
张允锦也小声说:“我听说了,朝廷一直削减军费,不给镇北侯军需,本来是太子提出的。”
沈湘不屑道:“卖了自己的妹妹和我们家作对!”
五公主摇头:“幸好我兄长不是太子……”
沈湘说:“他是太子也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拿着妹妹去讨好番邦!”
她这么激烈地为三皇子辩护,五公主和张允锦都看沈湘,沈湘有些尴尬,说道:“咱们快多说几句,你哥还在外面等着呢。”……
三皇子和沈卓等在观外,两个人都一个劲儿地往大门处看,心不在焉地一言一语地聊天。好不容易沈湘和张允锦出来了,三皇子进去见五公主了,沈卓看着张允锦戴着面纱,走过自己的身边,轻咳了一声,张允锦放慢脚步,沈卓行了一礼,张允锦只好停下回礼。
沈卓很悠然地笑着问:“张六小姐最近应该很忙吧?”
张允锦有些莫名其妙,眼看着沈湘离开自己,径自往马车边走去,才小声回答:“我忙什么?我不忙呀。”
沈卓有些诧异地说:“怎么能不忙呢?女子出嫁前不是要给夫君绣啊做啊,弄出一大堆东西吗?我身边也没丫鬟,内外衣服现在是府里给做的,以后不都得换成娘子给做的吗?就是不做外面衣服,里面的怎么也得要娘子亲手做吧?难道还用别人做的?我其实挺想讲究些的,冬衣要暖,夏衣要俏,还要绣上些我喜欢的图案,比如老虎啦,苍鹰啦……”
张允锦红着脸又呸:“还苍鹰?内衣能……能绣那种东西吗?”
沈卓笑嘻嘻:“我跟我娘说过,我娘说绣几只苍蝇就行了……”
张允锦破功,捂着嘴咯咯笑起来。
沈卓挑着一边眉毛说:“我很挑剔的呦!你该事先做出来一些,一过来就给我,我不就不用等着了?”
张允锦再呸了沈卓一下,小声说:“你真无耻!”红着脸低头走,沈卓对着她的后背说:“喂,至少要有二十几套里面穿的呀,春夏秋冬的,我比你哥高吧?按着那身量就行……”
张允锦继续离开,可小声说:“你才没有我哥高呢!”
沈卓不能追着张允锦,只能再加了一句:“除了衣服,那些汗巾什么的,是不是也得为我准备些?你不想让我还用别人绣的擦脸吧?……”
张允锦连声呸,急忙钻进了马车。沈湘有武功,在车里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看到张允锦摘了面纱后脸色通红,摇头道:“我还指望你日后替我们报仇呢,可你看看你,现在就被他欺负上了!你直接说不干不就得了!让他找别人去!”
张允锦瞪沈湘一眼:“你说什么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说:“他说的也对,他都定亲了……哪儿能让他拿着别的女子给他做的巾子擦脸呢……”
沈湘挥手道:“你可别掉他坑里!擦就擦了呗,又不是要了他的人去……”
张允锦推沈湘:“你胡说什么呢,羞死人了!”
