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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脸露讶色,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明方真人的话虽隐晦,但他还是听得出其中的意思,横竖自己也是在给儿子铺路,那多用气力和少用气力又有什么差别?他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上天不肯周全朕为一个善始善终的皇帝,那朕也顾不得大开杀戒了。那些人既然有心和朕过不去,那就得作好必死的觉悟才行。”
周严必恭必敬地站在风无候身后,一五一十地将外间的变化一一报上。主子的收手之快让他大为钦佩,只看三皇子风无言吃了那么大的一个哑巴亏,就可见皇帝的心意依然莫测,此时妄自出头无非是自取其辱而已。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风无候在各地的势力都不强,就是母家也已经渐渐式微,为何主子还是那种悠闲自得的模样?
“敬之,你知道父皇为何只令三哥协理朝政而不是立他为储君么?”风无候仿若不经意地问。不待身后的心腹回答,他便自顾自地继续道,“三哥太心急了,当年正是因为他的贤名传遍朝野,父皇才在他和五弟两人中摇摆不定。须知作为皇子,显露才干固然可喜,但太得人望却意味着也得罪了更深的人。无论贺家还是萧家都已经是尾大不掉的趋势,德贵妃娘娘又不会做人,除非父皇大行之前赐死其母,否则三哥这储位就不用想了。”
周严听得心惊胆战,这些话从风无候嘴里说出来,仿佛就多了那么一丝冷酷无情的味道。他现在才发现,跟了这个皇子多年,他甚至连主子的喜好和性情都摸不透,那些旁人津津乐道的荒婬无道或是不学无术等考评实在是小觑了风无候这位皇子。
“说来本王那位七弟也去了敬陵好一阵子了,你代本王草拟一封书信,多多问候他一下,顺便捎带一些京城的近况。”风无候有些突兀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如今风向既然不对,本王也应该改换门庭了,只是三哥那边还需不时敷衍一下,此事也交给你去办好了。”
周严答应一声,有些迷惑地离去,跟着这样一位主子,他这个作下属的只能尽力办差,其他的还是以后再想吧。
风无候面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说什么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只看皇帝的动作深合稳准狠之道,就可以推断风无言这次的靶子是当定了。父皇若是有心立他为储,绝不会下手剪除他的羽翼,那么,自己及早抽身而退也是没法子的事情。目前想要夺嫡是没有指望了,但是,只要能在现在的局势下保住性命,将来倘若皇帝拣选的新君无法服众,自己一样可以趁势而动。
不过,之前因为一个女人而和风无清结下了冤仇却是失算得紧,谁知道这个一向不哼不哈的男人居然会为此投靠了风无痕,看来人的潜力还真是不可小觑。风无候自失地一笑,仿佛在嘲笑自己的短视愚蠢。
隐伏了许久,风绝终于再次出现在了京城的街头。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法,他此时已经完全改头换面,即便熟悉他的人也很难认得出来。尽管已经离开了皇宫,但多年的苦心经营还是有所成效,仅是从里边的内线传出来的消息就大为可观。只可惜为了安全起见,他安插的人手往往都是位分低微之辈,想干大事却是没有指望了。
冷眼旁观,他已是发现那些密探之流的人物已是换了一批,显然,皇帝早有准备,这种货色的人手应有尽有,只是统领他们的那一位似乎没什么心得。风绝仅仅瞟了一眼这些人就脸露不屑之色,连隐匿之术都习练不好,时时表现出高人一等的模样,还真是一群不称职的密探呢。
他随意耍弄了几个小招数便摆脱了身后的几条尾巴,神色复杂地出现在唐曾源的府邸门前。尽管和里边的人从来没有打过交道,但在统领密探期间,他还是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丝阴谋的味道。唐曾源身为翰林院掌院学士,交游广阔倒也罢了,只是他的夫人杜氏居然也常常和一些奇怪的人来往,这里头不能不说透着可疑。风绝之所以从来没有将此事泄漏出去,只是为了自己的一点小算盘,不管怎样,留着几步暗棋备用还是有必要的。
没有花费多大功夫,风绝便潜入了此处府邸。他倒是好奇得很,那位唐夫人究竟是什么人物,仅仅刚才那一会,侧门进出的几人中他便分辨出了好几个,不是权臣府邸的家人就是几家皇族的亲随。总而言之,杜氏的***太复杂了,也许略施手段,他便可以借这个女人的势力重新现世。
第四章 试探
风无痕的寻宝工作进行得也不太顺利,由于虑着展破寒的缘故,冥绝行事只能小心谨慎,唯恐被他人钻了空子。自从找到了几次骸骨之后,冥绝就多了一个心眼,常常装作有意无意地去探那些老兵的口气。
由于他天生冷峻不善言辞,因此每次都拉着徐春书他们作陪,一来二往,几个侍卫和那些兵卒都套上了交情,行事也方便了许多。
