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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心生歹念
“哗啦～”
“呸、娘的，那个出主意的老小子给老子出来，给俺打扮的活活一个矮坟包，晦气！”
元彪大臂一挥，身上的积雪顿时就被他扑腾开来，站起身满脸的怨气。
杨休笑着钻出雪堆，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扑掉身上还沾着的积雪笑道：“元大哥，你也不要抱怨了，要不是那些官兵见到你这坟包怕晦气，说不定还要过来查看一番呢，哈哈。”
“止元，你也笑俺！”元彪看来是真有些生气，扭过头去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般，又惹到众马贼纷纷大笑，就连一直默默跟着众人、担心着莲儿的白月如见元彪这幅模样，也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好了好了，大家赶快上马离开此地，等刚刚溃败的官兵与后面三路汇合后一定会再次追来，半路遇到游击将军部说不定会借用他们的军马，到那时我们可就真插翅难飞了！”
杨休止住众人的笑闹，让人去知会了另外一侧的马狗子众人，准备快些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出得树林后，杨休还发现一个奇异的景象，就见所有马贼的马匹在马嘴中都衔着一根细木棍，木棍两头有绳子牵在马脖子上。刚刚进树林的时候，第一次自己心思都在追来的官兵上，第二次则是躲在近处雪堆里，所以并没有注意，此时见到不禁有些好奇，无论是二十一世纪的杨休，还是大明朝的杨休都对马匹不是很了解。
马狗子似是看出杨休的疑惑，将马嘴中的细木棍拿下来插在马匹一侧的袋子里，笑着解释道：“将这棍子勒在马嘴里，这畜生就不会嘶叫出声了。”
“哦？”杨休还真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说。似乎是要验证马狗子的话，身旁一匹黑马使劲摇晃着脖子，看样子是想打个响鼻，不过口中被勒着的细木棍还没有解下，只能发出嘶嘶的细小声音，不静下来听还真就听不到。
“止元，我们接下来要往哪去？”元彪将莲儿放在马背上，问话的时候无意中扫了眼莲儿。
杨休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元彪这是有意提醒，如果可以最好找个郎中给莲儿看看。
“元大哥，这附近除了朔州城以外可还有其他城镇？”杨休虽然有着以前的记忆，可那时的杨休也是个书呆子，除了朔州境内的几个村庄之外，其他地界毫无所知。
元彪思量了下，说道：“朔州城东约70里就是山阴县，那边隶属大同后方算是安定，而且周围安东中屯卫以及其他几个千户所的兵马都被调入了前线，应该不用担心官兵会发现我们的问题。”
“恩。”杨休点点头，现在自己这伙人最怕遇到的也就是官兵了。至于鞑子到是不用担心，这里属于大同府后方，一般能渗透进来的也就是小股鞑子，杨休还自信可以应付。至于攻打朔州那伙鞑子，估计纯属是个意外，这种意外应该不会发生太多。而且就算鞑子功了进来，大同府总兵那边的反应也很及时，在朔州城没破之前赶来了援军。
老山坡以南、柏树林。
“驾～驾！～～”
“吁～～”
一阵嘈杂的混乱过后，千余骑官兵将柏树林内这唯一的小道堵的满满登登。
“二位将军，方圆两里内以无马贼踪迹。”事先被派来查探情况的斥候打马来到张衡和费凌面前，恭敬的回禀道。
“该死，让他们给跑了！”费凌气的狠狠挥了下右拳，这一下用力过猛，他还忘了自己左肩上还有着箭伤，刚刚拔出羽箭还没来得及包扎呢。这一下牵动到伤口，让他不得不再次咬牙深吸一口凉气。
一旁的张衡骑在一匹威风凛凛的大白马上，锁着眉好似深思着什么。
“将军……是否要继续追剿下去？”斥候小心翼翼的问出这个敏感问题，毕竟围剿马贼是大同左卫的事，自己将军跟着前来也是给费将军面子，人家开口不好拒绝而已。现在马贼已经远遁，按理说己放已经没有责任继续跟下去了。
费凌回头看着张衡，他也很想知道张衡的答案，虽然有张衡在自己的功劳就要分一半去给他，不过有他的骑兵在，至少追剿马贼要方便很多。
张衡思索半响，觉得如果自己就这样回了大同，那总兵肯定不会待见自己。毕竟在朔州自己没有拦住张曼城，让张曼城杀了自己的几十名官兵，这不光是自己与罗曼城的恩怨，也会成为大同总兵与备军统帅的恩怨。
如果自己顺手灭掉这股马贼，在谎报下马贼的数量，是否可以在总兵大人那赢得一份青睐？毕竟费凌都是步兵，而自己手下都是骑兵，功劳肯定要自己占大份。
张衡越想越是得意，觉得此法可以为之，那嘴角不自觉间露出的邪笑，就仿佛那伙马贼已经被他剿灭与马下一般。
他哪里知道，在一天前，费凌也和他有过同样的思想，而现在……
当费凌和张衡回到柏树林时，杨休早已经带着众马贼沿着小路向东南方而去，轻装急进、一路狂奔，多半天的功夫竟然行进了近50多公里。
