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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茗此刻离得他比较近,他清晰的看见——那白衣人,胸口没有起伏。
……难道这人是个死人?
苏茗大着胆子看向那人,那人长得十分好看,用眉目如画来形容并不为过。那人眼睛闭着,眼角却有三分上挑,端端的凭空给人三分压力。
“前辈?”
他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伸出手去想要触摸那人一下,不知道这人到底是生是死。他伸手凑近对方扣着莲花印的手指,在触碰到的前一刹那停下,仔细的看那人的脸,那人依旧纹丝不动。
苏茗轻轻地触碰了下那人的手指,冰冰凉的,不带一点湿气,比一般人的体温要低,可确实是有温度的,温润得就像是一块玉石一般。他握住对方的手指,有点好奇的捏了捏,这种触感,断不像是一个死人所有的。
那么……这是一个活人?
苏茗突然觉得这么握住对方的手不太好,他松开手,退开了两步,然后才不由自主的呼出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的背脊绷紧得有点酸疼,心跳也快得夸张。
“什么啊,原来不是死人。”他喃喃道。
苏茗在台子上歇了一会儿,不知道这时应该怎么办,只好又大着胆子上去。“前辈……”
苏茗突然屏住了呼吸,止住了脚步,只见那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神情清淡,黑白分明的眼睛中一丝光芒都没有,他并未动弹,依旧保持着打坐的姿势。
“退下。”
“前辈……”苏茗小声道,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道给打翻在地。
只见那人缓缓闭上了眼睛,可是苏茗却觉得十分恐怖,一股杀气在他身边缠绕着,他的本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这个人想要杀了他!
过了不知道多久,苏茗才感觉到这股杀气消失,那素衣男子轻声道:“罢了,也算是你我有缘。”
“自此你便与我修习长生之术。”
“我门修道,乃修心之道。”
“一切行无常,生者必有死,不生必不死,此灭最为乐”
苏茗匆忙仔细的听了这人的话语,体悟了半晌,才愕然道:“你说让我去杀人悟道?!”
那人张开双眼,清凌凌的双眼看了过来,上挑的眼角带着三分煞气,却委实看不出来是个杀孽滔天之人!“怎么,不敢?”
苏茗低着头想了想,然后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如此功法,学成必然杀孽滔天,我不学。”
“为何不愿?”那人缓缓道,只见一道白光一闪,那人已经站在高台的一脚,一足踏于石柱之上,一足悬空,衣袂飞扬,于水雾中愈发的朦胧不可见。
“我要报仇,但是我不要杀那些无辜的人。”
“愚昧。”
那人轻声说话,语气中含着四分傲然,三分讥讽,三分冷漠。“不愿,就是死。”
苏茗低着头,神情却越发的坚定。的确,不学,就是个死字。可是娘亲的大仇未报,如何能死?如果现在死了,让他如何……甘心?
那人微微一笑,人淡如水。
“你逃不掉的。”
第六梦 朝闻道,夕可死矣2
天子一怒,伏尸万里。如今天子昏庸,若是天公作美,便安然无事,然天佑不测,连遇灾年,恰逢出了些不能为人所知的事儿,天子治下手段愈发酷厉,自然是民不聊生。
苏茗坐在马车上,撩开帘子看外面,只觉得惨不忍睹。
他还记得在他和他师傅修行的三年后,他师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清淡得不像个真人。
“苏茗,你游历去吧,若心有感悟,自可归来。”
说是游历,可是苏茗却觉得他哪怕是最小的动作都在师傅的眼皮子底下。师傅叫什么他不知道,门派是哪一户不知道,修炼的功法名字叫什么他也不知道。
只不过苏茗知道没有必要去问,因为师傅想做什么,他还真没有什么反抗的机会,不过依次来看,他报仇的成功率,几乎已经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在师傅的安排下,他成了一家姓刘的富户家的小儿子,也不知道师傅使了什么神通,那刘富户一家居然和待亲生子无异。他家住黄河沿岸,近日连遇大雨,刘富户便带着举家逃难避灾,所幸走得早,不然这遍地的饿殍中又得多上一些人。
“爹。”十二岁模样的苏茗抬头问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我们也会变得像他们一样吗?”他下巴抬了抬,示意窗外那些或者是饿死,或者是淹死的尸体,腐烂的肉引来了蝇虫,白生生的蛆在上面爬来爬去,有些尸体只剩一把皮包骨头,有的尸体却浮肿的厉害,青黑的尸斑漫延在躯体上。
刘富户赶忙伸手遮了苏茗的眼睛,不让他再看那些极恐怖的尸体,他低声道:“不会的,不会的……”
苏茗点点头,乖乖的放下了帘子。
突然马车顿了一下,苏茗一时没控制住整个人差点翻出马车外,还好刘富户撤了他一把,才没有让他掉到了地上。既是如此,他的一脚还是被好几双骨瘦如柴的手抓住了。
几个饿得不成人样的人抓着他,丝毫不放松,就像厉鬼一样的说:“小少爷行行好,赏我们一口吃的吧!”
“小少爷,饿得实在是不行了,赏一口吃的吧!”
