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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口。注意了吗?和馅的时候,只放姜末没有葱末,天津人认为大葱属于荤性,素馅不放大葱。吃饺子的时候,需要沾着腊八醋,因为腊八醋是蒜瓣淹制的,所以大蒜也不上桌。出门在外的人,千里迢迢往家赶,年夜饭吃不上关系不大,吃上这顿素饺子,就算合家团圆在家过年啦!
古联升的饺子自然比一般人家不差,眼看就到子午时分了,锅里的水早滚开滚开的了,古兴还不让下饺子,全家人都在等着赖五。正在焦急时刻,石头闯进来,“回来了,走到半道儿就迎上了。”
古兴招呼着崔氏,“告诉福子,赶紧往锅里下饺子。”
赖五进屋顾不得别的,兴奋地拉住何太厚的手,“何大叔,你教给我的话,一字不漏全说给她了。”
何太厚拍着赖五的脑袋瓜,“是个听话又能干的人物,回来就行了,吃饺子吧,我得立马回去了。”
古兴拦住何太厚:“那怎么行,再急也得把饺子吃了!福子,饺子煮得了吗?”
福子在外面应着,“这就得,再愣一会儿就捞。”
何太厚执意马上就走,“二爷放心,我准能吃上过年的饺子。”说罢拔腿就走。
赖五一把拉住何太厚,“大叔,我跟着你!”
何太厚犹豫了一下,征询地看看古兴。
古兴知道,像老何这样的人,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叫崔氏给他拿衣裳,“福子把笊篱给石头,赶紧套车,我送他们爷俩。”
突然的决定,崔氏忙乱了爪,“怎么说走这就走哇,怎么也得捎上点干粮啊!”说着钻进屋去,燕子也跟着忙活起来。
福子驾着马车,古兴、石头爷俩一直把何太厚、赖五送到子牙河边。
何太厚和赖五下了车,跟古兴爷俩告别,老何客气的说:“整整叨扰一天,请回吧,希望多多保重!”
古兴发自内心的说:“抽空你老可要常来呀。”
石头依依不舍的搂着赖五,“跟何大叔好好学本事呀!”
赖五起小跟石头哥在一块,乍一分别,忍不住哭了,“哥,照顾好咱娘,咱妹子。”
不知不觉老天又飘起了雪花,古兴催促着:“爷俩麻利着上路吧,光这么站着小心冻坏了身子。唉,真是铁打的汉子,忙活了一整天,还要趟几十里地的雪路。”
赖五在雪地上给古兴磕头,“你老保重啊,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回来看你老、看俺娘跟燕子妹子。”古兴跟石头上了马车。
何太厚一直目送马车没了踪影,这才拉起赖五沿着大堤,冒雪朝前走去。大约走出去不到三里地,何太厚突然止住脚步,发现李三木雕泥塑般的拄着冰撑子,站在冰排子上。何太厚跑下大堤,只见李三浑身积满厚厚一层雪,胡子、眉毛全结着冰。
何太厚使劲捶打着李三,“李三兄弟,李三兄弟!你就这么呆了一天一夜呀!”
李三胡子眉毛动了动,看清老何嘿嘿笑出声,“就算我冻挺了,也不能让你步撵回去呀。”
听到李三说话,何太厚这才放心地呼出一口气,转身拉过赖五,“孩子,这是你李三叔。”说着夺冰撑子,“来,我撑着回去。”
李三攥住冰撑子不放,“要是那样,我可就真冻挺了。”
赖五掏出一个豆包,“李三叔,填填肚子有劲儿。”
李三接过豆包,三口两口塞进嘴里,“有了这把柴禾,身上就有火力了,坐好了吧!”猛地一撑,冰排子箭一般向前滑去。老何搂着赖五坐在冰排子上默默无语,如此刚强的汉子,此时两眼噙满泪水……
正文 三十六回光腚孩重温老屋;白蝴蝶初登古宅一
包好一盖帘的饺子,放在柴禾垛上拿除夕夜的寒风一溜,不大会儿就冻瓷实了。德旺叼着烟袋站在院子里,透过茫茫雪夜盲目地翘望,他坚信老何一定会赶回来吃他的年夜饺子。
一天的工夫白蝴蝶完全恢复过来,自信地充当起家庭主妇的角色,也使得这个4名存实亡的村公所,有了几分阴柔和温馨。白蝴蝶不知从哪儿翻出一块蓝布,扎在腰上当围裙,欢快地从屋里出来亲切的招呼德旺:“老爷子,老当家的,水烧开了下饺子吧?”
对于身份的转变,德旺似乎很快就适应了,因为他天生辈儿大,天生就是爷。对于白蝴蝶的到来视为天意,他认为这是行善积德天赐的媳妇,年近半百早就应该有个女人,意外的幸福冲击,并没有掀起他情感的大波大浪。听到白蝴蝶招呼他,头也不回的说:“别忙,再等等吧。”
小德子、小二德子、小三德子跑进院子,齐刷刷并排跪下,“师父、师娘,过年好!孩儿们给二老磕头了,新春大吉,万事如意,出门发财,抬头见喜。”
白蝴蝶乐得合不拢嘴,“快把你们师父劝屋里坐着吧,听见放炮就在院里这么站着,小心他冻着。”
小三德子眼尖,看见柴禾垛上有饺子,“师父,包饺子了?”
小二德子问:“哪儿来的白面呀?”
