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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位于县城西北边缘的一个小村落,这几年政策好,村村通公路修得像模像样,没有花费什么力气,我们就达到了中心现场,几座联排两层小楼。
“这里的农民很富裕啊。”大宝感叹道,“比俺老家那是富多了。”
现场是一座两层小楼,房屋的样式倒是别致,就是没有进行外墙处理,红砖外露使得小楼的整体档次下降了。小楼的西侧,并排立着另外两栋两层小楼,每栋小楼之间有一米多的距离,彼此都有围墙隔开。
现场小楼的周围拉起了警戒带,几个角站着衣着整齐、佩戴单警装备的辖区民警保护现场。房屋主人的暴毙,并没有影响到周围邻居的生活。此时已是做午饭的时间,隔壁两栋小楼冒出袅袅炊烟,饭菜的香味刺激着我敏感的嗅觉。
我见几名痕检员正站着围墙的一角,蹲在地上观察着什么,就没有上前打扰。我走到桂法医的身旁,问:“师兄好!死者是什么人?”
桂法医正在勘察箱里找着什么,被我一问吓了一跳:“秦科长,你什么时候到的?挺快啊。”
我笑着点了点头。
桂法医说:“普通村民,一个人住,老婆死了,儿子在外地打工。昨晚他去帮忙一个人的丧事,大约是晚上10点左右从办丧事的那家出发,正常走路只需要5分钟就到家。说好今天凌晨3点半到办丧事的那家去帮忙抬尸体出殡,可是4点了人还没到。那家人跑来找,就发现死者孙先发躺在围墙角,有呼吸但是没意识了。”
“怎么是凌晨出殡?”我插话道。
“是的,这边的风俗就是天亮前要到殡仪馆。”桂法医说,“没想到这个好心去帮忙的孙先发,天亮前倒是先到了殡仪馆。”
“听说有抢救的过程?”
“基本算是没有。”桂法医说,“凌晨四点才发现人受了伤,报案人到处喊人来抢救,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孙先发送去卫生院,已经快五点了,卫生院病历记载送去时,对光反射已经不灵敏了。抢救了大约半小时吧,就没了呼吸心跳。”
“伤在哪?”我问。
“头。”桂法医说,“说是枕部有个挫裂创,当时抢救时瞳孔也不等大。尸体直接从卫生院拉去殡仪馆了,我准备看完现场再过去。”
“那,现在有头绪吗?”我问到了最关心的问题。
桂法医瞥了一眼隔壁的院子,邻居家几口人正进进出出准备在院子里搭桌子吃饭,桂法医压低了声音,说:“我估计这个案子破案应该问题不大,因果关系比较明显。孙先发去帮忙办丧事的那家死的人,生前和孙先发有奸情。而且那个女的很不检点,和不少人都有关系。我估摸着,是其他的奸夫,看到这女的出交通事故突然死了,心理受了刺激,所以把悲愤撒到了孙先发的头上。”
“死者多大岁数?”我问。
“四十五。”桂法医顿了一顿,接着说,“那家交通事故死的女的才二十多岁。”
“嚯,嫩草哪是那么好吃的。”我一边说,一边穿上了现场勘查服。
林涛早已和当地痕检员们蹲在了一起,我走到他们的身后,加入他们的研究。
“现场太简单了,看起来是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痕迹物证。”林涛打开静电吸附仪,说,“这院子里是水泥地,条件应该不错,但是我们没有提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我走到一滩血泊旁边,血泊的旁边还有一滩呕吐物。我观察了血泊和呕吐物的形态,说:“这里有呕吐物,是死者头部受伤后颅内压增高引起的呕吐,结合这滩血泊,可以确定这里是死者倒地的地方,那么他被袭击的地点也应该在这里。”说完,我顺着围墙墙根往上寻找。
“地面条件太差了,实在没有办法。”林涛抬起胳膊肘,缕了一下被汗水浸透,但依旧帅气的发型。
墙根是用红砖墙垒的,因为墙的颜色太深,不易观察发现痕迹物证。我从勘察箱中拿出了放大镜,一点一点的观察,突然,我发现了几滴可疑的斑迹。我连忙从勘察箱里取出联苯胺试剂进行了检测,很快,提取可疑斑迹的滤纸被染成了翠绿色。
“这几滴,是血啊。”我说,“看血迹形态,这应该是喷溅血迹或者是甩溅血迹。”
林涛用钢卷尺量了一下,说:“最高点的血迹离地面只有20公分,这样的喷溅血离地面也太低了,难不成是死者趴在地上被别人打的?”
“听说死者的头部只有一处创口,而且头皮创口很难形成喷溅状的血迹形态,毕竟没有什么较大的动脉血管。”我开始用法医专业的知识解说,“所以,我认为这里的血迹应该是甩溅血,也就是说,凶手用凶器打击了死者的头颅,凶器上沾了血,由于凶器的甩动,可能会有血滴离开凶器甩溅在墙根处。”
看似这里的血迹没有多大的意义,于是我们放弃了继续研究。
我转头问身边的侦查员:“据调查,第一个发现他的人,有没有说他当时是什么体位?”
