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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第二十一章
A
我要把你找到,一定把你找到,不管你藏在哪里。赵宗平的心里反复重复着这句话。
郭婧离开以后,赵宗平坐在办公桌前思索了很久,结论就是找到叶奕雄,有关八角楼的事情跟他当面锣对面鼓地谈清楚,提醒他不要利用李璐与孙副市长的关系做一场难以实现的梦,八角楼已属于这座城市二战期间的历史,消灭八角楼就是要让后人忘记历史。
赵宗平把叶奕雄提供给他的电话都打遍了,却找不到他。他有点生气,甚至后悔当初把李璐的电话提供给他,他是有意想支开叶奕雄,有意想把李璐这样的高枝介绍给他,让他高不可攀,想不到他居然攀上了,郭婧的见证很可能是对的,叶奕雄说不定把李璐的心瓦解了,一旦李璐在情感上越轨,就会成为叶奕雄的俘虏,那么孙副市长那里批规划的时候,下笔的倾向就有所不同了,八角楼的命运岂不像一条漏船飘在风雨之中?
赵宗平啊赵宗平,你当初为什么要向叶奕雄提供李璐的电话呢?如果真按你刚才的设想,你不光毁了八角楼,也毁了孙副市长的幸福生活。
一番自责,使赵宗平惊恐起来了,一种非要找到叶奕雄不可的心境让他忍不住给李璐打电话,李璐的手机开着,听到赵宗平的声音,李璐说:是不是又想请我喝茶了?
赵宗平声音郑重地说:请你告诉叶奕雄,马上到我这里来一下。
你要见叶奕雄凭什么找我呀,你找他好了。李璐不快地说。
赵宗平提高了嗓门说:李璐,请你帮个忙,你准能找到他。
我是他的什么人啊,我还是通过你跟他联系上的呢。李璐嘴上推辞,还是答应下来了。
赵宗平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等叶奕雄,他估计他会来,李璐的话眼下对他来说也许就是圣旨。他想着八角楼的来龙去脉,无形中就把自己搅进去了,按着记者郭婧的观点和媒体的报道,八角楼成为本城的历史文物肯定无疑,可是偏偏有个叶奕雄从中搅和,他有钱也有势,还是自己的老同学,赵宗平本打算支开他,岂料竟出了一个馊招,事情朝相反的方向转化了,弄不好赵宗平真有可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正想着,门开了,赵宗平一眼就看到了叶奕雄,他心里惊喜了一下,未等打招呼,叶奕雄就坐在了他的对面,掌心中的青花瓷壶顺势摆到了桌上,盖子掀了起来,飘出一股极品铁观音的香气,赵宗平立刻提起水瓶给他的青花瓷壶里注水,边注边说:我就羡慕你这个皇室派头,不管是谁,面对你这把壶都得恭敬地沏茶。
叶奕雄得意地盖上壶盖说:什么事,还要让李璐传唤我,你知道我害怕副市长啊?!
赵宗平也给自己的杯子里注了水,然后他平静地说:想跟你聊聊,很久不见了,最近跟李璐混得不错吧?
你这话说的没水平,人家现在是孙副市长的夫人,谁敢跟她混啊?叶奕雄皱着眉头说,因为眉头皱得太紧,一双小眼睛反而变大了。
赵宗平无奈地笑笑,知道叶奕雄是有意回避他了,叶奕雄越这样,赵宗平越感到李璐跟他之间已经有了猫腻。看样子,不把话题摆到桌面上是甭想在叶奕雄嘴里问出什么了。
赵宗平故意说:我是为了什么事情介绍你去找李璐的?
开发八角楼呀,我去找你,你小子怕飞短流长,让我去找李璐,你这不是明摆着让我去找副市长吗?我找到了,接上火了,你又后悔了,想找我探探虚实对不对?赵局长啊,你留洋一场很值得啊,不光学了专业知识,还学了处世哲学,成熟呀!当初我要知道留洋这么厉害,我一定到英法玩一趟,开发什么房地产呀,把人心都累黑了。叶奕雄见赵宗平如此开场,也就直奔他的主题去了,反正事到如今,你赵宗平帮忙不帮忙都无大意义了,李璐足够自己利用的了。
话题既然摆出来了,赵宗平也不必转弯抹角了,索性说:叶奕雄,你我是大学时代的同学,我今天在这个位置上,只要是不违反原则的事情,我都会尽力为你提供方便,但八角楼开发目前已经成了本城规划最敏感的问题了,前不久媒体连篇累牍的报道你都看到了,作为二战期间的历史文物,有物证有人证,如果再去开发商业街,难度会相当大,弄不好会触犯了文物保护法,今天我找你来就是想让你放弃开发八角楼那块地盘,本城可开发的地方多如牛毛,你凭什么要在那个地方招惹是非?
