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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卓起身说:“蒋公子可别如此自菲,能下一手好棋,脑子当然是很好使的。”
四皇子听了,脸上的笑容没了,看着沈卓的背影,开始考虑是不是日后不能总赢棋,得多输一些。可他平时已经很谨小慎微了,实在不想在棋盘上还得作假,好像最后一片净土也得放弃,就决定以后少下棋,多喝茶,别惹议论。
他又等了半晌,见因为方才下手太狠,没人前来约棋了,才起身扶着丁内侍下了楼。坐到车里,四皇子马上展开纸条看了,牢牢记住后,将纸条撕成了黄豆大小的细末,从车帘间一点点地撒出去,让它们零落在地化成了泥土。
沈卓离开观弈阁,接着就去了李氏的欢饮阁。沈坚已经和张允铭张允铮在那里等着了。没了闲杂人时,沈坚将昨夜听见的记录给了张允铭,张允铭看了,不可置信地摇头,又给了张允铮,张允铮看过,揣到怀里,哼道:“就凭这些,现在杀了他都不犯法。”里通外敌,还私运武器,自古都是重罪。
张允铭低声说:“他们要的可绝对不能运过去。”
沈坚说:“当然,可我们现在先要安排好好招待一下火罗。”
然后几个人低声说了那天的安排。
谈完事情,大家好好吃了顿饭,几个人笑容满面,别人看不出异常。
回府后,沈坚让人给宫中三皇子递信,邀他两日后郊外骑马,某时某刻在东城门见。三皇子当日下午就回了信,说一定前往。
两日后,太子派来的三个东宫官吏到了驿站,火罗带了三四个人上了三辆四面无遮挡的马车,开始在太子幕僚的带领下,游览京城的风光景点。
他们出了客栈的门,周围的百姓们有的指点,有的说笑,还有一个人打了个唿哨。这唿哨声传过一条街,那边有人吹了一声竹笛,又远处,有人似乎无意间敲了一下锣……声声传递,就到了刚刚落座在一处风景点的楼上准备吃早茶的张大公子耳中。他选的是临街的位置,听见了楼下有人一声绵长的吆喝,临窗看下去,自己府里的十几个人散布在周围,有的扮成乞丐,有的权作闲人,都已到位。张允铭摇了摇扇子,向伙计点了茶水,一片悠闲——他这边只管开场,大戏是张允铮那边的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打架
平远侯府,张允铮亲自赶了辆大型马车出了府。
镇北侯府,沈坚和沈卓,带了一队侍卫,其中包括王志,一大早就张扬着出了门,去城门处会合了三皇子,到郊外骑马去了。
苏婉娘前一天就请了假,说要去看她的弟弟。这次沈卓不会捎带她,沈汶就让人给她备车,自己则应了严氏之邀,带了平时不言不语的夏青,去了严氏那里。
夏青是苏婉娘挑选的人,就看中了她不爱说话。这个女孩子做事也算麻利,可天生不愿开口,问十句,懒得答半句,正适合苏婉娘的要求。苏婉娘也不多解释,只叮嘱了夏青有关小姐的事不要对人说,几个月下来,夏青果然少言寡语,什么事都不透露,苏婉娘就对她很放心了。
进了严氏的院子,严氏拉了沈汶的手进了门,不一会儿,出来叫自己的心腹丫鬟鲫鱼,说要给自己父母在京城的宅子送过去些东西,有一个大箱子,快让人来搬了。鲫鱼干事一向特别认真,带着管家来抬了箱子,叫了车,自己压着车,把箱子送到了京城严宅。
京城的严宅里现在是空着的,就几个仆人管着院子,车进内院,镇北侯府的车夫出去了,从车上下来了一身丫鬟装束的沈汶,被鲫鱼领着到了后门,送出了严宅。
沈汶梳着丫鬟头,没走几步,就看见了停在路边的平远侯府的马车,以及车上也是仆从打扮,可一脸蛮横表情的张允铮。
也许因为有大事要干,两个人看着对方不伦不类的样子,没心思吵架了,对做了个鬼脸算是打了招呼。沈汶上了车,张允铮驾车往约定的明镜湖的一处凉亭驶去。
苏婉娘到了施和霖的医馆,让侯府的车回府,说自己晚上会雇了车回去。
四皇子的马车一早就离开了皇宫,这次,四皇子去了他经常在里面坐半天的茶楼。丁内侍将皇家的马车停在茶楼前,扶着四皇子上了楼,进了茶室,又从后面的通道下来,上了后院的马车。这次事关重大,丁内侍都不用平常的车夫了,自己亲自驾车,顺路去了施和霖的医馆,从后门接到了苏婉娘。
苏婉娘上车后,丁内侍忙催动马车也往城中的明镜湖行去。
苏婉娘昨夜又是一宿没有睡,坐在车里明显忐忑不安。四皇子温和地问:“你是不是没睡好觉?”
苏婉娘叹气:“我总是这样,一有什么事,前一夜就睡不好。你看我的眼底下有青黑色吗?还能扮出绝世美人吗?能镇住火罗吗?”
四皇子首次意识到了事件的严重性:“你……你的主人要对火罗使美人计?!”
