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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山说:“下午还有半天的事情,这么饿着怎么成!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点心,拿些过来垫垫也好。”
赵婆婆答应了一声:“是”,亲自去了厨房查看。
青梅心里过意不去,想替赵婆婆解说几句,于是说:“其实这不能怪赵婆婆,是我自己……”待要说出是因为她自己笨拙,弄散了头发,才拖延了这么时间,又觉得难以启齿,便讪讪地说不下去。
不多时,赵婆婆回来,带了一碟豆蓉糕和一壶花茶。
“阮姑娘,是老奴糊涂,竟忘了吩咐准备午饭。仓促之间,只能找出这些糕点,姑娘将就吃些垫垫吧。”
青梅折腾了半天,确也饿得狠了,便坐下来,小口小口地吃起来。胡山自找了张凳子,远远地坐下来等着。青梅吃了一阵,忽然想起其实赵婆婆她们也不曾吃过,有心招呼她们一起来吃,可是看了胡山一眼,又忍住了没说。
过了一会,胡山见她吃得差不多,便说:“阮姑娘请歇一歇,然后我们就该上路了。”
“怎么?这里并不是王爷府上么?”
胡山知道她误会了,便笑着解释:“这里是城北王爷的一处别院,王爷几乎从不来这里。王爷吩咐姑娘在这里更衣休息,等会我带姑娘去廷尉司正虞简哲虞大人府上。”
青梅更加迷惑,不知道这虞简哲又有什么干系。
“廷尉司负责帝都戍卫,地位显要。司正虞大人为人忠诚清正,阮姑娘想必也听说过。”
“是。”青梅点头。
“虞大人平生独有一件憾事,就是膝下凄凉,无儿无女。而姑娘却是父母双亡,身世可怜。所以王爷的意思,是要虞大人认了姑娘为义女,这岂非是两全其美?”
这话其实只说了一半,虞简哲认了将要嫁到白帝府的女儿,当然是有益无害,而青梅出身贫寒,如果认了廷尉司正为父,自然身份也会大不相同。青梅稍微一想,也就明白其中的深意。一方面固然是感激子晟的用心良苦,一方面心里又忍不住微微泛起一点酸涩。默然半晌,才说:“全凭王爷作主就是。”
胡山看见她的神情,隐隐明白她的心事,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一层怜惜之意。胡山原本并不十分赞成这桩亲事,然而那都是出于替白帝打算。此时他才忽然觉得,其实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对于眼前这个忠厚纯良的女子而言,也未必是件好事。一转念间,忍不住就想要出言劝阻。
但念头只是一闪,随即想到说这样的话大不合宜。这是出于对子晟多年的了解。正所谓旁观者清,子晟对待这件事极其不理智的态度,他都明明白白看在眼里。所以,他也知道,如果真的贸然劝阻,或者也会成功,然而子晟一旦知道,就算并不发作,心里也必存芥蒂,到时自己将很难自处。
这么一想,也就打消了念头。只是有些事情,却可以提一提:“姑娘,胡某有句话,姑娘可愿一听?”
青梅连忙说:“先生请说。”
胡山正色道:“皇家的规矩既多且杂。姑娘反正要在虞大人府上住一阵子,可以向王爷和虞大人提提,请宫中的教习嬷嬷来教一些礼仪,虽然不一定能学全,总也好过将来仓促之间,措手不及。”
这的确是周到的想法,青梅从心里感激:“多谢先生提醒。”
胡山笑了笑,说:“阮姑娘不必客气。”其实他心里还有另一句更重要的话,就是,还要学一学在宫中如何做人处事才行,然而这句话却又不便说出来了。“如果阮姑娘愿意,不如就由我向王爷提一提?”
“那就有劳先生了。”
这句说完,却又想起另一件事来:“方才听先生说,我要在虞大人府上住一阵子?”
“是。”胡山回答。青梅不明白这中间的缘故确在情理之中,然而其实说来也简单:“王爷身份非同一般,虽然娶一室侧妃,也是要由宫中宗录司记档的大事。所以王爷向虞府提亲之后,还要奏请天帝,这才能放定。再加上预备婚事也需要些时日,所以没有三两个月只怕是办不下来的。”
青梅点点头,表示明白过来。其实就在民间,孙子要娶亲也该告诉老爷子知道,只不过一进皇家,事事自有一套规矩,不知道又要繁琐多少倍。
见青梅一时无话,胡山便把到了虞府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大致说了一说。无非是些认亲的礼数,青梅一面听,一面仔细记在心里。交代完之后,胡山仰脸向外面看看天,说:“阮姑娘,时候不早,还是请上车,我们该动身了。”
青梅便站起来,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禩儿呢?”
