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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害臊了,“姐,我哪有你这么大的福份,净瞎说。”不好意思地出屋照看小少爷去了。古典晚年得子,在这宝贝疙瘩身上花费的心思,胜似看护万贯家产。罗氏没奶,孩子自打生下来就靠奶娘喂养。古典选来的奶娘,必须是生头胎的貌美女子,还要体格健壮。而且他不止选择一个奶娘,方圆百里之内,凡够条件的都入选备用。以下奶的顺序依次顶替,尽量让宝贝疙瘩吃到初乳。奶娘进入古宅不准回家,也不准会见客人,每天只能在特意安置的房间里产奶喂奶。奶娘的饮食,由老刘头特意安排,食谱不被外人所知,反正忒能下奶。
现在伺候小少爷的是第十任奶娘,刚刚喂饱小少爷,彩云就进来了。
奶娘问:“现在抱过去吗?”
彩云说:“等客厅的酒气散散再抱过去,赶紧给孩子捯饬吧,待会咱就有名字啦!”抱起
小少爷轻轻嘬了一口。
客厅里已经撤掉酒席,上来水果茶点,茶水给大伙沏的碧螺春,不算很讲究。单独给罗氏沏的是龙眼洋参糖茶,说是茶,其实并非茶水,盖碗里沏的是西洋参、桂圆、冰糖。具有补心益脾的功效,特别适合产妇饮用。
对古典的特别关照,罗氏并不领情,掀起碗盖儿撒娇般的皱起眉头,“人家生完孩子都两年了,还拿俺当产妇,烦死人啦。”
古典兴致颇高,抿了一口茶哄着罗氏,“做长辈的别净耍小孩子脾气,孩子不断奶,你就是产妇。”接着转移话题,“兵荒马乱的年头,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不容易,难得高兴。我给你们说段典故,帮着消消食。”
玛丽拍手,“我最爱听民间故事了。”坐在身边的英豪抓过她的手,玛丽闭上嘴。
古典仰起身子眯起眼睛,捻须寻故,“早年间咱们独流镇出过两个能人,一个咱们本家姓古的先人当上御膳房的掌案,一是镇上宋家的先人,进了翰林院做了翰林……。”
人们听古典说古如痴如醉,英豪紧紧攥着玛丽的手。
古典接着说道:“话说某年大内选拔御膳房的掌案,连着选了一个又一个,没有一道菜能够对皇上的口味。轮到咱家的先人,报上的菜名叫,黑白玉珠镶翡翠,甘甜四海香神洲。皇上听这菜名就吉祥,伸筷子一品,龙颜大悦,掌案就是他了!”
罗氏娇滴滴的问:“这到底是道嘛菜呀?”
古典拿腔作势的演义:“皇上问道,这菜是你自己琢磨的,还是别人教你的?咱们先人禀报,菜是自己琢磨的,名儿是宋秀才给取的。”
罗氏着急了,“别底是道嘛菜快说呀,让人心里怪着急上火的。”
古典身子往后一仰,“就是一盘凉拌菠菜。”众人大笑。
玛丽聪明,解释道:“皇上整天吃得是山珍海味飞禽走兽,胃火大,吃到蔬菜自然顺口,再说,对没有吃过的东西也有新鲜感。”
古典还没说完,继续演义:“皇上问宋秀才,这个菜名怎么讲啊?宋秀才答道,菠菜色如翡翠,花椒、蒜末形同珍珠,独流镇的小磨香油和老醋醇香甘甜,皇上吃了这道菜,走到哪儿香到哪儿,四海神州的百姓谁不念万岁的恩典呢!皇上又问,花椒、大蒜有嘛讲究?宋秀才答道,菠菜乃大唐年间由波斯国传进来的,天子担心有毒,便佐以大葱大蒜解毒。从此,凡从外国传进来的蔬菜必以大葱大蒜克之。菠菜大凉,花椒性热温中,有了它,吃多少拌菠菜也不会闹肚子。花椒经过油炸,可去辛味且不麻嘴。皇上闻听有学问,留在翰林院吧!”
罗氏置疑,“一盘菠菜就换个翰林,这翰林也太不值钱了。”
古典释疑,“大内也有说这话的,皇上想变卦。这天,皇上来到翰林院,问道,宋翰林,你做吃的学问,有嘛吃的能耐呢?宋翰林道,皇上赐我嘛,臣就能吃掉嘛,赐多少就能吃多少。皇上闻听好大口气,便信手写了‘八十八匹马’几个字,宋翰林捡起御笔亲书,团了团扔进嘴里,‘皇上赏赐的吃食全咽下去了!’皇上眼见嘛话没说,拍屁股走了。现而今翰林院还立着宋翰林的碑呢!”
英杰、英豪、玛丽,全都拍手叫好。
古典忽然一本正经起来,“今天说这个典故,是告诉你们嘛叫投其所好,嘛叫随机应变。”
这时,彩云抱着小少爷进来了,“趁着学问们都在,给俺们小少爷取个的名儿吧。”
好像英杰早有准备,不待众人开口就脱口而出:“我早想好了,就叫纳敏。”
古典干巴巴的问:“嘛意思?”
