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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不清楚过了多长时间,在这种没有白天和黑夜的环境中,时间是无法计量的。而身为灵魂,被剥夺了睡眠的权利,他甚至也无法使用睡了多少觉来统计时间。
寂静的,一切都是寂静的,水无声,船无声,花开无声,荆棘折断也无声。亡魂们静悄悄地来,静悄悄地走过,身为无关人员,他听不到“我是我所是”与他们的对话。他曾经试图与那个肃穆的声音交流,但自从宣布“惩罚开始”之后,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回应过他的任何召唤。开口倒是能听得到自己的话,但时间一久,他都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耳中听到的,到底是真实的声音,还是幻觉。
也没有感觉。曼殊沙华被折下,手上染不上一丝汁液,荆棘刺穿手掌,伤口会流出少量的银色液滴,却不会疼,脚踏在盐碱地上没有实感,伸手触碰地面也没有实感……唯一的感觉只来自左腕上的镯子,虽然那只镯子只是偶尔会泛起一丝一闪即逝的银光,却始终散发着一丝温暖的感觉,好像戈德里克的体温。
只有这丝温暖,能够让冰冷的灵魂意识到自己距真正的死亡还有那么点距离。
但是,有一天,这个温度却突然消失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的时刻,寒意从萨拉查心底里真正地蔓延开来,仿佛在最冷的冬日,被抛进结冰的河底。
——戈德里克,你,放弃了么?
6 绝境中的小蛇
转眼之间,森林里冰封的河面已经第三次发出崩裂的轰鸣。
在这三年中,伟大的森林女神兼母上大人薇薇安对戈德里克的指导思想,只有最简单的一个字:“练!”
最简单的话,也是比什么都有用的话。靠着练,他和母亲对峙的时间越来越长,靠着练,他渐渐能够顶住弗立维的进攻甚至偶尔击中对方一下。也是靠着练,他现在能在母亲和继父在橡树前大演春宫戏时,淡定地睡……
戈德里克一开始总也想不明白一个问题:只有小孩子大的妖精和在女人中绝对算高挑的薇薇安,是怎么……咳,那个的……于是某日好奇之下,忍不住把眼睛张开了条缝。
令他惊讶的是,在橡树根部与那个棕黑色的身影交缠在一处的,是一个比自己还要高大的人类男性身躯,他微微张开了嘴,一时都忘记了掩饰,直到薇薇安忽然眼神清明声音清醒地来了一句“儿子,要看就大大方方地看,有什么不明白的我跟你干爹教你”才果断地砰地一声倒了下去,浑身抽搐……
总而言之,此时的戈德里克,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都已经是十分强大的存在。
然后,在一个明媚的春日,在长满了美丽的毒蘑菇的森林草地上,戈德里克终于……再一次被母上大人压倒在地,骑在身上,笑嘻嘻地伸出左手挑起下巴:“我亲爱的宝贝,你还是这怂样,不行啊……”
然而,在电光火石之间,戈德里克已经擒住了薇薇安的手,双手死死地扣紧了镯子,然后集聚魔力一个咒语猛地推了出去,薇薇安反射性地一仰身,本能地将手从镯子中脱出。
戈德里克迅速地把镯子套回自己的左腕,然后一个翻身压在地上死死地护在胸前再也不撒手,保持着趴在薇薇安面前的姿势吃力地昂起头:“我拿到了!”
薇薇安愕然地眨了眨眼,嘴唇一动刚要说话,戈德里克立刻再次开口:“你只说我能抢走就离开,可没规定要用什么方法抢走!现在我拿到了,你要说话算话!”
薇薇安瞅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臭小子,终于开窍了?”
“啊?”戈德里克傻傻地看着薇薇安。
“我还以为你真打算傻乎乎地等着靠剑法打赢我再离开呢!”薇薇安像胡撸狗毛一样地扒拉着戈德里克的头发,“那样的话,你就真得在这里呆一辈子了。因为,物级的规律是不可跨越的,人,无论如何也打不倒神。千百年来有无数人不甘心相信这一点,所以他们穷尽一生挑战,但总会归于失败。虽然即使作为神,我们也依然敬佩这样的人类,但我不希望你做这样的人。悲壮的史诗很好看,但故事的主人公不好当。”
“其实试图扭转生死已经是逆天。但你真是几千年最幸运的小鬼,天时地利人和被你占了个全:你们两个都不算纯粹的人类,都得到了这种绝对不该存在的魔法道具,死的是他不是你,你伤的是右手不是左手,他恰恰还没有渡过冥河,而你恰恰又得到了这么多帮助……起死回生的事,唯有你做得到,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
戈德里克回想一下,好像确实如此,多少的偶然才造就了这样一个机会!所以,他真的没资格说失败!
“既然这样,”薇薇安拍了拍戈德里克的背,“你去吧,我不拦你。”
“不,再等一下。”戈德里克想了想,用那只银光流动的右手拔出了魔杖,冲薇薇安露出了一个执着的笑意,“虽然我知道打赢你不可能,但我想赢干爹一次看看。”
“啊,好啊!”薇薇安兴奋地拍了一下大腿,“甜心,过来~有热闹看!”