“噢!”胡山被提醒了,以手拊额:“我竟然忘记了。小公子已经先行被接到王府了。”
“可是……”青梅迟疑了一下,露出不放心的表情。
胡山说:“阮姑娘放心,小公子在王府的一切吃穿用度都与旁的皇子一样。”
然而青梅依然不放心。这孩子从到了她身边,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猛然间离开了,叫她怎能安心?心里只是想着,王府虽好,却不知道有没有人知道他的口味,喜淡不喜咸,还有他晚上总要起夜两次……
胡山知道她的心思,便略为压低声音说:“阮姑娘,这也是不得已。姑娘认了虞大人为亲,便是虞府待嫁的小姐,身边带着孩子终归多有不便。再者,姑娘也请放心,王爷挑了最可靠的奶娘给小公子,一定能照顾得他很好。反正统共三两个月,一晃也就过去了。”
这席话可谓对症下药,把青梅一番担忧的心,安抚了许多。
是啊,青梅想,统共三两个月,很快就会过去的。
这年已逾五十的虞简哲,本是武职出身,又保养得好,因此身体硬朗,清矍健硕,比起四十岁的人来,也是不罔多让。他在仕途上亦很是顺利,廷尉司正论品级并不算高,然而负责的是皇宫禁卫,帝都戍安,是极其显要的位置。他年少时从军边塞,到了三十岁上才娶妻。虞简哲对夫人非常敬重,虽然虞夫人一直无所出,不能不说是极大的遗憾,然而虞简哲坚持不肯纳妾,这也从一方面说明他的为人清正。
但,从另一方面,他也并非是无所欲、不热中的人。所以,对于认青梅为义女这件事情,就显得极为热情。虽然表面上仍然维持着一份矜持,但谈笑之间流露出的欣然之意,十分明显。等青梅行完叩拜之礼,一面亲下座位搀扶,一面大声吩咐:“来,把给小姐的见面礼拿上来。”
礼物不外衣物首饰,其中以一对通体碧绿的镯子,最是贵重。青梅连忙谢过。
“礼轻了。”虞简哲笑着说:“女儿不要嫌弃。”
“是。”虞夫人在一旁接口说:“准备得仓促了。”她却不像他丈夫那样热中,态度上反倒淡淡的。
青梅没觉得什么,胡山听了,心里就有想法。虞简哲的话乃是客套,虞夫人却似乎话里有话,揣摩起来,似乎是嫌事情办得太急了。其实胡山也觉得这事办得急了,按他的意思,最好是安排青梅在别院先住上几天,余下的事情就从容了。无奈子晟一听到虞府给的回信,就吩咐了第二天便送人过去。话既然已经说出口,自然就不必改了,何况这确实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然而此时虞夫人隐约地提起,却也很难解说。
胡山默然片刻,觉得还是把话岔开最妥。好在正有件公事要说,是再好不过的话题:“虞大人,有关帝都西营与端州健营换防的事情,王爷要我顺便问一问虞大人的意见。”
虞简哲见说到公事,就看了虞夫人一眼。虞夫人会意,站起来说:“胡先生再坐坐,容我先告退了。”说着又招呼青梅:“来,我领你去你房里看看。”
青梅便也站起来:“胡先生,义父,那我告退了。”
“好好,回去歇歇吧。”虞简哲连连点头,又嘱咐:“看看还缺什么,自管跟你义母说就是,不要客气。”
青梅答应了,又望着胡山,看他还有没有话要说。
胡山却只是起身一揖:“恭送虞夫人、虞小姐。”
青梅一愣,这才想明白,原来转眼之间,她已经成了虞青梅。
心里蓦地一阵空落,却不敢多想。当下跟着虞夫人来到住处。一看,锦衾绣被,妆台箱奁,种种应用之物,无不齐全。在仓促之间,能办得这样周到,固然是虞府家底厚实,但也说明主母的干练。青梅连忙又要拜谢,却被虞夫人一把挽住。虞夫人又叫过两个丫鬟,一叫彩霞,一叫碧云,跟在青梅身边侍侯。另有粗使的丫鬟婆子,也都来见过。
这么一阵忙过之后,这对新认下的母女才总算可以坐在一处说说话了。虞夫人未开口,便先拉了青梅的手,这本是表示亲热的意思。然而这一拉手,脸上竟忍不住流露出惊异的表情来。
原来青梅的手骨节粗壮,手掌里结了一层茧,明显是做惯粗活的人。虞夫人未嫁时家境也不好,然而二十年养尊处优,早已经见惯了柔若无骨的纤纤细手,忽然握住这样的手,很自然地吃了一惊。但立刻定下神,依旧拉着青梅的手,婉言问:“女儿啊,你原来家里是怎么个境况?还有没有别的亲戚?”
这话却是问到青梅伤心之处,眼圈不由微微一红,便把身世简略地说了说,却瞒过了小禩的事情。因为毕竟是未嫁之身,小禩虽然是领来的,也觉得很难启齿。
虞夫人听了,半晌没言语,忽然间站起身来蹲了一礼。
青梅大惊失色:“义母,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说就是了,这样的礼我怎么当得起?”
虞夫人笑着说:“当得起的。女儿你可是要做王妃的人。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事,行这个礼那是因为……唉,不提也罢。”
真是不提也罢。原来胡山来跟虞家夫妇提起认亲的事情,对青梅的身世说的并不明白,只是说了句:“家世不甚好”。结果,虞夫人把这句“不甚好”,完完全全想成了另一个样子。她总以为是白帝在外面留下了什么难了的风流债,拉着虞府来垫背,所以心里存着芥蒂,对青梅也就一直淡淡的。这时候听了青梅的话,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她是个爽直的人,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就忍不住施了个礼。但是这话却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