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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宸又笑,“哦,那也行,我们走吧。”话是如此说,视线却是凝滞了一瞬,她想要在一天之内带他吃完映月城里所有好吃的,看完所有好玩的,还是太赶了吗?
莲亦按下她欲起身的肩膀,“姐姐。”
林宸顺从地坐下,“嗯。”
莲亦收起玩世不恭的神色,沉声道,“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会很不安。就像是死刑犯行刑前的最后一顿饭,很丰盛,因为是最后一顿。姐姐,你今天是带我出来,是要跟我告别吗?”
林宸失笑,“你胡思乱想什么呢?好端端的说什么告别呀,要告别也是你跟我告别,我一直在这里又不会到哪里去。还什么死刑犯的最后一餐,说得这么严重做什么?你就算走了,还可以再来呀!”
莲亦神情松懈下来,垂眸道,“是吗?”真的是因为他太紧张了吗?
“当然了。其实我不吃是在等最后一道。”林宸神秘地眨眨眼。
“客官,您的符离集烧鸡来了。”小二端着一大盘金灿灿的烧鸡进来,飘香四溢,让人闻了便食指大动。
“你别看它还是一整只的,其实已经肉烂脱骨了。”林宸只用筷子便轻易地撕下来,半边身子遮住了他的视线,桌上筷子在动,桌下手也在动。
待她转过身来,扯下来的鸡肉盛在一只小碟子里,她递给莲亦,微笑,隐隐有一丝紧张,“你尝了就知道什么叫‘肥而不腻,鲜味醇厚,齿颊留香’。”
莲亦温顺地吃着,她亲自动的手,他便是撑死了也是要咽下去的。也许原本真的是美味无比,可他胃里已经塞得太满了,便吃不出什么滋味,只有些机械地嚼着,往下吞咽。
全部下肚,他正欲微笑,忽然觉得视线迷糊开来,她的面容也看不太清,笑容便是一滞。想要强忍下,忽听她轻声说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他心中一凛,哑声问,眼里没过一缕痛意,果然如此,果然是最后一次。想要笑,却是抵不过脑中的昏然,强睁着的眼帘倏地阖上。
哪有什么为什么,偷听这活林宸不是干头一回,驾轻就熟,心里一点都不膈应。怪风寻这厮狡诈,先进了她的房,再进小亦的房,也怪小亦对于自个儿的结界太有信心了。几个回合下来,林宸发现,那结界似乎对她无效,该听的不该听的全听见了。
林宸瞅了一眼已经被她药倒,人事不省趴在桌子上的小亦,若无其事地开始解决那盘符离集烧鸡,腹诽道:我真没骗你,这烧鸡确确实实是我爱吃的。现在离天黑约莫还有一个时辰,原我还想与你去城里最大的赌坊潇洒一把,我色子玩得挺好的,不骗你,真的,说不准我们这一进去,今天花的银两就都赚回来了。你说你这么敏感做什么,害得我心里头也直打鼓,怕夜长梦多,只好提前下手了。
一只金灿灿香喷喷的烧鸡恰恰下肚,解决了口腹之欲,林宸等的人也来了,时间掐得刚好。来的人是莲奶奶身边的飞翼,林宸也熟悉,绝对一等一的靠得住。若是个生面孔,她怎么会放心将失去行动能力的小亦交给他。
“多谢殿下仗义相助。”
“谢就不必了,你们将他带回去看好就是了,就算挑断他的手筋脚筋也不能让他乱来。”林宸拭了拭嘴,自嘲地笑笑,“我又多事了不是,莲奶奶自然比我知道怎么做更为合适。”
“殿下……”风翼忽地心下不忍,从她脸上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心情,什么魔预,什么魔星,什么祸乱三界,他绝对不信眼前的女子会做出这样的事。
林宸站起身来,“我还有事,你回去吧。”
包厢的好处就在于隐藏你想要隐藏的,让人看你愿意让人看到的。而现在,林宸不希望任何人打搅她。
不用再顾虑小亦,顾虑路人的眼光了,临窗远望,繁华的映月城,尽收眼底。映月,是月昼的象征。
平静无痕的眼底隐隐波浪起伏。
这里,有鲜衣怒马的贵公子,眠花宿柳的勾栏院,倚红偎绿的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街道上,该吆喝的吆喝,该笑的笑,醉汉跌跌撞撞地冲撞了一位小姐,和护卫发生了争执;半人高的小乞丐顺手牵羊了一块玉佩。
光明的依旧光明,阴暗的角落翌日仍晒不到阳光。
这也没有什么不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只是一个理想,她缺少的岂止是几分政治头脑。
而现在,居然有人说,她看得见的,以及看不见的,全部的圆满不圆满都将因她而摧毁。她只觉得好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这个预言如同一个魔咒,又如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一点点收拢,挤压着脑门,掐着她的咽喉,疼痛难忍,几欲窒息死亡。
她眼底皎月般的光辉一点点沉寂下去,饶是她经历过了两世,也无法接受这样荒谬的未来。
“小二,结账。”低哑得不似她的声音。
林宸绷着一张俏脸回宫。张御医等在了明月殿门口。
他心下再三踟蹰,殿下这会子的模样明显是不欲和任何人交谈的,他这时候凑上去不是自寻死路吗?可殿下原来的吩咐也不能不依呀。
“殿下。”张御医垂首作揖跟在她身后。
“……”林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张御医强顶着高压力冷空气颤声将话说完,“殿下嘱咐微臣,祭祀大人的身体状况每日向您知会一声。”
“说。”林宸继续往里走。
“祭祀大人伤势虽不轻,好在他身子底子强,已好了大半了。”
林宸按了按太阳穴,缓下步子,差点忘了穹司的伤,“你继续照看好大祭祀,直到伤愈。青竹,去药房把琼花金颜膏,天山雪莲,还有……你自去挑些好的,送到大祭司府上去,让他安心养伤。都退下吧。”
“是。”青竹和张御医领命离开。
人声过处,惊飞寒鸦两三只。
巡逻的队伍不知换了几趟班。
青竹回来了,代大祭司千恩万谢,说什么殿下体恤臣子,爱民如子,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定当结草衔环相报。
她冷笑,结草衔环?不提今生,但说来世,报他个大头鬼!
