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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问过了,犯罪嫌疑人羁押期间通常情况下是不能探视的。因为案件还处于侦查、审诉、审判阶段中,为防止串供、反供,保障刑事诉讼的顺利进行,根据法律的规定,是不能探视的。”丽珠怕周凤还要去看袁之庆。
其实丽珠也想带周凤去看望一下之庆,她早已托人打听过了袁之庆的案情:证据根本没有,但是有人非要告倒他不可,正好最近两年蒋介石叫嚣反攻大陆,上面对这方面的案子抓得特别严,袁之庆算是撞到枪口上了。那人只问了丽珠这样一句话:“他到底跟谁结了冤了?这个人要下这样的狠心弄死他不可呢?”最近发生的一切和女人的直觉不由得让她对吴腊起了疑心,可是,吴腊超出他年龄的城府和周凤的单纯都不允许她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由此,她也越来越同情这个可怜的城市姑娘。
家庭的原因,使得周凤长期处于一种压抑的状态,她的自卑让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是最不好的。可是,这在另一方面却使得她十分谦虚、谨慎,十分努力,在同事和朋友的心中反而更得人心,丽珠和周凤两人也更是情胜姊妹。周凤对待丽珠简直是一种对待母亲的情怀,两人无话不谈,周凤更是无事不求助于丽珠。
周凤:“丽珠姐,之庆走后,我整天都提心吊胆的,我总觉得黑暗中一直有一双阴险、恶毒的眼睛在盯着我。肚子里的小东西也越来越大了,你说我怎么办好呢?”说着,泪珠又挂了下来。
丽珠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不由一阵心酸。可是,她怕周凤更伤心,她强忍住了自己的情绪,轻描淡写地说:“又来了,你是林黛玉投的胎啊,眼泪这么多!别着急,过了这个月再说,我再找人想想办法看,好吗?反正,船到桥关自会直的,现在干着急也是没用的。是吧。”
周凤又是顺从地点点头。
这天傍晚,吴腊来到了周凤家后门。周凤住在村子的北边,屋后就是山,除了砍柴的人外,很少有人从她家后门经过。吴腊又趴在后门旁的板壁上,从门缝里往周凤屋里看。
只见周凤慢慢升起了火,开始煮饭,她把锅子洗干净后,用葫芦瓢把唰锅的水舀了出来,顺手把后门一开,把唰锅水倒了出去,吴腊没防备,差点给浇了一身水,还好他躲得快,周凤根本就没想到还会有人躲在后门偷窥她的家,她倒了水又顺手把门推上了。她量了米,放了水,就坐到灶下烧火。她往灶膛里添了两根柴火,两只脚搁在灶灰缸的缸沿上,两眼定神得看着火苗欢快地跳动,看着,看着,她想起了那次吴腊教她烧火的情形,又想起了他劝她喝酒的一幕,耻辱和愤恨在心中熊熊燃烧,她使劲把火钳朝灶灰缸里“当”地一扔,吓了门外的吴腊一跳,他连忙一纵身,躲到了一堆柴草后面,只见周凤拉开后门,一边擦眼泪,一边爬到了后山的山坎边上,使劲从山坎上跳了下来。吴腊吓了一跳,不知周凤想干什么,可是,他也不敢出来,只听得周凤咬紧牙关“哎哟”一声,就坐到了地上,她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用手揉了揉脚髁,艰难地爬了起来,一瘸一瘸地又爬上了山坎,吴腊还没明白过来,就见周凤纵身一跃,又跳下了山坎,这回,吴腊看得出周凤摔得不轻,他想出来,可是,他不能!半晌,周凤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还想往山坎上爬,可是,她的腿崴了,刚才,崴的是脚髁,这回崴的是膝盖了,所以,她有点爬不动了。汗水从她脸颊上流下来,已是秋天了,吴腊知道这不是热的汗而是痛出来的汗。他真的觉得很心疼,可是,他不能出来。周凤用手撑在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一瘸一瘸地回到了屋里。吴腊不放心,又跟了过来,躲在原来的地方继续偷偷地往里看,只见周凤坐回了灶下,双脚搁在灶灰缸上,双手垂在膝盖上,她的头无力地趴在手上,吴腊听得见周凤在伤心地啜泣……吴腊真的好心疼!可是,他知道她的眼泪不是为他而流的,她现在是袁之庆的老婆!想到了这里,吴腊的心像被一根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不由得浑身一阵颤栗,他悄悄地站了起来,恶狠狠地咬了咬牙,走了。
县城城东一间民房,屋里陈设简陋,屋子共两个房间,外面一间兼着厨房、客厅、餐厅的功用,外间西北角有一道门帘,门帘里面还有一个房间,那就是卧室了。外间正中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是一盘猪耳朵、一盘油汆花生米、一盘猪肚还有一盘和菜,和菜就是芹菜、胡萝卜、豆腐干和在一起炒出来的,屋主人瑞芳端进来一盘炒粉干,放下两个酒杯就识趣地出去了。
吴腊:“福成哥,你怎么知道这个好去处的?”
