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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阴郁暗沉,空旷的寝宫弥漫着冷寂的气息。
秋夜凉薄,霜寒雾重。
她渐渐地身上发冷,仿佛在潮湿已久的角落呆久了,发了霉,长了疮,开始腐烂。
今儿早晨,趁着送朝膳的机会,青梅扣了扣门扉。“殿下,奴婢可否进门为您更衣?”
“不必,不许任何人进来,也不许任何人打搅。除非大祭司亲自来。”殿下的声音微哑,,带着睡眠不足的疲惫。
殿下没有出来上朝。
殿下没有出来用午膳。
派人去知会祭祀大人,回说,祭祀大人伤势未愈,无法亲至。
青梅青竹开始着急,从昨晚到下午,殿下一个人关在房里,没有任何动静。这是从未有过的,这不正常,极不正常。
昆仑神域千云阁顶层,常年金光闪耀,圣光熠熠。沐浴在那温润柔和的祥光之下,心境宁静而安乐喜悦。爱、恨、贪、嗔、痴、恶、欲,七情七苦,洗涤一空。
阁中所供的宝物,是昆仑神域镇邪圣灵,璞玉精华为形,光明圣泽为神,日之精髓,日魂。
百万年来,三十六天罡镇守阁中,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
今晚,却是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原释听到不寻常的动静,身形一动,瞬移进入阁内,与一黑衣女子对上。
几百个回合下来,不分胜负。
越打越心惊,那人所学庞杂,招式诡谲,所运灵力涵盖金木水火土五行,让他看不出来历。黑布遮掩,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那双眸子随着激烈的打斗不停地移形换位,在他眼前晃动,看不清晰,却是透着几分熟悉。
来人灵力高强,对于千云阁布防路线熟悉得超出他的想象。
沉香木匣以神域峡谷万年沉香木为材质,沉重无比。师父有意在上面加上数道灵力禁制,致使小小一只两尺来长的匣子,重量胜逾千斤。
很聪明,知道匣子一打开,她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追回来,宁愿被拖慢了速度,也不扔掉;知道避开阁中的八卦天雷阵、越过五行缚魂阵,他有意诱她入阵,却是被她四两拨千斤灵活化解危机;
原释虚晃一招,顾不得疾射至胸前的光剑,抖手劈向那人抓着沉香木灵匣的左臂。
她若是动手伤他,匣子便也保不住,他拼着重伤,也要留下她来。
光剑刺到胸前,她顿了顿,迟疑了一瞬,原释抓住这霎那间的破绽,在她手臂上使力一击,她闷哼一声。
沉香木灵匣应声而落,她手中光剑紧跟而至,却是失了先机。原释变招极快,身形倏地后飘,剑锋略微倾斜,只划破皮肉,浅伤一二分。
三十六天罡合力围杀另一人,晦暗魔气被强盛仙力击得几近溃散。无形光刃击在他身上,他身上便一个微颤。无声无响,却是如波涟水漪般荡漾开数丈之远。
此人身带邪气,灵力光源混沌暗沉,魔气汹涌,使的竟是黑暗之力,魔族余孽。
魔族人丁凋零,昆仑神域并未赶尽杀绝,由着他们苟延残喘数百万年。今日,魔界中人竟然胆大包天,闯入神域圣地盗取仙界圣物,镇邪之宝。
欺人太甚!
三十六天罡,三十六仙尊,对视一眼,绝决冷厉之色没过眼眸。此人绝不能留。
三十六人虎视眈眈,他心念电转,当即作出抉择。扔出去,还有拿回来的可能,抱在怀中,只能是白走一趟。
身形虚晃,霍得斜抛出一物。另一个黑衣人眸光一闪,心下难以掩饰的震惊,他竟然肯将千辛万苦夺得的日魂给她。
原释也同时飞身扑来,她先原释一步,纵身抢过沉香木灵匣,当下如空中坠下一铁球铜石,砸进怀中,她后退了两步才止了去势。沉香木灵匣异乎寻常的重,这次该是真的了。暗自苦笑,她竟然没有发现早就被掉包了。
原释踢开地上的沉香木灵匣,里面空无一物,鹰眸一眯,果然是假的,好一招偷龙换柱,里应外合。他忙提气纵身追出去。
那人提着匣子,身影如电,一眨眼,也出了千云阁。最后复杂地看他一眼,眉心隐隐有三瓣火焰炫动摇曳,眉眼间一抹妖娆格外熟悉。
如阴影没入黑暗,如雾遇朝阳散开,她瞬间消失不见。
原释心下愤然,却失了目标,凝神一探,那人竟连气息也一并抹去了,要追踪都没有地方追。
三十六天罡盘膝围坐,攻守相合,毫无破绽。
黑衣人眼底一沉,一声嗤笑,“想要留下本将军,你们还不够资格!”
