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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他听到远处急速传来一阵呼啸声,从他头顶上通过,最后只听到“啪”的一声。
白利闭上了眼睛,他的手指抓住了露出地面的一条细细的树根,连指甲都挖进泥土里去了。
白利睁开眼睛(这只是大概一会儿之后)。克劳丽莎正在大骂站在远处的一个年轻人。一个机器人一声不响地站在克劳丽莎旁边。白利只看到那年轻人手中拿着一个有弦线的什么东西,但他立即把目光移开了。
白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挣扎站起来。在他刚刚靠着的树干上,一支闪闪发亮的金属杆正钉在上面。白利注视了一会儿,用手一拔就拔了出来。
这金属杆插进树干不深。他看了看金属杆尖尖的头,但没有碰它。头不算太尖,但要是他没有跪下来的话,也足以刺破他的皮肤了。
他颤颤巍巍地好不容易挪动了脚步。他向克劳丽莎走近了一步就叫喊起来,“喂,年轻人!”
克劳丽莎转过身来,她的脸涨得绯红绯红。她说:“这是意外事故。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这是什么东西?”
“是箭。是用弓来发射的、把弦拉紧就行了。”
“就象这样。”年轻人放肆无礼他说,同时向空中射了一支箭,放声大笑起来。这小伙子有着淡淡的头发,样子十分机灵。
克劳丽莎说:“要惩罚你的。现在你走开!”
“等一下,等一下!”白利叫了起来。他用手揉了揉刚才倒下去时被石头碰伤的膝盖。“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比克。”年轻人满不在乎他说。
“是你用这箭来射我的吗,比克?”
“对!”
“如果我没有及时得到警告而躲开,你会射中我的,这你知道吗?”
比克耸耸肩说:“我就是瞄准你射的。”
克劳丽莎急急忙忙说:“请让我解释一下。射箭在我们这儿是大力提倡的一种运动。他们可以不直接接触进行比赛。我们通过电视联络,组织男孩子们进行射箭比赛。他们很喜欢这种游戏,而且也不会伤害机器人。我是在农庄上唯一的成年人,因此,那孩子看到你时一定以为你是机器人了。”
白利静静地听着,他头脑开始清醒起来了;他原来很长的脸又一次拉得更长了。他问:“比克,你是不是以为我是机器人?”
“不,”年轻人说。“你是地球人。”
“很好,你可以走了。”
比克一转身,就吹着口哨跑开了。白利转过身子面对着机器人:“喂,伙计,那孩子怎么知道我是地球人的?他射箭的时候,你在他身边吗?”
“我在他身边,老爷,是我告诉他你是地球人的。”
“你有没有告诉他地球人是怎么样的人?”
“告诉他的,老爷。”
“地球人是什么样的人?”
“是人类中的劣等种族,不能让他们踏上索拉里亚星球,因为他们会传染疾病的。”
“谁这样告诉你的,伙计?”
机器人沉默不语。
白利问:“你知道吗,是谁告诉你的?”
“我不知道,老爷,这是在我储存系统里的资料。”
“这么说,你对孩子说,我会传染疾病,所以他就立即瞄准了我,射箭了。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呢?”
“我是应该阻止他的,老爷。我不能让他伤害任何人,即使是地球人也不能伤害,但是,他动作太快了,我来不及啊!”
“也许,你认为我只不过是地球人而已,不能算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人,所以你犹豫了一下。”
“不,老爷。”
机器人说得非常平静,但是白利的嘴唇紧张地抽动着。机器人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否认这一点,但是白利感到,这正是问题的关键。
白利又问:“你在和孩子干些什么?”
“我给他拿箭,老爷。”
“我可以看看吗?”
白利伸出一只手。机器人走上前来,递给他十余支箭。白利把原来的那支箭——射在树上的那支箭,小心地放在脚边,就开始一支支地仔细察看机器人给他的那些箭。看完后,他把那些箭还给机器人,又从地上把原来的那支箭拾了起来。
他问机器人:“你为什么特地挑选这支箭给那年轻人?”
“没有什么理由好说的,老爷。他先问我要支箭,这支箭是我的手摸到的第一支。他头转来转去,想寻找一个目标,结果发现了你,就问这个陌生人是谁。我解释给他听,说——”
“行了,你怎么解释我已知道了,但是,只有你给他的这支箭后面的羽毛是灰色的,其余的箭箭尾的羽毛都是黑色的。”
机器人目瞪口呆。
白利问:“是你把年轻人带到这儿来的吗?”
“我们在随便乱逛,老爷。”
地球人看了一下那支箭从中穿过的两棵树之间的距离,问:“那个年轻人比克,是不是在你们这儿恰巧是箭术最好的孩子?”
