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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卓知道盯梢的人都是张允铭安排的,张允铭不在,他们自然会向平远侯汇报,就告诉平远侯说:“许纯道对我说太子为了给四公主添妆,会送粮食给火罗,火罗带粮食回北戎。”
平远侯手中玉球哗啦啦地响,皱眉斥道:“那怎么行?!怎么能给狼崽子喂食?粮食绝对不能到达北戎!火罗这一行有两千人,劫他的粮草可不容易,别想像上次那样,不死人之类的了。你府里那人想怎么办?火罗也就在这里停留一个多月,我们要早做准备!”
沈卓低声说:“这事已经安排好了,请侯爷不必担心,粮食肯定到不了北戎!”
平远侯不信地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要怕死人!你府里的那人太束手束脚,你告诉他,我年轻时曾一人单挑敌军几百人。跟随我的人都不是畏死之徒!有事说出来,我们肯定能办到!”
沈卓忙说:“多谢侯爷,这事真的已有布置……”将情况大概说了一下,平远侯哈哈笑起来:“那人倒是很讨巧!”想到沈卓与那人直接联络,张允铭走后,机密的事都是沈卓出面斡旋,沈卓必然入了那人的眼,马上看沈卓也顺眼了不少。
沈卓带着平远侯的消息回了府,就要找沈汶商量。次日,他偶遇了苏婉娘,然后定下了时间,在藏书阁见面。
沈汶自从知道五公主出家,就感慨世事无常——她已经不知道她做的事有多少能正中靶心,有多少是多此一举。
照这种情景,当初是不是不用打火罗那么一顿,他也不会娶上五公主?可不打他,太子给他露了口风,他不求娶四公主,总是要娶个什么人,弄不好自己也有份儿。
想起打火罗,她就会想起那个混球张允铮……好吧,不提火罗,她也时常想起他。她猜想他现在肯定忙着在南方制造箭矢弓弩,自己那时还写了些冶炼合金的配方,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能做出来……
见到了沈卓,听了沈卓说谷公公要教四弟武艺的话,沈汶就想到了张允铭的小院落。她和沈卓说好晚上在府外见,到了夜里就带着沈卓去了那个院落。
沈卓第一来到这里,跟着沈汶过了围墙,见沈汶推开了不锁的房门,就去点了灯,惊讶地连声问:“这是谁的地方?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沈汶说道:“是张大公子给他……远房弟弟买的,我曾经用这里来画图。”
沈卓敏感地问:“你来画图?那他们知道吗?他们来没来?”
沈汶眨眨眼:“有时他们要来商量事情呀。”
沈卓生气了:“妹妹!你是个单身女子,怎么能单独见他们?!至少要有我在一边!”
沈汶下拉嘴角:“你的轻功太慢!”
沈卓深感被无视了,激烈地说:“那我也得来!张家那个什么远房弟弟,我看他就不顺眼!”
沈汶一下子笑了,沈卓瞪眼:“笑什么?!他一看就是个愣头青,坏脾气!”
沈卓如果知道当初他让张允铭感到的郁闷和愤怒,现在他都体会到了,也许会相信世间真有一报还一报的事儿。他现在满心想着日后再见了那个家伙,怎么找个茬儿,好好教训他一下!完全忘了当初在城外,张允铭怎么打了他。
沈汶笑:“哥哥,那孩子赤诚无伪,你不用担心。”
这世上妻妾成群容易,从一而终难。浑浑噩噩容易,认认真真难。事故圆滑容易,耿直清白难。张允铮虽然跟自己吵得厉害,但单纯坦白,没有坏心眼。
沈卓不快:“什么叫那孩子?!你才多大?!你别替他说好话!”
沈汶一斜眼睛:“我可给你争来了平远侯府的婚事,你都没有谢谢我!”
沈卓一愣:“怎么是你争来的?不是娘和李夫人商量的?”
沈汶嘻嘻一笑:“要不是我对李夫人说,五公主听说皇帝要选妃,张家姐姐弄不好会被选进宫去,李夫人怎么会那么急着跟咱们府定亲?”
沈卓目瞪口呆地看沈汶:“你……你……”
沈汶骄傲地扬下巴:“你可以说一声谢谢。”
沈卓咬牙:“你小的时候,我怎么没有好好欺负你几次?!”
沈汶笑眼弯曲:“哥哥就别想那些没有用的了!看看这个地方怎么样?”
沈卓不得不承认,自己一向认为甜美柔软的小妹,其实是一隐藏很深的美女蛇,自己实在斗不过。
沈卓看了看屋子,点头说:“地方还可以,但是我怎么把四弟带过来呀?”
沈汶摊手:“当然是让他在你那里过夜,然后把他背过来呀!”
沈卓叫:“你开什么玩笑?!”
沈汶诧异:“你方才不还说你该陪着我过来吗?我说你轻功不行你还不服,现在就证明给我看吧!”
沈卓两眉倒竖:“这跟轻功有什么关系?!你最近没抱过那个黑胖子吧?他没有一百斤也该有九十八了!背他跑这么远,还来回,我不得累吐血了?!”