“小少爷行行好,赏我们一口吃的吧!”
很快的这几个灾民便被强壮的侍卫给打了开来,刘母心疼得把苏茗护在怀里,一个劲地骂侍卫。几个侍卫低头不敢言语,毕竟这个世道想要找个给吃饱的东家还是很难的。
苏茗掀开自己的裤脚一看,白生生的脚腕上出现了好几个青色的指印,他自己亦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真不知道师傅为何将他安排到此处,但是若是师傅的意图是让他杀刘富户一家,他绝不会依照师傅的意思!刘富户一家人品甚好,向来不为富不仁,对他又如亲生子一般,他实在是不愿意下杀手。
刘富户一家人又往南走了两三个城镇,除了要给几个侍卫管够的食物外,其余人的口粮愈发的少了,但是苏茗和刘富户的儿子还是能够吃饱的。刘母还经常将自己的那一份省下来塞给苏茗。
通常苏茗还是偷偷的将东西还给刘母。
虽然苏茗与他师傅接触的时间极短,但是这可不代表苏茗什么东西都没有学到,每天晚上他悄悄打一会儿坐就足够让他不用吃东西了。
逃难的时间越来越久,刘富户一家所剩下的食物也不多了,可是每日窗外的景色,却没什么不同——腐烂的尸体,坍塌的房屋,还有不甘的垂死的呢喃声和哭声。
侍卫已经逃了三个,现在还剩下四个侍卫跟着他们一起往南避难。又过了几日,刘富户已经开始变卖随车的细软来换取食物了。
可是现在是灾期,他们人又在灾区,粮食比金贵,纵然如此,换来的食物也不过只够几天所用的。
“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富庶的地方?”刘富户的大儿子问他。
“很快了,就快到了。”刘富户摸了摸他大儿子的头,然后又慈爱的拍了拍苏茗的头。
苏茗点了点头,是不远了……按照这个行程,再走半个月就能到不受灾的地方了。可是……他们还能坚持半个月吗?
七日之后,刘富户一行再无余粮。
又过了一日,走了三个侍卫,还有两个丫头,只剩下一个侍卫了。刘母似乎得了疫病,整日整日都在马车上,病恹恹的,不停地咳嗽。
很快地,最后一个侍卫偷了一些不重要的东西也逃走了。最后只剩下了苏茗,刘富户的大儿子刘强,刘富户,还有刘母。
刘母病重,刘富户亲自赶着马车,苏茗和刘强坐在马车中静静地照顾着刘母。没有医药也没有足够的食物。
又过了三日,几人这几日都是靠一些树皮草根过来的,苏茗偷偷的将挖到的东西递给刘母,可是刘母的病依旧不见起色。
有一日早上,刘母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刘强和苏茗什么都没有问,刘富户也没有说什么,赶着马车继续走着。
又几日,刘富户一头栽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
苏茗扯着刘强,卖掉了马车,换了些食物后继续向南走去。
又过了几日,刘强也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拉着苏茗的手说:“弟弟你一个人走吧,我撑不下去了。”
苏茗抹了把脸,说:“别胡扯,我们两铁定能到不闹灾的地方的。”
苏茗拉着刘强就走,然后刘强一头栽了下去,就没了声息。
他看着这个曾经吃好穿好的小少爷从以前那珠圆玉润的样儿饿成了现在皮包骨头的样子,直到饿死。他真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救他们!明明可以就回刘母的!明明刘富户也不用饿死的!明明连这个小孩儿也不用死的。
只要他能救他们,他真的可以救他们的,可是啊……为什么师傅要把他的内息全都封掉呢?!究竟是为什么啊!如果不封了他的内息,他苏茗纵然是没有三分本事,但也足够自这些凡人手里取得食物供他们一家温饱!
苏茗抬手擦掉自己的眼泪。“师傅!我知道你在,出来!”
“出来!”
“你给我出来!”
很快地,那清淡的人影就出现在他面前,他撑着一把伞,一身的清贵,雪白的鞋面上不沾一点灰尘。
强忍着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掉下来,苏茗像疯了一样抓住他的下摆,嘶声裂肺的喊:“你为什么不让我救他们,你明明就在旁边的,为什么你就不肯救他们一下!为什么啊!”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把我丢下来啊!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
“我恨你!”
苏茗看见他师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说不出的讥讽。“哦,我为何要把你丢下来?”
他低下头正视苏茗,道:“自然是为了历练你,我的好徒儿。”
“刘母去死的时候,你不是醒着吗,你为何不拦着她?恩?我的好徒儿。”他慢慢的说:“你不是知道刘富户不行了吗,你为什么不代替他们去死呢?反正这个世道,易子而食又不是没有……我的好徒儿,你为何不用你自己去换一个孩子来吃呢?只要你去了,他们一家子,全都能活下来。”
苏茗睁大了眼睛,里面全是红丝。
他师傅眯了眯眼睛,露出了一个几乎接近于温柔的笑容。“我的好徒儿,我不妨告诉你,这一场灾劫,全是为你而设……你可知你们为何永远走不出灾区吗?因为,你走到哪里,为师便要施法到哪里……为师此番苦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