“达令……”妖精弗里维飞扑到了薇薇安面前,被一把拎住脑袋丢到了戈德里克面前,“你们决斗!”
“啊?”弗里维黝黑的脸上一片破碎,“达令你不是告诉我有热闹看吗?”
“对啊,”薇薇安笑眯眯地挥手,“边打边看!你们热闹着,我看!”
两个男性立时崩溃,战意全消。
“还打么?”BY呆滞的戈德里克。
“……改天吧。”BY伤心欲绝的弗里维。
“无聊!”BY扫兴的薇薇安。不过她立刻正色道:“戈迪,虽然你被你那死板老爹教得对胜负很执着,但是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想做的事,到底是什么?”
戈德里克的表情立刻消失了,片刻,幻影移形的劲风旋起,一神一妖精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黑脸的妖精先活络过来,仰天大笑:“哈哈哈,碍眼的小子终于走了……啊!!!!!!”
薇薇安活动了一下手腕耸耸肩,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等到弗里维嘿咻嘿咻地爬回来,一向活力四射的女人正一反常态若有所思:“甜心啊~”
“诶?”比小孩子还真性情的妖精好奇眨眼。
“你觉不觉得我们在这里呆得有点久了?”
“好像是有点,大概……一二三,四年了吧?”妖精扳着长长的手指。
“我玩这棵橡树也玩得有点厌了。所以,”薇薇安像抱孩子一样抱起弗里维叭叽亲了一口,“出去转转?”
“好啊!”妖精毫不犹豫地回了一个法式长吻,“金子,宝石,所有闪闪发光的东西……妖精银行!我永远的梦想!达令,陪我一起吧!”
“你其实不是妖精王是龙吧!”薇薇安毫不客气地咬了他的舌头,然后点头,“也好,反正我也要给我那小蛇儿媳准备一份大礼,一起去吧!”
又是一阵旋风,原地只剩下了孤零零的橡树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戈德里克,不学大脑封闭术你是要后悔的……”
利落地抽飞一路上碍事的巨人狼人等物,戈德里克意气风发地再次站到了媚娃族长妖孽男德拉库尔面前。男人对他露出了勾魂的微笑:“小鬼,看得出来,你这次拿得到。不过,虽然这样,也还是需要再打一场!”
“如愿奉陪!”笑得阳光灿烂的戈德里克露出了整齐的牙齿。
……这一次的对决与上次同样毫无悬念。总有人觉得巫师的决斗会精彩万分,实际并非如此,巫师的战斗可能紧张激烈让人目不暇接,但这种鞠躬三步走而后拼咒语的决斗,绝大多数情况下真的只是一击定胜负。
握着手中的长老魔杖,戈德里克对男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保证,救完人就把魔杖还给您。”
德拉库尔懒懒地摇头:“没必要了。长老魔杖只认强者,你即使把它还给我,我也不再是它的主人。对媚娃来说魔杖只是辅助,有没有无所谓,当初抢它也就是为了好玩。我只有一个要求,你把人救活之后,要带他过来让我看一眼,究竟这个斯莱特林有什么特别,竟值得你如此执着?”
“嗯!”戈德里克用力地点了点头,“没问题!”
呵……一脸慵懒的男人笑得别有用心:你是没问题,但恐怕你的小朋友,答应得可没有你这么痛快啊……
我……还存在么?
在不知是几天还是几十年的时光中,萨拉查经常需要问自己这个问题。
记忆的消退已经开始了,有时萨拉查感觉前不久发生的事情他回头再想便再也记不起来,更不要说久远的记忆。
为避免遗忘,他折下荆棘,跪在盐碱地上用力地刻下一串串熟悉的名字,雷蒙德,赫尔曼,艾尔玛,阿瑞斯,罗伊纳,赫尔加,戈德里克,冈特,西瑞尔,马尔福,布莱克,艾维斯……
看去坚硬的地面,实质却是虚无,要留下字迹并不容易,划上的字迅速地消失着。而现在的他只是没有任何力量的灵魂,甚至不能发出一个延迟咒语来减缓字迹的消褪速度。这令他感到绝望:果然,那个神是不肯给他任何机会留下自己的痕迹么?
最初只是无聊,但此刻的感觉已经是空虚。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有时觉得,那位摆渡者在来此岸接引亡魂时,总会有意无意地将那张一片空白的脸向自己的方向调转一下,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张脸对自己停留的时间,似乎越来越长了。
他讨厌那种感觉,仿佛自己将要被吸入那张空白的脸孔一般。
要避免这种命运其实很容易,就像被抛下河水化成灰烬的那朵花,只要走到河边,纵身跃下,像那日一个不小心失足的亡魂一样,就会化作一缕轻烟直接消失,避免接下来似乎永无止境的精神折磨。
虽然能够免遭痛苦,但那也是消失,不会留下一丝痕迹,与五年期满后的抹杀,如果说有什么区别,只是一个自愿,一个被迫。
但是,以自裁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