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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着面前低身行礼的五公主,胸中又生恼怒。
五公主的脸上有些消瘦憔悴,更有种楚楚可怜的风致,让他不由得想起他以为早就忘在了脑后的一个人……
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再这么心烦,皇帝也决定不再见五公主了。
他冷声问道:“你是执意要出家了?”
五公主行礼道:“我意已定。”
皇帝冷笑道:“那朕就下旨,赐你道号‘净心’,到城外七星观出家,为皇家祈福吧!”
五公主觉得眼泪猛地涌上眼眶,但她马上压抑住了自己的悲凉,低头行礼道:“谢父皇恩准。”
皇帝说道:“择吉日尽快离宫吧,无朕旨意,不可还俗!”
五公主再次行礼:“是。”转身步履安详地走了。
皇帝咬着牙,一时不知是恨是怒,等到五公主已经走远了,他拿起桌上的奏章,看了几行,就狠狠地把奏章摔在地上:“写的什么东西!”
孙公公小心地捡起奏章,又放回到了书案上。
皇帝白着脸:“养不熟的白眼狼!和她母亲一样!”
孙公公知道皇帝要表达愤怒,不敢接茬。
皇帝接着说:“让她在那里待一辈子!她要是后悔了,也不许她回来!”
孙公公只默默点头,整理好了桌子后,侍立在一边。
三日后,五公主离宫。没有什么仪式,只有三辆马车,外加护送的御林军士。五公主只带了一个宫女,除了沈湘送的衣服,她什么都没带,将所有首饰细软等等,都留给了三皇子,只袖了一个极小的盒子,里面有一颗张允铭在荷花会时偷偷塞给她的莲子,虽然已经干枯,可却僵硬如石。
作者有话要说:
☆、开府
三皇子骑马将五公主送到城外半山的道观,一路上他好几次想停下来与五公主好好谈谈话,五公主都以要加快赶路拒绝。直到五公主到了七星观,看人们把东西都搬入,她才下车与三皇子行礼告别。
三皇子含着眼泪,低声说:“妹妹,是我无能……”
五公主摇头:“不是,是我自己要这么干的,兄长不要自责。”
三皇子想说些安慰的话,可却几次无法成句。
五公主倒很平静,说道:“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她莫名地想起了沈汶的话,微笑了一下说:“至少,空气清新。”
三皇子哽咽着说:“我会来看你……”
五公主摇头道:“不,山路偏僻,我不想让兄长常来。”被人伏击了怎么办?然后,她对三皇子郑重行礼:“兄长回去吧,我会为兄长祈福的。”
三皇子不动,五公主先转了身,一步步地走入了观门。
看着观门关闭,三皇子站在那里,觉得心都空了。他辜负了他生命中对他最重要的女子们:他没能护住母亲,他希望娶的女子光天化日下被流民围攻,现在,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妹妹又在女子年华最艳之时,黯然出家……
三皇子的咽喉如刀割,让他无法呼吸。他真的已经无法回避了,命运就这样把他逼迫到了他最不愿选择的道路上,他若不行此路,沈大小姐将无归属,五公主将青灯终老……
李氏虽然听张允锦说五公主要出家,但并没有当真。当知道五公主真的出家了,皇帝还赐名“净心”,就抹了眼泪:“这个傻孩子……这个傻孩子……”
很明显,皇帝是说五公主心有所属,才让她净心。李氏知道五公主对自己的大儿子是真心的,又心疼又欣喜:这下,这情债就欠下了,大儿子可不能辜负了她。
平远侯听说了,就吩咐道:“找个无关的农家,给城外的七星观每月送米粮菜蔬,外加四季道服。私下说是给五公主的供奉,每几日就去查一下,看是不是到了五公主那里。若是有人贪了,就处理了吧!”张家的儿媳妇,怎么能受委屈?大儿子回来还不跟自己急了?出家没什么,不过是几年的事情,到时要风风光光地迎娶五公主。
四皇子知道五公主出家了,感慨了半天。他没想到五公主平时那么柔软的性子,竟然能如此倔强。镇北侯府那边的人对此毫无举动,从侧面说明,对方根本不觉得这是个事儿!
宫里最高兴五公主出家的四公主——我没有得到的,你也没得到!出家是个苦差事,枯守青灯,岁月荒废,你的下场不过如此!
她自从知道平远侯府遇袭,五公主再也不可能嫁给张大公子后,心里就少了许多耿介。
随着时间过去,母亲刚刚去世时的悲愤消失了许多,四公主不是那么想和番了。她不敢直接去找太子说,就想找个台阶下。宫里三皇子根本不理她,她觉得四皇子是个软柿子,可以利用一下他。四皇子平时常在宫里走动,要堵上他很容易,于是四公主就在路上“遇到”了四皇子。
四皇子见到四公主的宫辇在身边停下,心中还是感到歉疚,说一千道一万,他也是间接算计了自己异母手足。这点,四皇子总放不过自己。所以,当四公主在车里傲慢地说:“四皇兄近来可好?”四皇子马上就说:“还好。”不等四公主转着心思怎么把话题往和番上引,四皇子就主动说了:“四皇妹,如果能够,还是不要和番。北戎是蛮夷之地,一个女孩子嫁到那种地方,能有谁怜惜?一去三千里,独自一人,万一有了什么事情,能有谁来相助?火罗又是个粗莽之人,绝对不会对人好的!还是请四皇妹多多思量。”
这次,四公主听到这些话,觉得格外入耳,她暗松口气,问道:“父皇现在已经发了国书,四皇子要我如何?”
