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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江自渡跟着谢楠回到大学,意外的碰上了莫北,加入了他们的协会,只需一点小把戏,就顺利的成了会中重要人物,原本只是想混个吃喝,可是怪谈协会那些人的好奇心太重了,他们知道了傩面的存在,就一直要掺和进去。
“是他们自己害了自己,并不是我。”
江自渡的手指骨节突兀,像是天生唱辰河戏的料子,他轻轻弹着桌子,轻描淡写的将莫北他们的死归咎在他们自己头上。
“怎么不是你害的!你的那些毒蕈不是控制了他们吗?”
邵东子喊了一句,这个江自渡简直就是没脸没皮了,大言不惭的说谎。
“那些毒蕈是他们自己种的!一个傩师是不屑使用这种毒品的。”
邵东子想不到会是这样的,莫北居然是一个瘾君子,而整个怪谈协会就是一个致幻剂俱乐部。
“他们真是一群不可救药的人,天生胆怯可又着迷于他们不能控制的东西,话说那个康建倒是个好人,不过认错了大哥。”
江自渡又笑起来,好像是在玩味着他们的死亡。
“是傩面害死了他们,试想一群迷失心智的人,自然会被它一一蛊惑,还有你们的姜教授,他又何尝不是一个被好奇深陷的人呢?”
江自渡娓娓说着关于姜教授的事。
江自渡把傩面的事情写信给了姜教授,姜教授很感兴趣,所以谢楠才会有了那几次不期而遇。
而现在他深陷其中了,甚至鼓励谢楠进一步下去,因为姜教授自己可能和谢楠一样,急需所有傩面的答案,来满足的自己的好奇。
可回头一想,总归姜教授救了两人,人心都有很多想法,总不能全部猜到吧。
听完谢楠一愣,原来姜教授早就知道傩面的很多事情,却装着不知道,想看到最后。
谢楠打断了江自渡的说话,将傩面从包里拿出来,双手托住,上前一步道:
“这是你要的东西,放了苏坤!”
江自渡看了看傩面,却并没有上前接起来,却用一种轻蔑的口气问道:
“你们谢家就这样?你爷爷不是傩师嫡传吗?”
谢楠明白面前这个江自渡就是张逢之的后代,那么将这个傩面还给他倒也算理所当然,便回答他谢家并不承认有谢墨文这个人,而这傩面,归给谁也不关自己的事,只是希望一切平静,放了苏坤。
江自渡听言却勃然大怒,站起来大声说道:
“ 平静!当初谢墨文去镇上各大祠堂告密,联手将我家驱逐出去该是怎么样的平静!我张家流离破落又该是怎么样的平静!背井离乡不得不改姓重回又该是怎么样的平 静!我必须要报仇,报家仇!你是谢墨文的孙子,你知道我的爷爷是怎么死的吗?被人活活打死在异乡!我和我爸爸又是怎么样乞讨度日?”
说到这里,江自渡苍白的脸上泛上一线潮红。
在谢楠之前,江自渡已经去找过唐生屏,希望将傩面拿到,不料唐生屏却装傻充愣,称不知有什么傩面炒面的,将江自渡赶出了房子。
前脚赶走他,后脚却又将谢楠找来,要将傩面交给他,而这个谢楠居然也不知死活的接过傩面。
“谢墨文并没有告密!还有,唐生屏为何要给我傩面我不知道,但是他是你害死的?”
“你带着傩面离开了浦市,我就约他出来,然后起了争执,是他自己跌落河死掉,只不过我在后面加了个东西,让他魂魄被锁,不得超生。”
江自渡慢慢走到谢楠面前,想要拿过傩面,谢楠猛的收回双手,瞪着他,狠狠说道:
“苏坤呢,我需要见他。”
江自渡挥手将谢楠一掌打翻,将傩面拿在手上,走回椅子旁边,拉开棺材后面的帘子,苏坤正安然昏睡在那里,精致得如同童话中的公主。
见傩面被抢了过去,邵东子火气上升,想要扑过去夺回,江自渡冷笑一声闪过了邵东子,再顺势一脚将邵东子踢倒在地。
“凭你们俩,想打到我都比较难吧。”
江自渡坐回了椅子上,把玩着手上的傩面,完全不看两个被人轻易打倒的家伙气得鼻子冒烟,而是用淡淡的口吻说着:
“谢楠,我想我还有一个游戏让你继续玩下去,就是用你的命换这位小姐的命。”
谢楠听到这句话,脑子嗡的想起来,原本以为这样就会结束了,想不到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何况江自渡对于祖辈的事情依然耿耿于怀,绝不会轻易就了结。
邵东子跳着脚骂道:
“你他妈还没完没了了,今天我们连人带东西全要带走!”