沈汶毫不同情:“怎么会?!负重练习对你的骨骼有好处,你现在多背背他,老了以后不会驼背。”
沈卓满脸是纹路:“你胡说什么?我背上个两三次就驼背了,还用等老了以后?!”
沈汶不理会沈卓的抗议,说道:“你别这么悲观,不会那么快的,至少也该十次八次的吧?”不等沈卓抗议,沈汶说:“就这么定了,走吧,回去睡觉!我会走得慢点,你能追得上。”
沈卓怒:“我还是你哥哥!三哥!记得吗?!要尊重我!”
沈汶顺从地点头:“我尊重你,跑得慢的三哥,咱们快走吧!不然照你的速度,天亮前就回不去了。”
沈卓气得跺脚,沈汶已经笑着跑出去了。
次日,沈卓借口往平远侯府送礼,对平远侯说了安排。然后回府就对杨氏说,自己要给沈强启蒙武功,让沈强大多时间和自己住一起。
到了约好的日子,沈卓让沈强睡了个漫长的午觉,天一黑,就背了他出府,在街上躲躲闪闪,有时过个墙头,到了院落。
白天时,化了妆的谷公公乘平远侯府的一辆车,路过这个地段,认了门路。入夜,谷公公离开平远侯府,到了这里。
沈强平常这时都已经睡觉了,现在竟然被沈卓背着跑,兴奋得眼睛大亮。
到了地方,进门见了谷公公,发现是个自己认识的人,咧嘴啊啊叫了两声。
谷公公只有一只全臂,另一只从肘部消失。他坐在椅子上,对着沈强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沈卓施了一礼,谷公公受了,对沈卓说:“你在一边,给他演示。”沈卓知道别人传授武功时最忌有人旁观,但谷公公竟然让自己在一边看着,让自己等于是半个徒弟了,难怪受了自己的礼拜。
谷公公问道:“马步、站桩、拿顶都练了?”
沈卓恭敬地说:“是,他去岁开始去习武场,这些每日一两个时辰。”
谷公公说:“那我们认下穴。你给他指点:血海、膻中、睛明、百会,章门、尾闾、太阳、哑门……”一连十几个。
沈卓听着这些穴位,都是能致人死命的要穴,一一给沈强在身上按了。沈强咯咯笑着,来回扭身体。
谷公公说:“这些穴位要背熟了,知道吗?”
沈强啊啊叫,沈卓代替点头,沈强见了,也点头。
谷公公说道:“你先要记住膻中……”沈强马上抬手,指着自己胸前一点,谷公公一愣,又说道:“血海?”
沈强又指,谷公公微皱眉,将方才说的穴位都说了一遍,沈强傻笑着一一指了,谷公公看沈卓:“你们原来教过他?”
沈卓目瞪口呆地摇头:“我娘说他是哑巴,不用教他什么。”
这孩子是天才!一遍就记住了!
谷公公嘴角微翘:“既然这样,我们马上就学招式把。从简单的开始——如何击中膻中穴,我说,你示范……”
沈卓按照谷公公的指令动作,有时谷公公会纠正他,或者用自己的一只胳膊做个动作,然后让沈强模仿。沈强学习得极快,许多动作几次就过了。
沈卓发现谷公公根本不教什么成套的路数,而是有的放矢:所有招数,就是从上下左右变着法儿攻击对方必死之穴,根本没有其他的考虑,属于一出手就要人的命的那种。
一个时辰后,谷公公说:“今夜就这些。我教的,不得在人前演示,不能用来与人比武斗气,只能用在生死之搏中,明白吗?”
沈卓点头,沈强啊啊了两声。
定下了下次相见的时候,沈卓行礼告辞,沈强也躬身,谷公公闭了下眼。
沈卓背着沈强出了门。一路快奔回府。沈卓累得气喘,可到了屋中发现,背上的沈强已经睡着了。
从此,每隔两三天,沈卓就背着沈强去学艺。沈强在习武场上还只是做那些基本功的动作,但是在屋中,沈卓会与沈强一起单独复习演练谷公公教的武功。
一段时间后,沈卓觉得自己不仅功夫渐长,脚力也比以往强健了,每夜背着沈强,背没有驼不说,到家也不会那么气喘吁吁,看来沈汶竟然又说对了。
火罗到后的第三天,一伙儿蒙面的匪徒抢劫了四皇子的外家蒋家的两处粮仓,将二十多万斤粮食一夜搬空。周围的衙门一看就明白了:蒋家是四皇子的外家,谁敢下手?除了皇帝,只有太子。皇帝自然无需如此,那么会是谁就不用说了。可是太子新近提出了要精简官吏,皇帝采纳了。如果有谁与他作对,明天就会被精简掉了。现在处处灾荒,没了官职,饿死都有可能。所以人人装聋作哑,立案时只说是流民作乱,根本无法追查。
太子得到了准信,从蒋家抢来的二十多万斤和以前存储的近十万斤粮食,总共在三十万斤上下,该是够了。
太子对这事就放了心。
蒋家诉告无门,就告到了宫中四皇子那里。
丁内侍到了正在自己摆棋谱的四皇子身边,低声把事情说了。
四皇子手拈着棋子想了片刻,轻轻放下了棋子。二十万斤粮食,是蒋家上下百余口连同仆从的口粮。太子竟然一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