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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李曼姝在东北的乡间行走了数日,我们无话不谈,彼此敞开了心扉,李曼姝始终穿着旗袍,乡间未经修缮的小路凹凸不平,偶尔她会被绊个趔趄,我就建议她换别的服装,李曼姝不高兴地说:旗袍是我们祖上的服装,现在也算是国服了,我回到老家不穿它,到了韩国就更没有机会穿了。旗袍是女人的所有服装中最让我难舍的款式,可惜我这一生真正穿旗袍的时间并不多,有愧于先祖啊!
李曼姝站在风中,风吹起了她鬓边发白的头发,她那张迎着风的沧桑脸孔让人联想起人间无尽的苦难,仅二战期间八角楼慰安馆的苦难就足以摧毁李曼姝作为女人的全部尊严。
我很能理解李曼姝现在的心情,特别是身在异国他乡,心中又埋藏了那么多无法言说的悲苦,在陪她行走的这几天里,我的情绪经常被她回忆中的伤感所传染,不知默默陪她流了多少眼泪。
李曼姝在风中站了一会儿,我担心她着凉,将自己的披肩给她披上。
尽管年愈八旬,李曼姝身上仍然弥漫着女性的烟尘,稍作装扮便显出风韵,可见风华正茂的当年,她是一个多么可人的女性,只可惜大好的年华竟被日军关进了八角楼慰安馆,玉体成了禽兽发泄欲望的工具。
我将李曼姝被风吹起的旗袍扯平,她有所发现地说:在韩国和日本,每个女人都备有一身国服,韩国的高丽装,日本的和服,每逢节假日都要拿出来穿一穿。旗袍是中国女性的国服,但我回到中国却很少看到中国的女性穿旗袍,中老年妇女多一些,年轻人几乎就不知道旗袍象征和代表着什么,陪我观光的那位黄小姐曾经跟我说旗袍给人一种腐朽之气,我当时不好说什么,心里却不愉快了半晌。一个国家的希望在年轻人身上,如果年轻人连自己的国服都鄙视,他们能肩负国家的什么责任呢?
我知道李曼姝说的黄小姐就是那个黄导游,她在李曼姝指认八角楼的问题上还是有所奉献的,是她偷偷扣了李曼姝的手包,才使李曼姝不得已在这座城市留了下来,然后按着我的设计进入了指认八角楼的圈套。自从李曼姝接触了我,黄小姐就在我们的视野里消失了,想不到李曼姝还记得她,并对她的穿着议论不休。我真钦佩她的记忆力,并对她的评价未置可否,毕竟时光进入了二十一世纪,世界经济一体化的今天,年轻人在穿着上的审美更喜欢标新立异的酷而不是有什么政治意义的古典旗袍。
见我久不回应,李曼姝感叹道:我这一生最没穿够的衣服就是旗袍啊!当年在八角楼,为了穿旗袍我被吉野毒打,被日军戏弄,当时日本女人荷美对八角楼的慰安妇有个规定,接客时间胸以下部位一律裸露。可我穿上旗袍以后,跟荷美的要求恰好相反,于是我成了八角楼的众矢之的,我的旗袍被撕碎了一件又一件,最终我仍是穿着旗袍被日军蹂躏,我要让我的耻辱记录在旗袍上,让我的血洒在旗袍上。记得我怀孕以后,特别是肚子凸鼓以后,就再也不能穿旗袍了。李曼姝停住话,脸上流露出莫名的伤感,往事又把她拉回到痛苦的回忆之中,她脸上默默奔涌的泪珠被风吹得粉碎。
……
叶玉儿的肚子渐渐鼓起来了,但她不敢声张,在慰安馆怀孕的女人是要被处置的,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有一个叫星星的慰安妇,怀孕八个月都没被发现,她想了一个绝招,每逢接受慰安的任务时,就让日军在她的后边发泄,最后她把孩子偷偷生在了厕所里。八角楼发现了一个死婴,吉野立刻将荷美训了一顿,荷美挨个房间查找,居然没有在星星的身上发现任何迹象,于是阴毒的荷美将所有的慰安妇都招集到广场上,让她们脱光了衣服,在冬天的凛凛寒风中围着八角楼不停地奔跑,谁第一个停下来谁就是产妇,跑啊跑啊,天都快亮了,却没有一个慰安妇停下来,她们知道停顿就是死亡。后来,终于有一个人倒下去了,那就是星星,产后虚弱的星星哪里受得住这非人的折磨,她死在了八角楼冰冷的广场上。荷美得意地咬着牙齿说:在八角楼谁敢跟我们日本人玩心计,这就是下场。……
此事虽然过去已经很长时间了,但仍如同一个阴影罩在叶玉儿的心上,现在当她身临其境的时候,这个阴影越发地大了起来。
佐佐木随部队到中缅边境去了,叶玉儿每天处在一种惊慌的状态,她的肉体机械地重复着跟日军的肢体动作,开始还能应付,随着日子的一天又一天推进,当她的肚子大得再也无法被旗袍绢秀的腰身遮掩时,叶玉儿知道自己的噩运到来了。
这天,荷美喊八角楼里的女人去体检,慰安妇们都集中在八角楼的中心广场上,日军怕性病传染,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给八角楼的慰安妇们检查身体,体检很严格,几乎一个不漏,诊室就设在门口一个简陋的屋子里,一个日军男医生例行公事地检查每一个慰安妇的下体,要是他对哪个慰安妇有意,他就会在检查的时候奸了她。
