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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耽搁,林宸便拐了个弯,不知去了哪里,原释无奈地瞅着自动挂在他手臂上的女人,冷声道,“走错方向的是师姐你。可否请师姐松手,我自小便不喜欢和人靠的太近。”
“师弟,你难道还在怪我?”流瑜双手不舍地放下,期期艾艾地问。这个师弟自小就对人冷冰冰的,和谁都不亲近,可气的是,他再怎么冷冰冰,不尊重她这个师姐,她就是愿意和他呆在一起。当年他说要下山游历,若不是师父坚决反对,她一定会跟着去。
怪她?怪她什么?原释一头雾水,断然否定,“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原释永远不明白她的思维,他现在难道不是在理她吗?“我怪你什么?”
“还说你没有怪我,我都跟你解释过了,我和轻风没有什么。”女子快步跟在他旁边。
轻风,十四师弟……原释剑眉微拧,十四师弟和师姐,他貌似听到过他们的名字一起出现过,但是,说的是什么事情呢?时间隔得久了些,他委实不记得了。
只好道,“嗯。”
流瑜不满意,“什么叫嗯,师弟,师姐我很认真地在跟你说话。”
原释猛地刹住脚步,依然面无表情,如她所言很认真地回答,“我知道,你和十四师弟没有什么。我要去小解,师姐你再跟着恐怕不合适。”
云流瑜登时羞红了脸,挽留的话也不能说,不愿却也不得不看着原释脚步极快地走掉。
女人果然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生物,大多数时候,和他交流沟通存在障碍,其中的典范又当属他的师姐。不能打不能骂不能凶,除了逃离,原释想不出第二个办法。
“在我面前的那只凶悍猛虎到了他师姐面前居然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羊羔,百炼钢化成了绕指柔,你说,这是不是一个有趣的故事?”轻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只是话的内容就不怎么悦耳了。
原释慢下脚步,转头看向这个笑得不怀好意简直就是分外阴险的女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后,不欲搭理她,仍然快步向前。
初雪看着他昂藏的背影消失,笑容拉扯得更大。
她方才领着仙尊和席飞尘去西厢房,回来的时候恰巧听到一段有趣的对话。若是让云流瑜每时每刻都能同她的师弟同处,一刻不分离,她一定万分乐意,感激涕零。哎,她一向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最见不得女人受委屈了,尤其是相思之苦,就帮她一把吧。
红裙如火,迤逦拖地,艳丽不可方物,她火焰一般的张扬的眼里闪着恶作剧的光芒。若是她知道她会因此而牵扯出与这个男子千丝万缕的联系,打死她也不去淌这一趟浑水。
只是卜卦测算,她能占尽天下人的命数,唯一不能看到的便是自己的。
西厢房内。
仿佛是在较量谁更有耐性,房间内静寂地针落可闻。
昆仑仙尊正襟危坐,入定般微阖着眼,宝相庄严,犹如端坐莲台的佛像。
席飞尘则随意地靠坐着,白皙修长的手指撑在额上,低垂着眸,昏昏然似要睡去。他伤势未愈,跑出来折腾这么大半天,他也的确是有些累,想要睡了,而且他吃的药里有些安眠的成分。
许久,仙尊长吁一声,率先出声问道,“你这伤怎么来的?”
席飞尘睁开眼,似乎还有些朦胧不清,不去看他,哂笑道,“仙尊特意要见我,难道就是为了关心小人的伤势吗?小人受宠若惊。”
仙尊沉默半晌,低声道,“我记得以前你叫我父尊。”
“是吗?”席飞尘此刻的眸子已经恢复了清明,“那时我年幼无知,少不更事,冒犯了仙尊,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见怪。”
此刻,万人敬仰高不可攀的昆仑仙尊眼底也染上了涩意,“当年……当年,确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但如今,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难道你真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吗?”