张允锦回府后,就让人带着她去了库房,一连几天在那里选料。选出了几匹,还觉得不够,又去了李氏开的几家衣料店。可以说,光选四季和巾帕要用的料子,就忙了十多天。然后就是剪裁缝制绣花。她做得特别仔细,而且每天只用一个时辰,她想着,按着这速度,要是把四季的衣服都做了,至少得两三年吧。但是巾帕可以马上绣出几条来,好给沈卓先用着……这些都是后话。
三皇子和五公主见了,都有些伤感。
三皇子觉得是自己软弱,才让亲生的妹妹被逼出了家。见到了五公主,总是有种压抑感,只反反复复说些要保重身体什么的。五公主想到方才与沈湘张允锦说起了四公主的事,心中还感到庆幸,情绪比三皇子好多了。她问了些三皇子的起居,可也不敢问三皇子的婚事。她早就听说三皇子曾几次开口要皇上赐婚,可皇上都避开不答。现在她出了京城,旁观者清,知道镇北侯握着兵权,皇帝只要不换太子,就不会同意三皇子娶沈湘的。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好友,一个是自己的兄长,可皇帝却是自己的父亲。五公主一句话也不能说,只怕说了徒增他们的烦恼。
两个人互道了珍重,三皇子告辞出来。三处人马同路,三皇子与沈卓一路骑马,进了城,沈湘才与张允锦道别,各回各家。
这事情传到了太子耳中,太子不像以前那么生气,反而有些高兴,笑着对幕僚们说:“父皇不想让三皇子娶沈大小姐,也没有允下镇北侯府和平远侯府的婚事,可他们就这么公然同行,还给不给父皇面子?把本宫这话传出去,看看父皇怎么办。”
皇帝听说了真的很不快:已经透露出去,他不想让镇北侯的第三子娶平远侯的女儿,可他们竟然见面交谈?!这不是给他好看吗?皇帝对镇北侯府的陈年积恨再次被触动,觉得镇北侯的孩子能这么无礼,一定是有镇北侯的授意!镇北侯肯定是觉得这些年朝廷没有提供军需,他还守在边关,就以为皇帝是要靠着他的支持才能坐稳江山,变得自大狂妄!忘记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是在皇帝的手中。
皇帝决定对镇北侯要求军需的奏章一概漠视,等到有机会,用不上镇北侯了,一定要除去这种对自己不尊重、不与自己一心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看了周亚夫惨死的故事,又想起雍正对辅佐了他上位、军功累累的年羹饶的处置,剥去层层为帝王的粉饰,其实说到最后,就是个功高盖主,帝所不容这么个简单的道理而已。
☆、看灯
张允铮一直没有找到能向沈汶示弱的机会,相反,他在沈汶面前耀武扬威。
他们回来后,每天都有工匠由沈毅带着来他们住的院落里,张允铮把他们随车运来的□□和箭矢,比照着草图,一件件地对人讲解。沈毅在一边听着,也不得不赞赏这个愣头青是个极为认真的人,深谙每件武器的构造和制作中的技巧。他不知道张允铮在南方一年,没干别的,就是天天闷头制作□□,自然门儿清。
四皇子没了棋友,又不能出去,也常坐在一边旁观。
他有时觉得很荒诞:本朝禁止民间研制武器,武将要增加军备,也需向朝廷报批。镇北侯就是再手握重兵,也不能悍然制造这些杀伤力极大的新式武器,现在这些人在这里干的事可都是犯法的,论律当斩。皇帝是自己的父亲,太子是自己的兄长,按照孝道,自己如果不顺从父兄的意愿,就是不孝不悌,要是在民间,可以被父兄活活杖毙都没处说理去。……
可如果北戎真的像沈二小姐所说,三年后重兵入侵,中原不保,社稷无存,祖宗留下的江山失于外夷之手,万千百姓会死在战乱之中……若是自己为了尽孝而做出了让这些人抗敌无效的事,这种遗臭万年的罪恶,不知比不孝要沉重多少……
四皇子只能暗叹:道义要凌驾在孝道之上,自己肯定要跟这些人站在一起,可怎么说,都算是德行有缺了,日后得夹着尾巴做人,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他只能以沈毅沈坚沈二小姐也瞒着他们的父亲镇北侯来自我安慰,犯罪有了伙伴,也就不那么孤单……
苏婉娘每天还为大家做些针线,沈汶就是每天睡睡懒觉,有时打打坐。
晚上吃饭时,张允铮一问“你今天做什么了?”
沈汶的回答只能是:“休息了一天。”
张允铮很得意地微抬了头:“我可是忙了一天!”
段增和施和霖因为是郎中,被沈毅请去给兵士们看病,段增于是说:“就你忙吗?我也忙了一天!”然后他叹气:“军士们真是可怜,少衣少食,许多人有冻疮,气虚体弱。真打起来……”他摇头。
施和霖也跟着摇头:“这里还没什么草药,要是打仗,止血治伤的药肯定不够的。”
张允铮指挥着:“你们告诉季军师,让他协调。我下次来的时候,也可以送些草药来。”
段增斜眼看张允铮:“你什么时候也变得人五人六的了?”
张允铮翻眼皮说:“我现在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