“呲啦——”
黑衣蒙面黑布倏地破碎成千万条,飘然坠地。
黑雾缭绕间,金色蝴蝶面具金光灼人,炫目非凡。
墨色铠甲凛然森冷,玄色大氅披在身上,妖异的红唇勾勒出讥讽的弧度。金色的蝴蝶触手蜿蜒延伸,自眼尾攀爬至他的下颌骨,贴着他白皙如雪的肌肤,妖冶得惊心动魄。
“孽障,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三十二张口,同时开口吐字,震得人耳膜发麻。
三十六张脸,同样的肃穆冷然,“一群老秃驴,乏味又无趣,看你们真是污了本将军的眼。本将军还是速速回去抱美女,养养眼罢。”他低声轻笑,声音低醇糜哑,如珍藏多年的陈年酒酿,琼浆玉液倒入酒樽,芬芳诱人。
三十六天罡面目沉静,守护千云阁近两百万年,早已心意相通,默契地如同一个人。数人飞身而起,叠成罗汉阵,双手合十,闭目凝神,口中疾念法咒,重叠模糊的梵唱,如丝如缕,连绵不绝。
仙人听来,如天籁般和悦清新;在他听来,是催命夺魄是魔音血刃。
一缕圣光自三十六天罡的眉心凝出,聚敛成一段极亮极纯的玄金光柱。
“该死!”男子低咒一声,咬紧牙关,齿缝间亦有艳血流出,如想不死,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催动元神之力,超负荷凝聚魔力,爆发出最后一击,“暴风破!”
墨色旋风骤然平地而起,随着他的手势,如陀螺旋转眼,魔气越来越浓郁,几如墨夜黯沉。
光柱如彗星划过,横空纵掠。
魔气亦悠然卷去。
在千云阁顶轰然对上。
轰然一声巨响,流光乍破,威压、气芒激射如剑,穿透圜墙,余威骇人。当时是,整个昆仑神域的地面都震了一震。
光雾四散,黑烟溃退。
等光线沉寂,三十二天罡的脸上铁青一片,居然让他逃了。
碎石,断垣纷纷四散散落于地,矗立数百万年的千云阁蓦然自中间断裂,倾塌。
青竹、青梅并月下四使之首的陌冼,全聚在明月殿外殿。
陌冼一声不吭地等着,只脸色越来越黑。
殿门口,青竹频频张望着,不安地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
白衣紫袍,额间缀着的红宝石殷红如血。青竹一喜,远远地迎上前去,欠身行礼,“祭祀大人,您可来了,殿下只允许您一人入内。”
穹司难得地丢开微笑可亲的面军,只轻抬手止了她的话,匆匆从她身边越过。
陌冼见他进来,并不动作,穹司直接忽略他,至内殿而去,和他擦肩而过之际,他道,“圣使大人,事有轻重缓急,礼数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穹司的话自是挑不出毛病的,陌冼身份特殊,和他不属于同一种体系,官职谁大谁小,并无定论。
继殿下失常后,月昼最不可能失常的祭祀大人也失常了。传说中火烧眉毛了,也能淡定地穿衣穿鞋履,动作从容且不失优雅的祭祀大人怒于形外了。
青竹郁闷地发现了这个事实。
这是要变天了吗?
祭祀大人卸下了笑容之后,自内殿出来之后,薄唇紧抿,脸色本是白中带青,现在还带黑,漠然离去,冷煞之气如此明显。
青竹跟着陌圣使进了内殿,紫檀雕栏大案上以青玉镇着一张纸,是殿下用惯了的松江谭笺。
陌圣使亦是如同鬼魅一般消失。
青竹拿起那张使得月昼修养最好的两位大人都丧失了冷静的罪魁祸首,松花潭笺纸质优良,现下已经被蹂躏得起了毛。
“穹司,我走了,小麻雀还是适合放野山林,金鸟笼,锦衣玉食,山珍海味,金波壶觞,原来真不适合我。与心爱的人一起,怎么过都是好日子,你不用太挂念我。我什么时候记起来了,便回来看看你。
王位,想来想去,还是交给你,比较放心。若是那日我没有回来,你已经顺理成章地坐上去了,就让我们当时光退回到半个月之前。月下四使,四大家族,是月昼隐形力量象征。盛极必衰,相互平衡才是长久之道。若是你执意要打击他们,便随你了,对于四大家族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四大家族说不定会因此而焕发出生机,那便是意外的收获了。
魔裔灭世的传闻,要如何解决,你自会斟酌。最好的,便是你挑一个满意的女子嫁了,不对,是娶了,扶她上位。或者你自己上位,当然,若是你看上的是男人,也无不可。我接受起来没有困难,只是朝上的一群老顽固不好说服。若你舍得他受点委屈,低调点便可,他们自会睁一只闭一只眼。王位是你在坐着,你爱如何便如何,谅他们也不敢嚼什么舌根。
没什么要交代的了。但愿再会无期。”
青竹手指颤了颤,我的殿下呀,您还真是……
流霞山谷,离映月城最近的山谷。丛林密集,山石嶙峋,山谷深处雾气深重,岔路繁多,极易迷失方向。
半山腰上,旋覆花开满了山头,够不上名贵,亦不如芙蓉百合娇艳,诞生在生机勃发,顽强灿烂,金灿灿的明媚动人。一棵巨大的老松柏下,立着一个白衫紫袍的人影。
修长的手撩开攒蹙缠绕的枯藤并着野草,并无松土落下,应是不久前有人动作。紫眸微眯,望进枯藤掩盖下的隐秘的洞口,他弓下腰,洁净地不染纤尘的云头靴踏入其中。
洞口小而窄,仅容一人勉强入内,越往里走,却是越来越广阔,光线渐亮,走出洞口,天光大盛。瞭目而望,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晨曦初绽,叶子上还滴着未曾化去的露珠,鸟鸣啾啾,似入了红尘之外的仙境。
他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兜兜转转,果然在一棵树上发现了女子的身影。
她自在地卧在树枝上,面容宁静地似沉浸在美梦当中,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金色的阳光洒在她凝白的脸颊上,令人失神。
“你来了。”她没有睁开眼,漫不经心地说,若不是她吐字清晰,他还当是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