“我不知您在说什么。”席飞尘神色不变。只是胸口好不容易平复下的血气又开始翻腾起来。
“跟我回去,我会向三界宣布你的身份,由你继任下一任昆仑掌教。”
还是一样的自负啊,席飞尘心下一叹,平静地说,“彼之蜜糖,吾之砒霜。这个掌教谁爱当,让他们当去,与我何干?如果没有别的事,小人就先告退了。”
他缓缓站起得身,身姿飘逸,俊秀绝伦,他从他面前头也不回地走过。
“我已时日无多,大限将至。”仙尊突然豁出去一般沉声说。
席飞尘就要踏出去的步子一顿,他没有回头,只是如同冰雕般停伫在那儿。
“我有预感圆寂之日便在这一年之内了,同我回去,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仙尊走到他身旁,他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理直气壮,唯独在自己的儿子面前抬不起头,他欠这个孩子太多……
席飞尘淡淡地说,“我在祠堂里见到过娘亲的牌位,代表娘亲的长明灯在百万年前的神魔之战中便已经灭了。当时我还在娘亲肚子里未出世,你便当我从来没有存在过吧。”
他等了片刻,身后的人似没有什么话要说,便提起脚,欲要离去。
“等一下。”他叫住他,“我帮你疗伤后再走。你这伤需得好好调理,否则元气大损,于日后修行不利。”
“不必了,多谢仙尊好意,小人心领了。”他说完这一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一瞬,万人仰慕云端之上的昆仑仙尊神色寂寥,全无平时的风范威仪。仙若是有七情六欲,也只是一个厉害点的凡人。
席飞尘步子越走越快,似乎没有注意方向,只是纯粹地想要远离。
胸口淤积着一团郁气,憋闷到了极点。
他的左手急急地掩在唇间,顺势靠在亭廊边的栏杆上,一声接一声的咳嗽,隐忍压抑地咳着,却是不曾停歇。
为什么,人总是这样善变?既然选择了遗弃,他也已经快要忘记了,为什么还要跑到他面前,提醒他那些他想要永远掩埋的记忆?
难道他现在回心转意,想要接纳他了,他就应该感恩戴德,当那些背弃从没有发生过吗?
母亲那么美好的女子,为什么会看上那样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个抛下有了六个月身孕的妻子,而和别的女人纠缠在一起的男人。海誓山盟转眼成空,早上对着她说的誓言,晚上他可以拥着另一个女子说。
他真是替她不值……
他蜷缩着身子,咳得双肩急剧地颤动,林宸不经意走过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这样的场景。她从没有见过有人会咳嗽成这个样子,歇斯底里,搜肠刮肚,似要把整个肺部都咳出来。
“席飞尘……”林宸伸手轻轻地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一下一下地动作轻缓。可以感觉到手掌下的身子一僵,他的眼里噙着点迷蒙,似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连番涌上的咳意湮没。
他抓住她的手,按在他胸口,腕上的手将他的颤抖传递过来,让她的心跳也跟着转换了频率。
他的手,冰凉,白皙,修长,莹白到近乎透明。每一次看,只觉是华美的艺术品,缺乏真实感。掌心传来他心脏的跳动声,和她的一样的旋律。
这一番折腾,犹如狂风暴雨摧折席卷而过,此时转为平静。他的胸口急剧起伏着,如同打了一场异常艰辛的战役耗去了大半的精力,疲惫不堪。
林宸清晰地看到他放下的指间一片红色的血液,没有随身带手绢的习惯,她抬起手,以袖子擦拭他的唇角。
皱起眉,“还很难受?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你看你,谁让你这么乱来!”你活该……却是骂不下去。
他蹙眉浅浅一笑,垂悬的墨发尤衬得颈间的肌肤白皙若雪,轻声说,“抱抱我……”暗哑的嗓音,格外的低弱无力。
落叶从枝头飘落,演绎一场金黄的华丽盛宴。秋风萧萧,木质的典雅的长廊尽头,他突然将她拥进了怀里,手臂一点点圈紧,满怀的幽香。
“怎么了?还是先回去躺着吧。”林宸只觉他的身子格外的冰,犹如那晚他刚从噩梦中醒来一般,令她担心。
他压在她的肩头,低声呢喃,“嘘!别动,不要动,也不要说话。好累……你不要说话,我也不要说话,世界好安静……那些……肮脏的黑暗的罪孽全都消失了……”
累了就好好休息,我会陪你,至少这一刻,你不是一个人。他从来没有开口说过一句痛,喊过一句累,那么,当他说出口的时候,便是已经累到了极点,无法承受了吧?
林宸的手轻柔地拍着他的背,他的气息渐渐平缓下来,每一下呼吸,悠远而绵长。
深秋的下午,阳光已经开始转冷,淡金的光晕打在人脸上,也不带一点温度。
浓密的长睫垂下……
巍峨雄伟的金殿之上,男子一身玄色华服,眉心印者火红的三瓣红莲,昆仑掌教的掌门印信。
这个高大得犹如神明的男子背对着他,淡漠疏离得没有一丝人味儿。
“当初我说过,若是她愿意留下,她永远是我的妻子,她的地位没有人能够撼动,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便要自己承担后果。
她既然舍弃了永生不死的神身,自甘堕落,脱离神籍,以毕生灵力换取你的存活和成长。如今,一切如她所愿,求仁得仁尚何语?她寿数已尽,我救不了她,谁也救不了她。
万物繁衍生长消亡皆有法,你本不该存活于世,是她逆天而行,这是她应当付出的代价。”
你本不该存活于世……
你的出生,本身就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孽。你的母亲逆天而行,她因你而死,因你而死……
你本不该存活于世……
就在林宸以为这样的宁静会天荒地老地继续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