英杰毫不犹豫的答道:“《诗经》有云,君子欲纳于言,而敏于行,这个名字两方面全都有了。”众人都表示认可,古典不再说嘛。
唯有罗氏表现出特别的兴奋。“来,纳敏,让妈妈亲亲。”
正文 三十四回朱门欢宴有嘉宾;银龙雪舞不速客三
再穷再苦再为难,春节过年这是中国人的大事,小日本再能祸害,不能挡住四季更替,不能挡住大中国几千年的习俗。孩子们放着小炮,街道上的门户有了大红的春联、吊钱。路上行人稀少,且都行色匆匆。
何太厚仍然是那身威武的行头,皮帽子、翻毛大皮袄。手中提着点心盒子,步态稳健,充满信心,一步一个脚印踏在没人清扫的雪地上。
古联升杂货店还在开门纳客,却少有顾客光临。古兴呆着没事,用炕笤帚在门框上刷着对联:买卖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燕子拿着“吉星高照”的横批,站在一边。
古兴刷完对联,独自欣赏着自己的墨宝,忘了燕子。
燕子仰脸问爹:“爹,横批不要了?”
古兴收回眼神,“谁说不要,没有横批那还叫春联吗?”
古兴转脸接横幅,发现石头和赖五急慌慌地,从胡同里推出煎饼摊的小车,向右拐去。古兴觉得纳闷,招呼他俩,“嘿,家里这么忙,怎么又想起来出摊?”石头和赖五止住脚步。
石头说:“家里全都拾掇干净了,赖五嫌呆着腻歪,出去转转,多少有点进项。”
赖五跟着随口答音:“至少能挣几个零钱,给燕子买花戴呀。”
燕子把横批递给古兴,“我也去,赚了钱给你们买鞭、买炮、买二踢脚、买闷葫芦。”
石头不乐意带着燕子,“还买飞机大炮小火轮呢!你跟爹在家呆着吧。一会儿,娘给你换新衣裳。”
燕子发犟,“不嘛,不嘛……”
赖五为燕子说情,“让燕子跟着吧,她兴许比咱俩有用。”
石头没办法,只好同意了,“跟着就跟着吧,咱可说好了,你得听话。”
燕子高兴的蹦脚,“行,我要是听话,再给我买一把滴滴筋儿。”
古兴高兴地望着哥仨走远,这才跷起脚来将横批贴上。
不知何时何太厚站到身后,“吉星高照!好,大手笔,有功底。字儿写得有骨头有肉,词儿就显得精神大气。”
古兴忙将笤帚夹在胳肢窝里,不管是谁,有人奉承总得还礼,连忙回过身来抱拳答话:“献丑献丑,让先生过奖了。你老是……”
何太厚满脸堆笑,和善的说:“您是古二爷吧?我打老家来的,提前给您拜个早年。”说着径直走进店堂,将点心放在柜台上,抹抹胡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冒昧造访,在下何太厚!”
古兴一愣,急忙朝后宅喊:“内当家的,有贵客到啦,福子,赶紧伺候看茶。”一边招呼着,一面返身将铺面关上。板门上早已贴好了黄纸条,“大年盘点,恕不连市。”
何太厚跟古兴进屋说事,不让外人听,说说三个孩子推着摊煎饼的车子哪儿去了吧。
石头赖五带着燕子,并非盲目的沿街叫卖,而是早有预谋的经南门外大街,直奔吴家大院。眼见快到地界了,石头叮嘱赖五:“我说兄弟,咱再说一遍,过大年的图个吉利。咱只探个究竟,探听明白了,等英豪叔回来再拿主意。你吭一声,到底行不行?”
赖五使劲点点头,“行,有嘛不行的。”
石头又嘱咐燕子,“燕子,记住了,只许吆喝煎饼果子,不许喊‘煎饼秃’仨字儿,你要是喊溜了嘴别怪我跟你急。”
燕子嘛事都喜欢刨根问底,“那你说明白,到底为嘛呢?”
赖五加编带哄的给她解释:“你一提我爹的大号,不等于把我给露了底吗,这还不明白?今天咱去的地方,是捡我后娘的地方,你伸着脖子可劲儿一吆喝,街坊邻居一听,这小子贪便宜捡了个妈,怎么又来了?哪儿这么多后娘预备着,就是有这么多也没用了,我爹不是没有了吗?”
燕子明白了,“噢,我懂啦,这是怕勾心思。”
燕子还是没说对,赖五说:“你还是说错了,咱们今儿个来这儿,就是专门勾心思来的。”哥仨说着话,不知不觉来到禄安大街,远远望去都能看见门口站岗的了,马上谁也不说话了。
不知道是谁打开的电匣子,里面播放着广东音乐《步步高》,接着是商家新春牺牲血本大酬宾的广告。花筱翠知道要过年了,为了图吉利,自己在套间卧室里面,认真把脸洗了洗。完事将毛巾扔进脸盆,慢慢梳理着头发,镜子里映出憔悴的面容,不由得鼻子泛酸潸然泪下。
照着镜子愣住了神儿,慢慢镜子里面的影像模糊了,似乎看到自己在这间屋子外面唱堂会的情景,接着眼前浮现出,吴胖子把她按倒在床上暴打的情景,那回差点把自己打死。过了一会儿,好像又看见自己逃出这个院子来了,她钻着胡同里拼命的奔跑,后面大兵拿刀拿枪的在后面追着。她还清楚的记得,如何在河边往脸上抹河泥,煎饼秃如何喊她,冲她招手……在庙会上,古宅门外煎饼摊前,那是第一次见到李元文,缺德鬼还算有点人模样。
唉,想这个干嘛!他随手关掉电匣子。可是脑子一活动开,那不是想不想的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