福成:“哎,我在这收审所也有四、五年了,不算一个怎么也算得上半个土地爷了,哪家的家谱不在我心中呢?这个瑞芳是离县城江口镇东边十里地的东江乡人。”福成用手指了指前面“他们夫妻俩在前面开了一家小饮食店,因小店正在十字路口,地域不错,加上瑞芳性格开朗,人缘不错,瑞芳的丈夫能炒几个菜,手艺不错,于是乎小店也就生意不错了,呵呵。”福成又用手指了指桌子“小两口就在这租了一间民房,在县城落下脚来了,这是后面,房租也便宜些,当初,租这个房子还是我当的牙郎呢。所以,要是有点要紧的事,她就会带我到这儿来,这就是王熙凤的铁槛寺,神不知鬼不觉的。她呢,口也紧。什么事,说吧,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牢靠不过了。”
吴腊:“哦,我也没有什么机密的事,只是有个地方人被叫进去了,家里人托我打探个信息罢了。”
福成:“什么人?说来我听听。”
吴腊朝四处看看:“……”
福成笑笑:“看你那神神秘秘的样子,跟你说了绝对可靠,你放心,这事出了门,就算烂在我肚子里了!”
吴腊:“袁之庆。”
福成:“哦,他呀,我知道,一个归国华侨,一心想在家乡做出点事来,却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给弄进来了,不过他的事,有点麻烦,因为据说他和一个什么美蒋**组织有瓜葛,近来,上头对这类事抓得比较紧,他这事正碰在风头上了!”
吴腊:“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只是问问,好去回个话,有什么信息你记得给我通通风,也好让他们家里有数,这劲也好有地方使,是吧?”
福成:“也是,也是,这点事包在我身上了,我管保每天给你一个信!”
吴腊:“不用,不用,只是情况有点变化的时候,你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福成:“那是,那是,没问题的。这都是我自己手里出的。你就等着听信吧。”
吴腊辞别福成出来,去了前面小店,给了那个瑞芳五块钱。
吴腊:“不用找了。”
瑞芳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哟,太客气了吧。谢谢了!”
吴腊:“不用谢,以后再来别嫌麻烦就是了。”
瑞芳:“那能呢,有事只管说,福成也不是外人嘛。”
吴腊:“好的。”
瑞芳:“走好啊,有空一定来啊。”
在60年代中期,尤其是在农村,5块钱可是不小的一个数目,一个正劳力一、两个月的收入还赶不上这个数呢!
吴腊因为有个弟弟在茶场,经常有些临时工做做,所以,手头就比较宽裕一些。
收审所里,袁之庆的监室门口,狱警叫道:“袁之庆,家里送东西来了。”
袁之庆一楞,连忙站起来,狱警扔下一包东西就走了。
只见包裹已给拆开,东西扔了狼籍一地,袁之庆一看,有几个麦饼,但是,已被掰开,里面的干菜馅子都倒光了,只有粘在麦饼内皮上的干菜才让人看出,这是几个干菜麦饼。袁之庆明白,麦饼之所以会被掰开,那是因为检查的缘故——怕家属与犯人串供。但是,这对于袁之庆来讲已经足够了,因为他知道这麦饼肯定是周凤送进来的,她知道他最爱吃干菜麦饼了。袁之庆爱惜地拾起地上的麦饼,他看见了一件绒线背心,这还是结婚前,他在山林普查队时周凤给她打的,她曾对他说:“你穿上这件背心,就好象是我拥抱着你,我会永远在你的身边的。”袁之庆心情沉重的捧着绒线背心,自言自语道:“你永远在我身边,可是,我却不在你的身边。你身怀六甲,正需要我的照顾,周凤,你怨我吗?”
却说周凤在丽珠的帮助下,终于给在押的袁之庆送去了东西,她把那件绒线背心也给他送了去,她相信,袁之庆会明白她的心思的。
没有袁之庆的陪同,流产的事就被搁置下来了,听说,四个月以后就不能流产了,因为胎儿太大了,就只能引产。一个月后袁之庆能回来吗?万一不能回来怎么办?周凤曾尝试从山坎上往下跳,想把胎儿跳掉,可是,胎儿毫发无损,却把自己的脚崴了。她也不敢再跳了,丽珠姐批评过她了,丽珠姐说,万一流产不完全,引起大出血,是要送命的。她现在不能死,袁之庆还被关在狱中,她要想方设法把他救出来,这样,她才能无愧于他对她的爱。她想起来了,袁之庆说过,山林普查队的队长是林业局的郝局长,对,去找找他看,或许事情会有转机的。
主意打定,周凤决定到县城去一次。
县城林业局郝局长的宿舍。周凤正与郝局长的老婆在谈话。
周凤:“阿姨您贵姓啊?”
“免贵姓孟。”
“孟阿姨,我叫周凤,是袁之庆的爱人。”
“哦,知道,知道。一个挺能干的小伙子,哟,还有一个这么俊的媳妇啊!好象新婚不久吧?”
周凤:“嗯,两个多月了。”
“怪可怜的。”孟阿姨话音刚落,周凤两行清泪就珍珠似的挂了下来。
“孩子,别伤心,郝局长也被叫去了……”
周凤大惊:“真的?那一定是之庆连累你们了!”
“说那里话呢!谁连累谁呢?一定是有人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