叶玉儿已经接受过几次这样的体检了,令她心里气愤的是慰安妇们在接受身体检查时几乎是一次公开的肉体展览,屋门敞开,慰安妇脱光下身躺在检查床上,门口拥了许多日军观看。叶玉儿觉得这比遭日军的强暴还要难堪。
荷美喊人的时候,叶玉儿始终猫在屋里,她想着怎样躲过这一劫,一旦她被发现怀孕,死神也就向她招手了。可她怎么也想不出好的办法,当荷美第二次回来喊人时,叶玉儿只好跟她到了检查室。
日本军医似乎记得叶玉儿,这个被称为旗格格的满族后裔,让他的心中生出了一种好奇的向往,他要尝尝她肉体的滋味。上次检查,他就想对她动手,但她来了月经,女人的经血会给男人带来坏运气,他只好作罢。这一次,他不想放过品尝的机会,当叶玉儿的身体在检查床上躺平时,日本军医关上屋门,怀着一腔好奇的欲望粗暴地把她强奸了,同时他发现这个旗格格怀孕了。
他立刻报告了荷美。
荷美又把这一信息告诉了吉野,吉野半天没吭声,荷美很惊恐,以为吉野要训斥她。
吉野只是出神,却没说出如何处置叶玉儿。
荷美沉不住气了问:把她送到东北?还是……
吉野挥挥手说:不,就把她留下来,让大日本皇军尝尝大肚子女人的滋味,这个种子很可能是佐佐木撒的,日本男人在支那女人的田地里撒了种子,并且还成活了,这是一个病种,怎么撒的再怎么拔出来。你去喊这个满族的格格,今晚我要尝尝大肚子女人的滋味,看她怎么跟我玩。
当晚,叶玉儿被荷美唤到了吉野的房间,叶玉儿仍然穿着旗袍,吉野挥起他桌上的一把刀,喀嚓就把她的旗袍领扣挑开了,吉野冷笑着说:你们满族人最让我看中的东西就是旗袍,它可以完美地体现东方女人的曲线,可是一个肚子鼓胀的格格再穿它,就是对它的亵渎了。说着一把将叶玉儿身上的旗袍扯下来,叶玉儿裸露着身子站在他的面前,吉野阴深地看着她圆鼓的肚子说:我们大日本皇军真的了不起,佐佐木真的了不起,他让我们日本的种子在支那的地里发芽了,可惜支那的土质太差了,我要把我们日本人的种子从你这劣质的土地上拔出来,我一个人如果拔不动,就号召八角楼里所有的日本皇军跟我一起拔。
吉野面目狰狞,叶玉儿被吓呆了。她不知道这个病态的日本男人会怎样折腾自己,她早已体味过他的残暴了。
啪地一声,灯灭了,房间立刻漆黑一团,叶玉儿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击倒在地,随后八角楼的夜空回荡起一个女人没完没了的凄凉嚎喊。
……
李曼姝讲不下去了,呆呆地望着远处的田野,回忆的伤感使她连大声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一时也想不起用什么话来安慰她,只好默默地站在一边,随着她的情绪不时地变换自己的思路,她的讲述我大部分记在了本子上,来不及用本子记的便记在了心里。
第二十六章
A
赵宗平的办公室不在主体大楼;而在另外一座小楼里;而且是一幢旧楼;虽也属于政府大院;但与政府的新大楼相比显得寒酸多了;赵宗平的办公室偏偏面对新大楼;每逢他坐在办公桌前;视野里就会出现新大楼的全貌;好像对他是个诱惑;无形中就让他产生了将来有一天到新大楼办公的想法。
孙副市长回来了;赵宗平先是看到了他的车;然后又在全区各部门领导的会议上见到了他本人;赵宗平趁机说:孙副市长;正好有件事情要跟您汇报呢;等了您好久了;怎么样;欧洲之行不错吧?
孙副市长没想到赵宗平这么快就要找他汇报工作;他刚刚出差回来;屁股还未坐稳呢;于是也随口说:欧洲好不好;你比我清楚多了;留学好几年;我只是走马观花地看看。不过嘛;总体印象还不坏。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
赵宗平一脸微笑地说:是一块地皮的开发;因为说法不一;一直定不下来;材料都在我那里;有时间想请您过目。
孙副市长手一挥说:一般的小规划你就看看算了;事无巨细;我这个副市长还不得忙得手脚错位。说着就要走。
赵宗平有意识地往前挪了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说:不是小规划;是大规划;涉及到历史文物保护的问题;我一个人怎么好做主呢?
你指哪个地方?孙副市长认真地问。
八角楼哇;二战期间的慰安馆;前段时间媒体炒得沸沸扬扬;最近又有经济学家给那个地块作了策算;因为它现在就在商业区;如果开发每年将有数千万元的纯利润;已经有好几个商人准备出钱开发了。赵宗平一边打量孙副市长一边说。
噢;是这事;那就先缓一缓吧;我刚刚回来;千头万绪的;此事先缓一缓;不过也快;事情到了手上总要解决呀。孙副市长说。
赵宗平笑笑说:好;反正相关材料都在我那里;您什么时候要我就什么时候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