“不知深浅的东西,这位美丽的小姐,哦,对了,叫苏坤,可能活不过今天这个中元节了。”
江自渡全然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像是在对着傩面倾述什么一样,将这件足以让谢楠和邵东子气得脑袋烧起来的事情说得异常平静。
“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什么,一些草药,解药在你身上。”
谢楠懵了,怎么解药在自己身上,这算什么话。
“作为牺牲,你流出的血就可以解开她身上的毒。”
邵东子失去了继续谈判的耐心,冲着江自渡过去,挥拳要打,江自渡格开以后,狠狠给了邵东子一脚。
“那一枪的仗没有算呢!你着什么急?”
看邵东子痛得只打哆嗦,谢楠喊了一声:
“行,我答应你,陪你玩到底,不过我希望你能够放过他们,他们本来就不该牵扯进来的。”
江自渡眨眨眼,点头算答应了。
谢楠跟着江自渡慢慢走到那口棺木前面,江自渡将傩面递给谢楠,拿出那晚戏台上用的匕首,冷冰冰的说道:
“戴上傩面,躺上去吧,多情种,情感太多是不是就是你失败的最大原因?”
谢楠看了苏坤一眼,这可能是最后一眼了,她还是那么漂亮,不过没有将来了。
邵东子徒劳的叫谢楠不要上当,可谢楠还是面无表情的爬上棺盖,这可能就是自己的最后栖身之地了。
江自渡狞笑一声,单手上的匕首高举过头顶,准备刺下去。
这一刺意味着傩面的继承者将是自己,而光复自己爷爷身为显赫傩师的身份,淘金船积累的财富会让自己继续延续起堂皇的人生,并且不再会有什么纷争了。
邵东子不忍看下去,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大门在匕首落下之前被一脚踢开,一身狼狈的姜教授出现在门口,手上拿着那把旧枪,大喝一声,然后将枪口对准了江自渡。
江自渡停下来,转身站好。
“这不是我想看到真相!你就是那个写信给我的人吧!我没想到这里居然是这样阴谋!”
姜教授从未有过的激动起来。
“你以为这真是一个什么傩面的问题吗?不,它远比你想的还要复杂,这里面有几代人的恩怨和性命,这些人的死更多的是因为仇恨和欲望!还有这个镇子失去了的东西,敬畏!”
枪里只有一颗钢珠,而枪的准头也是极差,江自渡无所畏惧的继续着自己的祭典,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实际上已经完全被疯狂的执拗占据。
枪声响起来,子弹如同长了眼睛一样钻进了江自渡的身子,痛得他将刀丢下。半跪在地上,又猛的向弹簧一样冲向姜教授。
邵东子使了个心眼,将脚一伸,将江自渡绊倒在地。
谢楠从棺盖上爬起来,赶到苏坤身边,只见她还在好好的呼吸,冲着江自渡喊道:“把她弄醒!”
姜教授看着倒在地上呻吟的江自渡,无奈的叹口气,说道: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浦市镇找回失去的敬畏,可现在成了什么?现在你闯下的祸会让你走上和你爷爷一样的道路!”
江自渡的楼下已经围上几百镇民,谁都知道这座楼的主人是淘金船的幕后老板,不找他还能找谁。
眼下已经将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姜教授和几个警察极力劝阻,将人挡在门外,谁知进来以后看到这样的一个情景。
姜教授将火枪丢在地上,扶起了江自渡,劝他最好去承担这一切。
谁料江自渡忍着痛将傩面紧抱在怀里,呛着血笑了一声,我还是不相信天会这样对我们张家,或者我是从根上就错了,可这傩面,我还是要定了。”
“我会给镇民一个交待的。”说完跌跌撞撞的站起来。
谢楠连忙追上去,想要救苏坤的解药,江自渡回头说苏坤只是昏睡过去,不一会就会醒。
“谢楠,你没死,这个游戏算是我输了,祖上的仇到我这里就算完了,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傩师也会被驱逐。”
说完就冲出门去,邵东子勉强爬出来想跟上,姜教授拦住。
“算了由他去吧!或者他明白爷爷和爸爸都骗了他,知道自己成了复仇机器。”
邵东子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
江自渡几乎是滚下了楼梯,走到了大门口,看到了全街的镇民,正怒目而视。
可他的样子几乎成了血人,大家也不敢靠前,静静的对峙着。
江自渡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说道:
“我对不起浦市镇,你们杀了我吧。”
人群中发出一阵声音,却没有人上前,为首的守水闸的老头开腔道:“你走吧,不要再回来这个镇子!”
这种善良像是天生的,浦市镇当年也是这样赶走了张逢之。
江自渡听了这话反而更加难受,拖着脚步走出去,人群在后面默默的看着,眼神木然,却如同刀一般锋利。
江自渡勉强走到江边,看到泛滥的江水苦笑起来,将傩面戴上,跳进了尚在转动的漩涡。
苏坤醒了过来,看到谢楠和邵东子后,失去已久的眼泪猛的流下下来,抱着谢楠仔细感受他身上的温度,确认自己不是在梦里。
邵东子站在旁边,双手想环抱起他们,却又下不了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