跟昨天没什么两样,日落,月升,夜暗沉,凉如水。但她知道,终究是不一样了,以后都不一样。心沉啊沉,沉到谷底,便也沉不下去了。
手中的茶早凉了,林宸歪在长塌上,一声不吭,久久不曾动作,如同一尊精致的雕塑。
夜色渐深,喧嚣隐入了大多数人的睡梦之中。
窗帘被大风撕扯般的响动,林宸坐直身子,她等得人来了。
……
“我和你做一笔交易,我让你把莲亦带回去。”
“好。”风寻爽快地答应。
林宸漫不经心地睨他一眼,“别答应地那么快,你还没有听听我的条件。”
“请说,风寻定当竭尽全力。”风寻对这个女人不存好感,一个三心两意的女人,她肆意玩弄了少主的感情。可他也分得清孰轻孰重,少主的前程未来甚至性命不能搭在这里。他不是不能采取强制手段,可少主防备着他,怎么能让他得手,能让少主放下戒心的,只有这个女人。
“我要知道跟这件事相关的所有细节。昆仑神殿上每个人说过的话,流传得或远或近的传言、小道消息,还有要来抓我的那伙人的底细。”
风寻皱了皱眉,范围太过广泛了,勉强道,“可以。”
“最重要的是,除了那不可言不可说,莫名其妙,虚无缥缈的卦象,星象,还有什么证据说我就是魔星?”
“这……”风寻犯了难,“既然是说不清,那在下恐怕也查不出什么。”
林宸讽刺地冷哼,“案子结了,我这个被告,主犯居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这算什么事?既然老天不能帮我讨回公道,那我只好自己为自己讨一个公道。你尽力而为就是,我相信你不至于随意敷衍我,欺骗我。否则,日后,我定要你后悔。”
“请放心,便是为了少主,风寻定当不负所望。”
“两天之内,我要答案。”
……
林宸端坐着,犹如一只美丽高贵的天鹅,光洁的额头在夜里似乎晕着浅浅的华光。
她笑容优雅有度,“你比我们约定的早了十二个时辰。”
风寻从袖口取出一面玄光境和一叠宣纸,“幸而昆仑神殿发生的事一向都有玄光境记载。要拿到并不难。这是你要的资料。至于你要的证据,我没办法给你,我不精通卜卦,我看不出什么,或许你可以找一个精于此术的人,他可能会有答案。”
玄光境先搁在八仙桌上,林宸翻了翻她即将面对的猎人的卷宗。没错,现实逼得她不得不承认,她已经是一只被众多猎人环视,窥视许久的猎物。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刀俎落下来之前,那条鱼活蹦乱跳地,至少也该再搏一搏。
席飞尘……
好熟悉的名字,若没有人解释在前,真以为是个同名同姓的人。忍不住无奈地低笑出声,这个人呵,总是在她感到些许温情的时候,适当地泼一泼冷水。
比如,喻湛说的那些话,她当真了。
等她身上凉的差不多了,又上来捂上一捂,暖上一暖。
这一回,不知道还会不会如此循环。
他总是做出一些让她惊叹无措的事情,这次也不例外,他,成功地,让她这颗迟钝麻木的心又活过来,又痛了一痛。
哦,该死,她又认真了。她忘记了,谁认真谁便输了。
灭世魔星何尝想要灭世,至少眼前这个女人不想,绝对不想,且是万分痛恨着的。即便天意难料,未来的变故没有人说得准。可现下,他不禁心生悲哀,如同失了水的鱼一般难受,不禁道,“你要是生气,你就骂吧,不要笑,我知道你不会哭。”
风寻一开口,顿觉他太多事,可说出去的话又收不回来。
林宸冷笑,“关你什么事。你讨厌我,我不是看不出来,不需要你多事。你我钱货两讫,交易结束了,你可以滚了。”
果然,风寻深呼一口气,沉声道,“这次的事,多谢你了。”他甚至没有办法承诺什么,若她真是灭世魔星,将来的一天,免不了会兵刃相见。
“不需要谢。跟你们所有人没有关系,我只是为了小亦。”
风寻哑然,一拱手纵身离开,再说什么都是矫情了。
夜幕阴郁暗沉,空旷的寝宫弥漫着冷寂的气息。
秋夜凉薄,霜寒雾重。
她渐渐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