他原来也猜疑苏婉娘借公主的衣服是为了冒充个公主什么的,可他设想的,顶多是苏婉娘穿得漂漂亮亮地远远一闪,毕竟假冒的人不能长时间露面,给人们造成一个假象就行了,压根儿没想到苏婉娘要与北戎的使节有什么瓜葛,还要面对北戎的火罗!那个人他打听过了,长得凶狠,亲手杀了许多人,其中竟然还有他自己的血亲,这简直是没有人性啊。苏婉娘怎么能到他跟前去?!
四皇子瞪大眼睛说:“不能!你不能去见他!”
苏婉娘撇嘴:“什么话?说得那么难听,到时候就是在他面前走两步,露半个脸。”
四皇子着急地说:“他……让你去诱惑那个火罗吗?”
苏婉娘笑了:“当然不是。我又不会诱惑人,她可不会派我干这事。”
看在苏婉娘的笑容,四皇子心说,你怎么不会诱惑人?你什么都不干就诱惑人了,嘴上问:“那她让你扮什么美人?不是扮,你就是美人了!他干吗让你露面?!”
苏婉娘瞥了一眼四皇子:“管你要公主的衣服你还不明白?当然是扮四公主呀。”
四皇子吓坏了:“你……你……”对北戎使节冒充皇室公主,这是杀头的大罪呀!
苏婉娘不满道:“你脸别这么白好不好?我已经够紧张的了,你就不要添乱了。”
四皇子虚汗都出来了,看着苏婉娘说:“你只是没睡好觉?”你该吓破胆才是。
苏婉娘不高兴:“睡不好觉很难受你知道不知道?心慌气短,那时在山寺撞了你我哭了,就是因为那之前我一连十几天没怎么睡觉,因为要去见那个谁。我那时都崩溃了,不然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哭了?我可不是经常哭的……”
她因为临界紧张,开始絮絮叨叨。听着苏婉娘抱怨的声音,四皇子冷静下来,有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感觉,最后长叹道:“算了,无论出什么事,我都会去救你的,到时和你同生共死就是了。”
苏婉娘不快:“说什么呢你?!她是不会安排我入险境的,我只是担心我完不成她交给的事儿。”
四皇子问道:“他是谁?他多大?”
苏婉娘瞪了他一眼:“偏不告诉你!”
四皇子默默了一会儿,又问:“他是男的吗?”
苏婉娘不说话。
四皇子再问:“他比我大吗?”
苏婉娘看着他叹气:“她不是男的,还比你小很多!你高兴了吗?”
四皇子很委屈地看苏婉娘:“你骗我。”
苏婉娘翻了下眼睛:说真话是没人信的。
四皇子看看苏婉娘头上的发式,小声问:“你到了及笄之年了?”女子到了十五岁,就不再梳双髻,而将头发梳成发髻,插上簪子,表示可以嫁人了。苏婉娘只是梳了辫子,看来是到了年龄,可没有行及笄礼。
被问到年纪,苏婉娘终于脸红了,微垂了头说:“小姐说……现在不行及笄礼,等……”
四皇子点头说:“等你许婚前,再行及笄礼。”
及笄是个重要的礼节,象征成人。许多女孩子行了及笄之礼,就要商谈婚事。如果到了二十岁还没嫁出去,二十岁无论是否许婚都要行及笄礼。在这之前,只要女孩子在许婚前行了及笄礼就行。
及笄礼是女孩子一生仅次于婚礼的重要礼节,在古代,女孩子得字,成为妇人。没有及笄礼,就没有“字”,所以说是“待字闺中”。
日后,中华本土已经完全荒废了这一礼仪。而隔海的日本,却保持了女子的成年礼。十五岁的女孩子们要穿上贵重的和服,到寺庙祈福,对父母膜拜。
苏婉娘是个丫鬟,及笄之礼肯定就是个嫲嫲来给插个簪子,可沈汶希望苏婉娘能有个庄严的仪式,不要把这么重要的典礼轻易地过了。她要苏婉娘日后作为侯府的义女,让老夫人或者杨氏给她插簪,所以就不让苏婉娘行及笄礼,只让她梳了辫子。
四皇子小声说:“等等也好,那样,你行及笄礼时,我能给你支簪子……”
苏婉娘扭脸:“小姐说,她要给我……”那支插上头发的簪子,可是意义重大,代表了人生的一个新的里程。沈汶是她最亲密的人,自然该是沈汶给。
四皇子坚持道:“我的肯定更好看。”
苏婉娘瞥四皇子,小声说:“显摆!”
她眼中晶莹,语气似喜似嗔,四皇子的脸哗地红了,可讷讷地说:“我……就要给你,怎么了?”
苏婉娘眼帘微垂:“谁要你的!”明明是斥责,可声…色…诱人,语气温柔如水。
四皇子手紧握了下身下的车座,以防自己飞起来。他咬了下嘴唇,悄声说:“你若是不要我的簪子,那……我就去给你亲手插上……”
这还得了?!一个男子去及笄礼?还想亲手插簪?你直接抢亲得了!
苏婉娘脸也红透了,低着头看自己的指尖,小声说:“小心,我的……弟弟,把你打出去!”还是那勾人心魄的声音。
四皇子想起苏婉娘那个让他心惊的弟弟,说道:“他不会,我们是一伙的,他还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