机器人低头说:“是的,他的箭术是最好的。”
这一次轮到克劳丽莎目瞪口呆了。“你怎么知道?”
“这是合乎逻辑的;”白利毫无表情地说。
“现在请你看看这支灰色箭尾的箭和其他几支箭。只有这支灰色箭尾的箭头上油垢垢的。我可以毫不夸张他说,夫人,我该叫你夫人了,你救了我的命。这支没有射中我的箭,是支毒箭!”
十一、击中要害
克劳丽莎说:“这不可能!天哪,绝对不可能!”
“不管天哪,地哪,你想怎么说都行。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动物,可以试验一下吗?随便什么动物抓一个来,用箭头刺破它的皮肤,你就知道了。”
“但是,为什么会要——”
白利厉声说:“我知道为什么。问题是谁?”
“没有人。”
白利又感到头昏眼花起来,并且心胸中开起了一股无名怒火。他把箭丢给克劳丽莎,后者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箭。
“把箭拾起来,”白利高声说,“如果你不想试验一下,那就把它毁了。如果让它留在那儿,哪一个孩子拾到了会出事的!”
克劳丽莎急忙把箭拾起来,拿在食指和大拇指之间。
白利向房子最近的门口跑去,克劳丽莎跟在他后面迸了门,手里仍战战兢兢地拿着那支箭。
一进入房子里面,白利就感到镇静了一些。他问:“是谁把箭头沾上毒药的?”
“我怎么也想不出来。”
“我想,这不会是孩子自己干的。你有没有办法告诉我这孩子的父母是谁?”
“我们可以查一下记录,”克劳丽莎忧郁他说。
“那样说来,你们有父母的记录罗?”
“要作基因分析,就得有记录。”
“那孩子知道自己的父母吗?”
“从来都不知道,”克劳丽莎有力他说。
“那他有没有办法发现呢?”
“他只有闯入档案室去。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假如一个成年人来参观这个农庄,并想知道谁是他的孩子——”
克劳丽莎脸红耳赤。“很少会有这种事。”
“我只是假设。如果他真问的话,会不会告诉他?”
“我不知道。这不是说,让他知道谁是自己的孩子,一定是什么不合法的事,而是这不符合我们的风俗习惯。”
“你会告诉他吗?”
“我将尽可能不告诉他。德尔马拉博士也不会告诉他。博士认为,知道亲族关系,只是为了作基因分析。在他之前,控制也许不那么严格……你问这些干什么?”
“因为我想,那年轻人自己不会有什么动机要谋害我。我想,他的父母可能会有这种动机。”
“这一切太可怕了。”这时克劳丽莎显得心烦意乱起来。她向白利走得更近了。她甚至朝他伸出一只胳臂。“这一切怎么会发生的呢?老板被杀死了;你也险遭毒手。在索拉里亚,我们没有行凶的动机。我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因而也不会有什么个人的野心。我们不知道相互间的亲族关系,因而也不会有家族的野心。我们都有健康的基因。”
白利心里很明白他现在应与谁联络——当然不是嘉迪娅。可是当他从口里说出“与嘉迪娅·德尔马拉联络”时,连自己都大吃一惊。
嘉迪娅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她坐在一张笔直的大椅子里,因而更感到楚楚可怜,纤弱无依。她的头发梳到后面,盘成一个蓬松的小圆结。她还戴着镶嵌着宝石的耳环,那宝石看上去象是钻石。她穿的紧身衣一直拖到腰间。
她低声细语他说,“看到你我很高兴,我也正想找你。”
“早安,嘉迫娅。”白利不知道该说午安呢,还是晚安?因为他不知道嘉迪娅那儿是十么时候,而且,从她的穿着来看,也无法判断是什么时候。“你找我有什么事?”
“想向你道歉,上次我发脾气了,真对不起。奥利沃先生也不知道到哪儿去找你。”
这时,白利想到了达尼尔仍然被几个机器看守在房间里动弹不得:不禁想笑出来。他说,“那没关系。几小时之后我就要来见你。”
“那当然,如果——什么,要来见我?”
“是的,亲自来见你,”白利郑重其事他说。
她的眼睛睁得老大老大的,她双手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连手指头都陷进了柔软的塑料扶手里。“这有必要吗?”
“完全必要。”
“我不认为——”
“你同意吗?”
她把眼光移开了。“难道绝对必要吗?”
“绝对必要。首先,我先得去见另一个人。你丈夫对机器人很感兴趣。关于这一点,你对我讲过,从其他人那儿我也听说过了。但是,他不是一个机器人学家,是吗?”
“那不是他的职业,艾利亚。”她仍然竭力避开白利的目光。
“但是,他与一位机器人学家共同工作,是吗?”
“乔森