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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立的“中体西用”的思想,举世闻名。
他真是说什么话,就流行什么话,干什么事,就流行什么事。他做清流,就做最会说话的清流;搞实业,就搞最尖端的实业。
辜鸿铭对于张之洞、曾国藩、李鸿章的评价是:张之洞为儒臣,曾国藩为大臣,李鸿章则为功臣。三公论道,则儒臣之事。计天下之安危,论行政之得失,则大臣之事。国无大臣则无政,国无儒臣则无教。政之有无,关国家之兴亡。教之有无,关人类之存灭。且无教之政,终必至于无政。而李鸿章则为功臣,弊在纯为利己,无所变更。
他身经宦海风波、惊涛骇浪,不仅安然无恙,而且步步高升,享受殊荣,可谓极擅官场之术。其术是会同中西、权衡新旧的绝学,应时代之变化,集官场之大成,可圈可点,可学可用。
(一)化清谈为行动
顽固派、洋务派、清流党是晚清官场的三大门派。
张之洞旧照洋务派与顽固派都是实力派,手里有兵又有钱,在当时可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儿。清流党就不一样了,主要干两件事,一是骂贪官,二是骂洋人,都是口活。
虽然,清流党们干活主要靠嘴,不那么实用,但对善于搞平衡的慈禧来说,也是三派分立中的有效抗衡力量,因此,也都能在大殿里端上一个饭碗。
张之洞,开始也是一个清流党人。但他与别的同志不大一样,一是不那么顽固保守,比较圆滑;二是不那么喜欢说空话,比较实际。张之洞出身官员世家,深知官场奥妙,他虽是有名的清流派,有清正之名,可一生坚持“为政不得罪于巨室”的原则。巨室是什么?就是那些王爷贵族。
他的转变,是从有了实权开始的。人嘛,都这样,不得志的时候,格外爱发牢骚,没机会干事时,就看着干事的不顺眼。张之洞也是有这样的心路历程。
从中了进士到当山西巡抚,整整间隔了十八个年头!其间除了放过两回学政和乡试副主考外,一直在北京的清水衙门里耗着。这对于心怀经世致用之学,想做出一番事业的张之洞来说,无疑是相当郁闷的。
但是,此时太平天国早灭了,洋人也折腾累了,因此满朝上下,一片天下太平的样子,即所谓的“中兴盛世”。所以,希望像老师胡林翼那样“乱世出枭雄”已经不现实了。怎么办呢?张之洞有才啊,他干脆加入了“清流党”,这为他获取声名打下了基础。
这之后,他扶摇直上,稳步青云,表面上固然是由于他的文章声誉,实际上是当时的大学士、军机大臣李鸿藻尽力栽培提携所致。李鸿藻与张之万(张之洞的堂兄)在汉大臣中,是当时慈禧最为宠信的人。李、张同官至好,祸福宠辱息息相关。鸿藻因之万的关系,对于之洞的提拔自然是尽心竭力,遇事照顾,无微不至。因此张之洞感激知遇,入朝后便成为李鸿藻的喉舌。李鸿藻在同治光绪间有“清流党魁”之名。张之洞为其中坚人物。张之洞后来放为山西巡抚,就是李鸿藻保荐的。所以,张之洞投身清流,其中利害关系不难看出。
不过只有将“清流”的“门面”做得好,才能有利于以后的发展。
张之洞在朝中言事,敢于弹劾抨击,确有名声,表现最突出的就是参奏崇厚一案。
当时李鸿藻丁忧回籍,尚未返京。军机大臣沈桂芬等主持枢政,派遣左都御史崇厚赴俄京订议和约,授以全权。张之洞在崇厚尚未出国之前,曾代张佩纶拟稿上奏,请崇厚先赴新疆观察形势,再行赴俄。奏上发交军机处,沈桂芬抑置不理,径命崇厚赴俄。崇厚为人糊涂颟顸,受了俄国人的威胁愚弄,订立了18项辱国丧权的条款。鸿藻起后,授意之洞奏参崇厚。张之洞上奏说:“崇厚对俄所订条约,万不可行。但如改议,俄必生事。议如不改,辱国丧权,应急修武备而缓立约,并治崇厚以应得之罪。”慈禧见奏甚为嘉许,召见张之洞面询应付方策,并饬张之洞随时赴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以备咨询外交事宜。光绪六年清廷宣布崇厚辱国丧权、擅订条约的罪状,定以“斩监候”的罪刑,又派曾纪泽赴俄京订约。曾将崇厚所订之约修改了7项,挽回了部分权益。而张之洞也因此更加得到慈禧的赏识。后来李鸿藻恐怕之洞久任京职,受人倾陷,乃在慈禧前密保其老成练达,堪任疆寄,也很快得到应允。1882年1月,张之洞外放为山西巡抚,在职3年。
张之洞的“清流”应该是当得很成功了,但是张之洞甚至等不及在京城过完春节就赶到山西上任,可见其志不在做“清流”闲人,而是要像他的老师胡林翼那样有一番作为。张之洞之高明在于他成功地利用“清流”铺平了自己的道路。
所以张之洞从到山西任后,态度180度大转变,开始大办洋务,也并不令人吃惊了。所谓的左派右派,都是做给人看的,他自己要做什么,心里清楚得很,不搞洋务,他能成为一代名臣吗?他能比得过李鸿章吗?他能留名千古吗?