侦查员走到墙根处的血泊旁说:“当时死者的头朝墙,脚朝院子大门,是仰卧位。”
我仰起头想了一下死者的体位,没有多想,就和林涛一起走进了现场房屋内。
屋内非常整洁,看起来这是一个勤劳的男人。堂屋的方桌正中放着一串钥匙和两包未拆封的香烟,其他的物品都整齐的摆放着。我信步走进卧室,发现卧室的床上,被子整整齐齐叠在床头。
“现场没有任何翻动的迹象,可以排除是因财杀人,我估计啊,十有八九是真的因情杀人了。”我看林涛上了二楼,转头和身边的大宝说。
“那个,钥匙放在桌上,看来死者已经进屋了。”大宝说,“这两包烟应该是办丧事那家给的香烟吧。”
“我就奇怪了,死者已经进屋,但是并没有上床睡觉。”我和大宝走进卫生间,摸了摸挂在卫生间墙上的几条毛巾,“毛巾都是干燥的,没有洗漱的迹象。你觉得死者是刚进家门又出去被害,还是凌晨准备出门的时候遇害?”
大宝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笑了一下说:“笨。死者是凌晨4点就被发现倒在地上,而如果他出门时被害,应该是凌晨3点半左右被害,半个小时,在屋外能形成那么大一片血泊吗?”
大宝恍然大悟:“哦,是的,虽然没有研究能总结出来血泊大小和失血时间的关系,但毕竟不是伤到大的动脉血管,头部挫裂创能形成那么大血泊,应该是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了。”
“结合现场被子是叠好的,钥匙在堂屋。”我说,“死者应该是刚进家门,就又出门了,出了门被别人袭击了后脑。不过有个问题,如果死者出门应该是往院子的大门方向走,可是他却往反方向的围墙墙根处走,这是为什么?他去墙根做什么?”
“那个,还有,他出门不带钥匙,应该是没有关房子大门。”大宝说,“可是报警人却坚持说他到的时候,房屋大门是紧缩,难道犯罪分子杀了人,还想着帮他关门?”
“我们到墙根那再看看。”我一边说,一边拎起勘察箱,重新走出了房屋,走进院子。
院子里离墙根5米处果真有一个死者自己用砖头砌的小屋,小屋里放着扫把畚箕等卫生用具。我和大宝相视一笑,我说:“原来这个勤快的小老头是来拿工具准备打扫卫生的。”
“凶手应该是潜伏在房屋的门口,见孙先发走出房屋,走到墙根附近的时候动的手。”大宝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说,“至于凶手为什么帮他关房门,就只有凶手知道了。”
我站在院子里抬头看了一下小楼的二层。二层是一排铝合金推拉窗户,靠近院墙的窗户是开着的,林涛正在沿着窗框检查。看着林涛凝视窗框、投入工作的表情,我和大宝说:“林涛这小子还真是帅,怪不得那么多姑娘追他。”
“追的人多有什么用。”大宝说,“那个,他还不是单身?没你幸福。”
林涛发现我在看他,说:“冬瓜,这个死者还真是没有防范意识,你看这个窗户都是开的,如果有人想入室盗窃,爬上围墙,就能用手够到开着窗户的窗台,双手够上窗台了,就能翻窗入室。”
“你妹啊。”我骂道,“什么冬瓜?大庭广众你叫我外号?”
大宝在一旁嗤嗤的笑,我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笑什么笑,我猜啊,要不是死者自投罗网从屋里出来了,凶手还真说不准会用这种方式入室呢。”
“二楼没有可疑痕迹。”林涛透过窗户对楼下院子里的我们说,“看来这个现场又是一点物证都没有的了,就指望你们的尸检工作了。”
“那我们先去吃饭了,吃完饭就去殡仪馆,你们痕检组一起吃吧。”说完,我和大宝拎起勘察箱,坐上警车。
午饭后,我和大宝感到了石培县殡仪馆法医学尸体解剖室,那个昏暗的小屋子和一年前一样,没有任何改进。
桂斌法医和石丹市公安局的法医负责人管其金已经先行抵达了殡仪馆。管法医是法医老前辈了,还有两年就该光荣退休。他是个一辈子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也没有立过什么功的人,说好听点就是保守、明哲保身,说不好听,就是以糊弄过关为原则。
系统检查完孙先发的躯干和四肢尸表,没有发现任何一处损伤。
“你看看这个小老头。”桂法医说,“身上雪白干净的,保养的真好。”
“呵呵,他还是很勤劳的,家里一个人,还那么干净。”我说。
“那个,也说不准是他的那个嫩草帮他打扫的。”大宝拿起手术刀,一边开始剃死者的头发,一边说。
完全剃除干净死者的头发后,他枕部的那处挫裂创暴露的一览无余。
“创口两角钝,创缘沿皮肤纹理,创口内可见组织间桥。”我拿起止血钳开始探查创口,一边报出检查结论方便一旁的管法医记录,“创底可触及碎骨片,其下对应颅骨粉碎性骨折。”
我用酒精仔细擦拭了创口的周围,说:“这是典型的钝器打击头部,造成头皮撕裂而形成的挫裂创。你们看,创缘的皮肤有擦伤。这提示什么?”
“致伤工具表面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