四皇子这才意识到四公主可能要把自己当枪使,明明不该说什么,可是四皇子被莫名的力量驱使着,勉强地说:“四皇妹可以像五皇妹那样,先出家,避避风头。”前朝要来和番的吐蕃人就是追到观里看太平公主真的出家了,才死的心。
四公主哼了一声:“四皇兄真是的,这不是置父皇的命令于不顾吗?”
四皇子不敢再开口了,四公主得到了自己要听的话已经很满意,就没有再讥讽四皇子,让宫辇起步。
四公主改变心意的时候,也正是三皇子与皇上进行商议,一过他的二十岁冠礼就要出宫开府另住的当口。
三皇子今年马上就要二十岁了,将行成年礼,进入弱冠之年,算是正式成年。成年的皇子就该离开皇宫,封王封地。如果在京城住下,就要另辟府衙,可以招募自己的属下。
过去,三皇子一直在纠结,想让皇帝先赐婚沈湘,再要求别的。可现在,却是不能再等了。他恨不能马上搬出宫,开始筹划怎么壮大自己。
皇帝本来还因五公主出家而恼怒,又见三皇子来见自己商量出宫的事宜,心里就更不痛快——一个两个的,就这么想出宫吗?!
“你打算冠礼后马上就搬出宫去?”皇帝冷着脸子问。
“正是,父皇。”三皇子也板着脸,没有一点儿亲人间的热度。
“你在京中可有中意的府邸?”皇帝问。
“全听父皇安排,我无所谓。”三皇子冷淡地说。
皇帝被堵得气闷,带着火气问:“你也不在乎是否封王?封疆?”
三皇子心里也有火,呆板地说:“那不也得父皇做主?我在乎不在乎管什么用?”
皇帝嘴角沉下,太阳穴生疼,生硬地说:“既然你不在意封王得藩地,那朕就让人在京里给你个宅子。”
三皇子行了个礼,说了句:“多谢父皇。”不等皇帝挥手,就退出了。
皇帝皱着眉头,看着三皇子的背影。曾几何时……
皇帝晃了下脑袋,胸口又有闷痛感。他不愿再去想那些,对孙公公说:“在京城里找个……”他本来想说“不怎么样的”,可忽然想起太子给自己弄出的那么大的麻烦,有事没事去招惹了平远侯,把一头本来假寐的狼给逗了起来,自己日后还得提防……就又一阵恼怒,改口道:“说得过去的府邸给他吧!”
孙公公忙答应了。
不几日,三皇子冠礼在宫中举行,皇帝赐了字以“诚”。
京城的大多人没有见到过三皇子的冠礼,可三皇子乔迁入府邸的那种热闹场面,却让京城的人都见识了。
三皇子的府邸离城中的明镜湖不远,地段上乘,周围都是豪门贵戚。院落宽大,树木繁荣,一段水流穿园而过,风景上佳。里面亭台楼阁俱全,比当初大皇子的府邸不差多少。
许多人把这当成了皇帝的一种态度,都来祝贺三皇子的乔迁之喜。
于是,一连五天,宫里的太监宫女往来搬家,镇北侯的第三子沈卓带着上百护卫,每天来踩踩场子。平远侯府也遣来了许多仆人,帮着打扫布置房子。叶中书的叶大公子和过去与三皇子相处过的友人,还有一些简老夫子的门生,与三皇子算是同师之宜,也轮流来凑热闹,就连宫里的四皇子,也瘸着腿,满脸羡慕地把园子遛了个遍。众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三皇子好几年没有这么高兴了,日日喝得大醉……
这天夜里,沈卓和叶大公子又是一边一个架着三皇子往寝室里走,沈卓笑着说:“这都几天了?天天醉成这样,快成酒鬼了。”
三皇子摆着手说:“我不……不回宫!”
沈卓说:“不回宫,这是你的府邸。”
三皇子扭头看沈卓,大着舌头说:“我要……我要去你的府邸!”
叶大公子左右看,着急地说沈卓:“快点快点!别让他在这里胡说八道!”
两个人加快脚步,把三皇子拖入寝室,抬到了床上,三皇子抓了沈卓的胳膊说:“你……你是沈三吗?”
沈卓无奈地笑:“是呀!你晕了吧?”
叶大公子让周围的人下去,一边给三皇子倒茶一边说:“看来这酒真不能多喝,他明显比以前糊涂了!前几天都没这么不搭调……”
沈卓也叹气:“的确,他越喝越多了……”
三皇子固执地对沈卓说:“我……我要当你三哥!”
沈卓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