豫陵重地自然非同小可,冥绝琢磨了好久,终于断定苏常和乔清北当时不可能有太大的动作。须知苏常将来还想着将金子取出,因此绝不会埋进陵寝或是其他干碍太大的地方。若是如此,碧珊当年曾经交待过的石碑确实是最可能的场所。然而,这些天来他几乎是寻遍了那些石头做的玩意,从石碑到柱子,甚至连稍大一点的石块都会上前查探,最后始终是一无所获。难道那笔劳什子的财富真的仅仅是传闻?冥绝缓缓摇了摇头,以他对老杰的了解以及此人在苏家的地位,事情应该不是虚无缥缈的传言才对。
既然想不通,他也就懒得再动脑子,横竖他只是个听命于人的角色,这等拿主意的差使还是交给别人好。虽然师京奇留在北京总揽全局,但风无痕身边还有其他幕僚,这件事情也不能老是藏着掖着,就是徐春书他们也是趁早告知的好。他一边想着杂七杂八的念头一边往风无痕居住的地方掠去。
隔着还远的时候,冥绝便瞧见了丰宁居门前站了许多兵卒,心中不由一紧。虽说风无痕一点都没有失宠地迹象。但发落来守陵总不是什么好差使,即便他深知其中内情,还是始终怀着十二分的警觉。此时见这架势。他便心知展破寒已然到了,因此不免有些担忧。对于这个几乎称得上反复无常的人。他可不像主子那般看重,须知风无昭当年就是栽在此人手里,万一事机有变,天知道此人到时会不会背后再捅一刀。
虽然门口地亲兵俱是警觉性极强的高手,但对于熟门熟路且又身手超群地冥绝。他们还是没有丝毫觉察,因此顺利地让他掩了进去。
展破寒几乎是难以置信地听着皇帝的旨意,这么轻飘飘的一张纸,转瞬就可以将他送上青天之上。以一个总兵加兵部侍郎之衔,朝廷还几乎没有这样的先例,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发觉自己这个善于统兵打仗的还有那么一点重要性。然而,这道旨意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风无痕在此守陵地时候送来。究竟有什么更深的用意?
风无痕也同样有些迷惑,就在下午,皇帝的信使送来了这份密旨。
让他亲自向展破寒宣读。如此倒也罢了,可是这个侍郎的品级乃是从一品,向来只有真正领兵的副将能获此殊荣,皇帝不嫌麻烦地派人送来此物。无非是让自己送上一份大人情。可是,展破寒在这里兵不过五万,除非自己想叛乱,否则就算能完全收拢这批人马也是无甚大用,除非皇帝有意将其调到别处。
“皇上真是费心了,这道旨意若是传言出去,西北那些骄兵悍将们还不闹翻了天?”展破寒苦笑道,脸上尽是浓浓的自嘲之色,“况且这边是英雄全无用武之地,即便皇上给末将一个兵部尚书的头衔也没有地方使用。”
风无痕眉头一扬,显然有些意外,以往的展破寒在他面前一直表现得淡然而矜持,今日的举止实在是有些奇怪。若是加官进爵还不满足,那此人的野心就实在不是一星半点,自己使用起来也要格外小心才是。
“展大人,你不过三十出头就得如此重用,若是还抱怨无用武之地便太过了。”风无痕半是调侃半是正经地道,“虽然你在西北屡屡为人排挤,可是现在是实缺总兵,只要一调缺,不过几年就能混上一品将军,开府建牙自是不在话下。男儿有志确是好事,但知足者常乐这个道理也不得不一并虑及。”
想不到此人如此愚钝,展破心寒中刚刚掠过这个不敬地念头,眼角的余光便瞥见风无痕嘴角一闪而逝的笑意。能够在西北诸将地排挤下生存下来,展破寒早已熟知人情世故,此时马上醒悟到对方是在试探自己,不由心中一颤。此时此刻,他再也不敢小觑了这位皇子,和风无昭比起来,无论是城府还是见识,风无痕都强上太多了。突然,他听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已经有些心惊的他
几乎是下意识地拉着风无痕便向角落中闪去。
风无痕犹自一愣,随即便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冥绝,回来了还躲躲藏藏干什么?没见你惊着了展大人么,快出来吧,你这样算什么规涂巨?”话音刚落,只见眼前黑影一闪,浑身散发着冷肃气息地冥绝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只见他闪着寒光的眸子盯着展破寒不放,仿佛要将此人看穿一般。
醒悟到自己失态的展破寒未免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他平素自忖武力超群,很少将侍卫一流的人放在眼中,此时见冥绝潜行到身边才觉察到人影,不禁觉得大失脸面。不仅如此,门外那么多亲兵竟是连一个大活人怎么进来的都没看见,若是换了刺客一流的人物,那便糟糕了。
换作风无痕认真追究或是借势发作,他这次恐怕就难逃一个失职的罪责。不知怎地,他一看这位皇子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就有一种发虚的感觉。
“殿下,请恕末将失职之罪。”展破寒单膝跪地谢罪道,“倘若不是冥大人潜到此处,殿下万一有什么闪失,那末将便是万死莫能赎罪了。”
“好了,展大人,这点小事不用时时挂在心上,本王可不是风无昭那样的人。”风无痕突然直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