期间杨休等人没有遇到官兵，甚至连路人也没有几个，连年的战事，让这大明朝的边境显得异常荒凉，一般人家都只想本本分分呆在家中，不愿出门走动。
将及天黑之时，元彪策马来到杨休身旁说道：“止元，是不是应该休息一下？忙乎了一个晚上，又跑了一天，弟兄们都还滴水未沾。”
不用元彪说，杨休此时心里也甚是焦急，不光众马贼滴水未沾，就连他自己也是一样的。杨休身子本就弱，身上还有着伤，这一天一宿忙乎下来早已前胸贴着后背，眼前动不动就会冒出一片黑雾。
“元大哥，我们还有多远能到山阴县？”
元彪看看周围，算了下这一路走了多长，有些不确定的道：“俺也好久没来这边了，不过按照这个方向，俺记得应该有个不小的村庄，俺还记得那村庄里有家大户。上次带着弟兄们到山阴办事，在村庄正遇到那大户欺凌村户，还是俺替那村户出的头呢。”
“哦？”杨休听元彪这么一说，脑中顿时生出一个大胆的主意。
“吁～～”
杨休勒紧马缰停了下来，回头冲马狗子吩咐道：“马兄将弟兄们都叫来，我有话说，另外再派几个弟兄上前面探探路，看下附近是否有村庄？”
“好嘞！”马狗子应了声，打马到一旁将杨休的话吩咐了下去，届时几骑快马朝四周分开散去。
“元兄，你且上前些，我有话嘱咐。”吩咐完马狗子，杨休又转过头对元彪道。
元彪不知道杨休又要做什么，打马朝前走了几步贴在杨休身旁低下头去。
杨休不着痕迹的朝四周看了看，见白月如没有注意自己这边，这才小声的说道：“元大哥，等下你领几个弟兄带着月如和莲儿先离开队伍朝前走，最好绕开村子，有些事情我不想让月如见到，等我这边完事会派弟兄去追你们。”
元彪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这么些天的相处让他对杨休生出绝对的信任，重重的点点头。
杨休本想拍拍元彪的肩膀，可元彪本就高大，骑在马上就犹如小山一般，杨休实在是觉得抬那么高去拍他肩膀太过别扭，不过手已经伸了出来，只能改拍元彪的手臂。
“路上小心些，如果遇到官兵就往回跑。”
“恩。”元彪应了声，打马朝白月如走去。
第三十二章 晋北流寇
当元彪带着几个马贼和白月如先行离开后，杨休的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众马贼围在杨休的身旁，看着杨休又露出这种表情心中竟然开始隐隐有些兴奋，因为他们知道，每当杨休露出这个表情，那就证明他有话要说，有事情要做。
上午在柏树林伏击官兵，在官兵逃跑后杨休拦住众人，不让众人去追杀官兵。本来众马贼心中多少都有些怨言，可当他们见到稍后赶来的游击将军那三千骑后，顿时一阵后怕，要不是杨休阻拦了他们，估计他们早就被游击将军的三千铁骑蹋的粉碎了，因此在心中都暗暗决定，以后凡事都要唯杨休马首是瞻。
杨休看着身旁的众马贼，从他们的眼中，看到的不再是一片死寂，一片茫然。取而代之的却是希望、和求知。
杨休知道，这是好现象，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弟兄们！”杨休调整了下坐下马匹的方向，严肃的说道：“昨天夜里，我曾给你们许下一个未来，这个未来不单单是我的、是你的、也不是你的。”
杨休说着，用手掌拍拍自己的胸膛，随后又指了两名马贼。
“而是我们大家的，是我们一同的未来！”
“或许以后会有很多人骂我们是贼、骂我们是寇，但那又如何？我告诉你们，是贼是寇没有关系，只要我们心中明白，知道我们自己在做什么，管他是贼是寇。”
“我们不会抢老百姓的粮食、我们不会欺负老实人，更不会霸占民女！我们要做的，就是从那些为富不仁的奸商手中、在其位不谋其政的贪官手中、吃着皇粮还耀武扬威的官兵手中，抢回我们的一切！”
“抢回我们的一切！抢回我们的一切！”
马贼们又一次被杨休的话语给激起，纷纷热切的大喊着。
杨休倏然高举右臂，马贼们的呐喊声嘎然而止，这意味着杨休已经彻底征服了这些马贼。
“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个整体，既然是整体我们就要有名字。我知道弟兄们都来自大同府以北，那里是鞑子活跃最多的地带，那里有你们的家乡。我也知道、弟兄们都热爱着自己的家乡，盼着有一天可以回到家中，过美好的日子。既然如此，我们从今以后就叫晋北流寇，我们来自晋北，有朝一日，我们也要回到晋北！““晋北流寇，重回家园！晋北流寇，重回家园！”
生活在封建制度中最底层的农民们，曾有谁想过他们的家园？有谁猜测过他们的内心？心底深处那份思乡的情怀被杨休一语道出，众马贼的情绪前所未有的高涨起来，有些马贼的眼角甚至泛着泪水。
那种高昂的斗志，让杨休自己也有些亢奋，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沦陷在这片情感中。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必须要让他保持着冷静的头脑。
再次举起手臂，马贼们停止高呼。
杨休的脸庞依然是那么的严肃，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