白蝴蝶搭话:“小四德子送来的,有好几斤呢,快把你师父拉进来,我现在就给你们下饺子。”
小德子望着德旺,“何大叔说好了回来过年的,别再出嘛事儿了吧。”
德旺从怀里掏出酒葫芦,“这是你何大叔上次喝剩下的,你们先喝两口暖暖身子,我出去迎几步。”
小德子拦住师父,“你老进屋歇会儿吧,我都安排了。”
镇子上过大年的标志,是古宅大门口的两盏红灯笼,挂上这两盏灯笼,如同都市的繁华地区亮起霓虹灯,太平景象马上就呈现出来。除夕之夜,不论能不能吃上一顿饺子,站在外头,看看古宅的大红灯笼也算过上年了。换上新衣裳的孩子们,提着各种样式各种颜色的纸灯笼,有舅舅的提着金鱼灯笼,富裕点的提着玻璃罩子灯笼,全都聚集在古宅门外逛灯玩。连件新衣裳也买不起的家主儿,这个时候也会想办法淘换几个洋腊头儿,再找个洋瓷缸子当灯笼,总之得要个亮堂劲儿。有钱的孩子可以大大方方燃放整挂的麻雷子,燃放震耳朵的二踢脚,没钱的家主儿只能买挂小炮,拆开了一个个的燃放。闺女家,有钱的可以燃放大福娃娃满天花,没钱的只能买几根嘀嘀筋儿,点着了看火星子,或者干脆点燃香火头找没亮的地界儿划龙玩。
吃罢饺子,过足放炮的瘾,孩子们全都聚在古宅外头尽情的撒欢,古宅门前一时成了花花绿绿的孩子们天下。
“打灯笼烤手来,你不出来俺走咧!”“有打灯笼的都出来呀,没打灯笼的抱小孩呀!”“嘀嘀筋儿,冒火芯儿……”孩子们的童声歌谣,更是显得古宅门前一片瑞气祥和。
英杰、英豪出门站在高台阶上,各举一挂五百头的响鞭,玛丽和彩云捂着耳朵,分别在大门两侧用香头点炮,立即炸出整个镇子的除夕高潮。
老刘头、厨子、车把式,叼着烟袋蹲在台阶上看热闹,乐哈哈地笑不拢嘴,引得一街两巷的大闺女小媳妇都出来听响。
放完鞭炮回屋吃年夜素饺子,像古典这样的家主儿,不跟穷人那样拿这顿饺子解馋,只是象征性的垫补一下。年夜饭从下晚吃到夜深,已经肉山鱼海百味尝遍,素馅饺子再好吃,肚子里面也噇不下了,所以只是每人夹两三个,图个素净就行了。剩下的不能跟年夜饭那样处理,撤下来的年夜饭,不管沾不沾筷子,不论多好的饭菜都算折箩,该赏给谁的,谁拿走给家里的大人孩子解馋去,招待三亲六故也不算丢分子。
然而,年夜素饺子是不能赏给外人的,不管剩下多少,一律冻起来或者晾干了,一直留到正月十五灯节。留着干嘛?留着给自家人来不及回来过年的人,或者给拜年来的至亲晚辈素净的。譬如石头燕子来拜年,必须尝尝大爷家的年夜饺子,表示这才是骨血相连的一家人。万一脱不开身来不了也没关系,英豪早晚回去,可以把剩饺子带回去,反正想着法子让家里人尽量吃上自家的年夜饺子。
厨子、老刘头、车把式在现场当然可以吃啦,舍弃自家老小伺候主家这也是情分,主家理应当成自家人看。吃罢饺子,三个外姓下人,一字排开给站在卧室门口的古典和罗氏拜年:“给老爷、太太拜年了,祝老爷、太太来年吉祥。”
古典给每人扔一个红包,“见面发财!到后半夜交代明白了,该回家的回家,该串亲的串亲去吧!”三人拾起红包又叩头。老刘头既无家可回也无亲可串,他还得照样在宅院里伺候着,所以他额外还有稍微大些的一个红包,由罗氏在事后亲自递到手上。
彩云嘻笑着拥着奶妈抱着小少爷纳敏,从奶妈屋里出来了,名义上是为小少爷讨要压岁钱,实际是为自己讨赏钱来的。彩云嚷嚷着,“让姐夫给压岁钱,给少了可不行,给少了不让纳敏喊你爹,也不给你磕头拜年。”
罗氏嫌客厅太冷,招呼着大伙,“过年了,都不是外人,上房暖和,都到上房来吧。少不了每个人的压岁钱跟赏钱,都进屋吧。”众人不分长幼尊卑全都拥进上房堂屋。
罗氏再次分发红包,彩云拿到头一份,“啊,我又长了一岁。”彩云不好意思要,把红包塞给纳敏,“哈,纳敏也长了一岁,这是老姨给你的压岁钱,喊我老姨。”
纳敏搂着彩云,甜甜的叫了一声:“老姨……”
罗氏又拿出一个更大的红包,塞到纳敏怀里,“老姨的还给老姨,这才是你的。”
英杰、英豪也将红包塞到纳敏怀里,“给纳敏长一百岁。”
玛丽掏出一张纸币,逗着纳敏,“我没有红包有这个,要不要?”
纳敏伸手夺过来,“我要!”大伙开心大笑,古典笑得勉强,英杰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古典掏出一个红包交给罗氏,“别忘了奶妈,过了年也该让人家看看自己孩子去了。”
奶妈知道,孩子早该断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