因此,他抵达太原走马上任后,渐渐认识到,在中国,要想做个好官,要么就当个两袖清风的清流党,永远不要参与实务;要不就为百姓办实事,但就永远不要得罪权贵。要想二者得兼,是不可能的。因为作为清流党,得罪了权贵,那么你办任何事情都寸步难行,甚至自身难保。而对于清流与实务,张之洞认为后者更有意义。他在得到慈禧的赏识、受到重用后,发誓要用实际行动将自己的奋斗目标付诸实践,为天下老百姓办实事,即打算干一番大事业。他从革除陋规、整顿吏治入手,兴利除弊,设清源局清理山西30余年悬案、积案;劾革、褒奖部分州县官,又为清政府荐举了数十名人才。他在山西设立洋务局,创办令德书院,兴学育才,筹办山西练军和山西铁矿等,开始向洋务派转化。
张之洞得到已故老师胡林翼的遗训,认识到中国的富强必须向西方学习,必须操办洋务,清流党的保守与盲目排外是不可取的。于是,张之洞又渐渐成为洋务派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
而另一位老兄则没有转变。这人叫张佩纶,当时的著名清流,在当代的知名度就远不如孙女张爱玲了。他一辈子崇尚空谈,因没有实际办事能力,在马尾之战中一败涂地,毁了半世英名。
当时中法战争打得激烈,张佩纶犯了“清流症”,站出来放言高论,说仗应该怎么怎么打,等等,对洋务派的军事外交政策不屑一顾。慈禧觉得他好像很懂的样子,就干脆任命他去前线指挥作战。张佩纶临事茫然,暗中叫苦不迭。据《中法兵事本末》记载:“张佩纶、何如璋甫闻炮声,即从船局后山潜逃。是日大雷雨,张佩纶跣而奔,中途有亲兵曳之行,抵鼓山麓,乡人拒不纳,匿禅寺下院,距船厂二十余里。……适有廷寄到,督抚觅张佩纶不得,遣弁四探,报者赏钱一千,遂得之。”张佩纶这番战败逃跑,挨了不少骂,就是清流同党们也以他为耻。
但对于老太后,清流党也不是一无是处。玩平衡嘛,总得什么干部都来一点。一方面可以让他们起到御史的作用,整顿官场风气;另一面,可以当制约一些权臣的棋子,让他们去抓权臣们的小辫子,整材料,必要时抛出来震撼一下,提醒一下。李鸿章就被这样提醒过。当时,可能因为手里兵强马壮,鸿章的尾巴就有些翘了。于是,老太后就把他叫到跟前,给他看看清流党人最新给罗列的罪状,李便如捣蒜般地磕头表示忠心,请求恕罪,于是慈禧就很“大度”地一次次地宽恕他,他的尾巴再也不敢翘起来了。这样,由于慈禧的有意利用,清流党才能在众大臣的怨恨中继续存在。
张之洞从清流党脱离,成为洋务派的主要人物,是有积极历史意义的。不是历史改变了他,而是他改变了历史。毛泽东对他有个公道的评价,说:“讲工业,不能忘记了张之洞。”并说他当兵时使的枪就是“汉阳造”。张之洞创建的汉阳兵工厂在中国为第一家。
(二)圆滑着,并且老练
张之洞非常非常会做官。
在中国历史上,会不会做官与会不会做事是两码事。做事做得好,不一定能得到职场效益。比如商鞅,多有成就的改革家啊,最后却丢了官,还搭上了身家性命。
张之洞就非常会做官,不仅会做,简直是有天分。晚清有人说张之洞有学无术,袁世凯不学有术,岑春煊不学无术。其实,张之洞有学也有术,而且其术道还挺深。同光之际,清流是朝廷的一景,人称“青牛”,经常激浊扬清,讥讽时政,抨击权要,尤其好跟那些办洋务的地方督抚为难。但是清流往往因此四面树敌,最后下场多为不佳:北清流领袖李鸿藻,罢官下岗;南清流领袖翁同龢,罢官下岗。而张之洞在京城做清流的时候,向以敢谏闻名,号称“牛角”,其战斗力可见一斑。可是,这个“牛角”却并没有因好顶人而丢了乌纱。原来他这头“青牛”可不像别的“青牛”只会些口活,他是既能说又会做,典型的能给众官锦上添花的人物。这种人,能不官运亨通吗?
1875年,四川东乡县知县孙定扬违例暴敛,激起众怒,乡民进城申辩,而孙定扬反诬乡民造反,四川提督不分青红皂白率兵进剿,烧屋毁寨,残杀无辜400余人,酿成特大冤案。案发之后,由于事牵西太后特别宠信的吴棠(就是那个误打误撞,在慈禧当年进宫选秀女时送了银子的吴棠,当时任四川总督,此人属于那种命好挡都挡不住的类型),任凭言官怎样弹章交加,朝野上下闹翻了天,连外国人都知道了,就是平反不了。而张之洞出面,绕开吴棠,将直接责任人孙定扬定罪,结果立竿见影,冤案按张之洞的建议得以昭雪。
1880年,宫里出了件惹得朝野大哗的事件。事情不大,却关乎西太后老佛爷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