你懂什么呀,赵宗平!盖房子讲究的是风水,八角楼的左边有玉带河缓缓流过,右边是一个小山坡,为本城的制高点,左青龙右白虎,这样的商业区极有风水,是招财的宝地。把这样具有商业气息可以给本城带来经济效益的风水宝地弄成什么二战时期侵华日军的慰安馆,我看你们这些决策者脑子都有毛病了。慰安妇本来就是中国的耻辱,也是本城的耻辱,你们还要把耻辱揭开来给当今的人看,你们是让当今的人学习战争的耻辱呢?还是学习战争的残暴呢?要我看,振兴中华不是重温历史的伤痛,而是把伤痛掩蔽起来进行一番新的开拓。社会的前进需要开拓者的勇气,而不是保守者的坚持。叶奕雄振振有词,言犹未尽。
赵宗平听着,一时竟插不上话。如果从商业利益的角度看,叶奕雄的话不无道理,而且这道理很可能还会被许多人接受,但是一旦从历史和文化的角度着眼问题,商业的功利性就显露无疑了,况且一个民族茫目地追求商业利益是很危险的,最后很可能除了钱以外什么都没有了。赵宗平想起郭婧的态度,想起她为八角楼无尽的奔波,其实郭婧为八角楼的奔波是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她只是想尊重这个城市的历史,记住这座城市曾经有过的耻辱,人能重温耻辱也就能不断地吸取教训,一个能吸取教训的民族才会真正地探索一条新的出路。叶奕雄的思维没有这样的高度,他钻牛角尖是可以理解的,但必须慢慢引导他开化。
赵宗平意味深长地说:叶兄啊,商业利益与民族精神相比,谁更重要啊?
叶奕雄托起青花瓷壶品了一口茶说:你别跟我说这些空道理啊,一个穷困潦倒的民族有什么精神啊,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钱啥事也办不成,如果我们有钱有势,八国联军敢来抢我们吗?如果我们的民族精神昂扬亢奋,他小日本敢在我们的国土上横行霸道八年?鲁迅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说的谁呀?就是说的中国人。
赵宗平一下子笑了,看不出叶奕雄还有一肚子道理,便接着他的话说;难道一个民族有了钱就有救了吗?一个民族的精神没树起来,钱便会蛀空他的灵魂,一个没有灵魂的人还能长久地活下去吗?
局长大人啊,你也别跟我绕了,我还真没时间,你日理万机,而我时间就是金钱。咱们这么说吧,如果我开发了八角楼就把中华民族的精神瓦解了,这买卖我真就不做了,概念太大,承受不起,但如果本城有些吃饱饭没事干的狗仔记者借此小题大做惹事生非,我是不理睬的,照开发不误,只要我把这个项目拿下来,上帝都挡不住。叶奕雄手掌心托举着青花瓷壶,一脸的坚定。
赵宗平听出叶奕雄把锋芒对准郭婧了,这证明他们之间真的闹翻了,郭婧说的是真话,赵宗平一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开发八角楼不像你想的那么严重,但也不是一件小事情,我劝你还是放弃开发的想法,不管它是什么样的风水宝地,你都不要去拣这个财,就算老同学求你了,我刚上任,不想碰上这么棘手的事情。
我没找你呀,我找上边,要是上边批准了,你拦得住吗?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你就当你的太平官吧。叶奕雄握起青花瓷壶起身就走。
赵宗平没有拦他,目送叶奕雄走出办公室。然后,他就陷入了长时间的思索,看样子叶奕雄的决心是谁也动摇不了了,自己当初让他找李璐等于给他指了一条阳光大道,如果八角楼真的开发成了商业街,自己就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想到这里,赵宗平不安地起身,踱到窗前,窗外是一片绿色的草地,草地中间插栽了几棵柳树,是他主张栽的,他当时有一个理论:草十年还是草,而树十年就成材了。现在树活了,树叶在风中微笑。赵宗平看着树和草,忽然心生灵感,关于八角楼,何不准备两套呈报方案呢?如果领导同意开发,他就将主张开发的方案呈报上去,如果领导不同意开发,他就将反对开发的方案呈报上去,这样岂不是既不得罪叶奕雄也不得罪郭婧,更不得罪本城的历史吗?他刚刚上任,实在不敢给自己设置过多的障碍,官场靠心计,工作靠朋友。
赵宗平的心情不由轻松起来,他觉得自己设计了一个最为稳妥的方案。
B
我心情沮丧地开门,房间里突然传出哭声,是李曼姝,这几天八角楼总是节外生枝,我在外边跑的时间太多了,对李曼姝的关心显然不够。
李曼姝并没注意到我进来了,仍然坐在沙发上哭泣,嘴上愤怒地骂着,开始我听不清,后来我就站在过道里静静地偷听,只听她骂:我是入了你郭记者的圈套啊,你把我留在中国,手包至今找不到,护照也办不好,我想回家,你又不放我走,每天让我回忆二战遭受的凌辱,回忆八角楼当年的羞耻,我每回忆一件事,心就像被刀扎过一样,你是逼我死啊,你跟日本鬼子一样逼我死啊!……听到这里,我的头轰地响了一声,全身的血好像都涌上来了,李曼姝误会我了,现在我必须把情况跟她讲清楚了。我悄悄退出房门,不想让李曼姝突然面对我,免得她尴尬。
我在门口定了定神,然后敲门。
敲了半天,里边才传出回应。李曼殊将门拉开,泪眼朦胧地出现在我面前,我故作惊讶地问:怎么了,李曼姝女士?
李曼姝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转身朝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